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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不能让中国投降日本

苏联,克里姆林宫。

一缕淡淡的烟雾,从斯大林手中的烟斗里袅袅冒了出来,弥漫在他那间硕大的办公室里。少顷,斯大林放下手中的文件夹,轻轻吐了一口气,慢慢地踱到身后墙上那张巨大的世界地图跟前来。

一个小时前,他接到外交部长李维诺夫送来的苏联驻华大使鲍格莫洛夫从南京发来的电报。电报称,今天上午中国国民政府立法院长孙科、外交部长王宠惠紧急约见了鲍格莫洛夫,就其签订《中苏互不侵犯条约》一事,转达了他们政府的意见:中国政府愿意放弃《中苏互助条约》,与他们签订原已协商好的《中苏互不侵犯条约》。但,他们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苏联政府要立即向中国政府提供军事援助。目前,他们最急需的就是飞机、坦克和各式火炮,以抵御日军更大规模的进攻。

地图上,斯大林已经用蓝色的铅笔,在中国版图上的东方、东北方及外蒙古等处画了几个醒目的圆圈;用红色的铅笔在苏联版图上远东地区画了几个箭头。烟斗中的烟雾依然袅袅地升腾着,墙上那张地图仿佛弥漫在硝烟之中,斯大林一动也不动地对着那张地图,陷入短暂的沉思。

这些日子来,中国战场的情报,几乎每天都送到他手里。他何尝不知道,中日间的大规模的战争爆发之后,中国政府虽说投入了大量的军队,打得也英勇顽强,但在狂妄凶悍、武器精良的日本军队的进攻之下,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随着战场形势的变化,中国军队发起的淞沪会战眼看就要流产,就要以失败告终了。

这是斯大林最最担心的问题。

斯大林早就清醒地认识到,日本人在东亚最大的对手和敌人,不是积贫积弱的中国,而是有着宿怨和深仇的苏联!这些年来,日本人的战略意图已经十分明显,那就是占领中国东北三省后,一是掠夺那里的资源,以支撑以后更大的战争;二是将那里作为战略的基地,只待时机成熟,一旦腾出手来,将要对付的是北方的苏联——不然,他们怎么会在满洲囤积近百万兵力呢?在欧洲,德国希特勒正对新生的社会主义苏联虎视眈眈;在亚洲,日本人也在磨刀霍霍,随时都会配合希特勒进攻苏联远东地区。这种罪恶的企图,在德日签订《反共产国际协议》之后,更是昭然若揭——倘若苏联遭受来自东西方两个军事大国的夹击,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日本虽说是个弹丸岛国,但日本人的凶狠和剽悍,这是世人皆知有目共睹的。至今,不少俄罗斯人对30多年前发生在日俄之间那场严酷的战争,更是刻骨铭心、心有余悸的。

1894年7月,在世界列强瓜分中国的阴谋中,日本在美英等国怂恿下,发动了侵略中国和朝鲜的甲午战争,打败了中国军队。清政府被迫签订中日《马关条约》,把辽东半岛割让与日本——这,使日俄在远东的利害冲突进一步激化,更与沙皇图谋独占中国整个东北地区的侵略计划水火不能相容。消息传来,俄国统治集团大哗,不惜以武力强迫日本放弃辽东半岛。

以御前大臣别佐勃拉佐夫、远东总督阿列克塞耶夫等人为代表的一群狂热沙文主义者和冒险家,主张对日强硬。他们过低估计日本的力量,认为日本乃蕞尔小邦,不堪一击,“扔顶帽子就可以把它压倒”。甚而,俄国陆军大臣阿列克塞·库罗帕特金大将,还在战前作出这样的结论:“1个俄国兵就可以对付3个日本兵,而我们只需要14天的时间,就能够在满洲集结40万大军,这已经是击败日本陆军所需数量的3倍了——所以说,将要发生的与其说是一场战争,不如说是一次军事散步更为合适。”

也难怪阿列克塞·库罗帕特金等人敢对日本人不屑一顾。

战争前,俄国总人口达1.41亿人,陆军常备军总兵力约105万人,后备役军人达375万人。同时,俄国海军拥有200余艘战舰,其中太平洋舰队即拥有作战舰艇60余艘。

日本当时总人口只有4400万。战时可动员200万后备兵员。战争初期,陆军总兵力约37.5万人,其中只有25万人可用于日本列岛以外作战,另有战舰约80艘。

俄日双方的兵力配置、武器装备、攻防角色,以及天时地利,对比都是悬殊的——但,战争的最终结局却让人大跌眼镜!

战争开始后,骄狂的沙皇俄国军队突然受到日本人的偷袭,在日本海军和陆军猛烈的打击下,猝不及防惊慌失措,被打得丢盔卸甲溃不成军。几场大的战役下来,俄太平洋舰队几乎全军覆没,舰队司令马卡罗夫触雷毙命;俄国人多年精心构筑的坚固堡垒被连连攻克,多年占领的中国土地也连连丢失——仅在旅顺战役中,俄军就损失4.4万余人,被称为旅顺俄军防御“灵魂”的康得拉钦科将军也惨然毙命。

时间延续到第二年,俄方在满洲地盘上的防御已经土崩瓦解,军心已经完全涣散,昔日的军事优势不复存在。到了1905年1月2日,他们只好丢下沙俄帝国的矜持和尊严,在日本人面前俯首称臣,正式签订了投降文书。

在美国总统西奥多·罗斯福出面斡旋下,经过激烈的讨价还价,俄国被迫于1905年9月5日在朴茨茅斯同日本签订和约。朴茨茅斯和约规定:俄国承认日本在朝鲜享有政治军事及经济上之“卓越利益”,并且不得阻碍或干涉日本对朝鲜的任何措置;俄国将旅顺口、大连湾并其附近领土领水之租借权以及有关的其他特权,均移让与日本政府;俄国将由长春至旅顺口之铁路及一切支线,以及附属之一切权利、财产和煤矿,均转让与日本政府。此外,条约还规定将库页岛南部及其附近一切岛屿永远让与日本!

这场战争,以日本大获全胜、沙皇俄国空前惨败而告终——正如后来斯大林向世界发表公开演说时所说:“在日俄战争中,日本不宣而战,对我国进行攻击,击败旅顺俄国舰队,结果,俄国击败,日本夺取了南桦太岛和千岛列岛,堵住了我国通向海洋的所有出口……日俄战争的失败在我国人民的心中留下了悲痛的记忆,给俄国染上污点,我们这些老一辈人等待这一天,已经等了40年。”

历史的教训,惨痛而深刻。面对日本人在中国土地上的野蛮行径和明目张胆的侵苏战略企图,作为苏联最高领导者的斯大林,当然知道该采取些什么方略,来遏制日本人狂妄的野心。

“立即请莫洛托夫、李维诺夫同志进来。”斯大林在地图前突地转身,按响了桌上的按钮。

“斯大林同志,您有什么指示?”苏联人民委员会主席莫洛托夫、国防部长伏罗希洛夫、外交部长李维诺夫正在办公室门外等着,听见秘书招呼,立即大步走了进来。

“这份电报我仔细看过了,我的意见是——应该完全同意中国政府提出的要求。”斯大林在烟缸上磕了磕烟斗,指了指桌上刚才李维诺夫送来的那份电报,“立即电告鲍格莫洛夫同志,与中国的《互不侵犯条约》要马上签订。”

“好,我马上电告鲍格莫洛夫,”李维诺夫点点头。

“首先我们要明确,”斯大林接着对莫洛托夫等人讲道,“中国人在淞沪战场的败局已经不容置疑,虽然如此,我们的方针是,绝不能让他们投降日本!”

“这个我们明白。”伏罗希洛夫答道,“前天您在人民委员会军事会议上,对这个问题已有准确的论述:中国人绝对不能再发生内战,绝不能投降日本,委员们都赞同您的看法。”

“日本人企图很明显,他们就是想用闪电战来摧垮刚刚建立起来的中国抗日统一战线,使国民政府回到自相残杀的内战中去,从而向‘反共协定’的同盟者德国人显示自己的军事实力。”斯大林说。

“斯大林同志说得对。”莫洛托夫说,“这样,日本人就会借中国军事技术落后、国内不团结以及不愿意或者不能从国外获得援助,来逼迫******投降——所以,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日本人不但侵吞了满洲,他们还侵入了河北、察哈尔以及绥远和热河。日本陆军的‘北进派’,一直主张对我发动全面进攻,他们的企图是夺取满蒙、西伯利亚后,打到欧洲。假如中国人投降了,就不可能在广大的区域里拖住日本人。那么,你们想想,日本人腾出手来,会有多少个师团可以向我们进攻!”斯大林又点上烟斗,沉思了一下,接着说道,“对中国人的军事援助,我们不能吝啬,而且一定要抓紧进行——但,要注意策略。”

“这个我们明白,斯大林同志。”莫洛托夫对斯大林说道,“我们与他们的商谈情况,会随时报告您的。”

莫洛托夫、伏罗希洛夫和李维诺夫走了,斯大林回到那张地图前,又陷入久久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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