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我心内一阵紧缩。
两年前我进入白泽的公司便是为了让陆景商的APP能顺利得到推广,被电商巨头相中,虽然最后无疾而终;而这一次,若非安东尼的母亲急需要钱,我们不会有这一次的相见。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不过显然又完全不同,不过我已经不想解释,既然他愿意这样理解,或许对我们彼此更好,至少能让关系完美地定位在工作上!
于是我冷静道。
“请问可以开始了吗?”
陆景商的眸光闪了闪,他看了远处的安东尼一眼。
“好,如果你现在期望的话。”
我们被安排到了一间会议室,整个室内以暗色调为主,线条利落淋漓,一如陆景商冷峻的背影,唯独墙上挂着一幅模特海报,同样是那副东方系面孔。
看着安东尼眼中的疑惑,陆景商微笑,用英语道。
“这个模特长得很像我爱的女人,我第一次看到她时便眼前一亮。而她代言的onlylov系列大多都是我亲手设计的,说白了也是存了一个念想,既然没法让另一个人戴,那就看看这幅酷似的面孔也算聊以欣慰。”
闻言,安东尼漂亮的蓝眼睛似有波澜,却很快平复下来,只点了点头。
“不过abloom的风格和这些似乎有些违和,若要让我们的作品迎合你们品牌的风格,对不起,我们做不到。”
这颇为生硬的语气让陆景商有些意外,我却十分理解。毕竟如安东尼过得随性散漫的人来说,作品便是他的孩子,虽然因为现实生活不得不为铜臭折腰,然而像所有孤傲的艺术家一样,往往会为了维护作品的尊严主动放弃很多机会。
然而只是一瞬,陆景商便笑了,他状似无意地看了我一眼。
“果然都是一样固执!不过安东尼先生你放心,NK选择和abloom合作并不是为了吞并你们的设计,压抑你们的灵感。在网站上我看中的便是这独特的理念和作品展现的与众不同张力,我们会投资abloom成为独立品牌,推广方面会以特别版的形式开发abloom的产品,和NK发售合作款,而品牌和设计师依旧且只可能署名你们。你看,这样可以吗?”
说完,旁边的金发女郎给我们每人发了一份文件。我打来一看,正是法律合约,除了相关合作条款外,还附带了一份商业企划案,而上面罗列的系列推广方式,让我又对陆景商有了全新的认识。
如果说一开始答应合作还带着几分情绪化的抗拒的话,这一次,我打心底里为abloom能找到这样靠谱的公司而高兴,当然,若其不是陆景商执掌的公司便更好了!
我们当即便把合同签了,同时我也向陆景商提出先支付一半的费用作为定金,陆景商想也没想便同意了,令安东尼又惊又喜,看着他双目迸出的光亮,似乎对陆景商也多了几分好感。
果不其然,有了前面的顺利,后面的一切便轻松起来。安东尼和陆景商相谈甚欢,到了最后竟产生了几分惺惺相惜的默契。
我心内复杂,合作者关系融洽是好事,不过……于是我干脆借口糖心有事先走一步。
安东尼还舍不得走,依依不舍地把我送到门口。
“小玫瑰,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和陆先生走得太近,其实他和我想象中唯利是图的商人完全不一样,没想到他竟然那么有趣,让人有进一步认识他的欲@望!”
这样充满少女心的赞赏不由让我侧目,脑子里闪过一个预感。
我古怪地盯了安东尼看了几秒,直到他被我看得不自在,才道。
“安东尼,别告诉我你是……双性@恋?”
“呃……”安东尼顿了一下,半晌才眨眼调皮道:
“其实……也许也有这个可能,或许亲爱的你迟迟不向我敞开怀抱,上帝又为我开了一道门?”
“去你的!”我锤了他的肩膀一下,做了个咬牙切齿的鬼脸。
“不准对他下手!”
安东尼湛蓝色的眼睛中露出疑惑,委屈道。
“为什么?”
“不为什么,谁让你不是大美女!”
“达令,你一直拒绝我,还以为你是道蕾丝边,没想到你居然也排斥?”
什么跟什么,我被安东尼跳跃性的脑洞雷得不行,一转身却突然看到陆景商站在不远处皱眉看着我们,我心中没来由的突然有些不对,想来和安东尼刚才的互动是不是太亲密了?转念一想,陆景商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心虚个鬼啊!
想到此,我朝他礼貌一笑便先行离去。
后面的日子,我除了必要的会面之外便都留在糖心,与NK的一切商谈便都交给了安东尼。
兴许是陆景商独特的人格魅力,安东尼一改社交恐惧症,对一切和NK、和陆景商相关的活动都趋之若鹜,眼见他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我也懒得管他,一心一意便专心手中的工作。
因为春节前那档美食节目的关系,而后又有很多杂志和媒体想来采访糖心,我比较了良久,最终选择了一家在本地比较有影响力的当地电视台。毕竟,我现在一无所有,能多多增加店子的曝光率,也为自己扎根海外打好坚实基础,想想也有些小激动。
和上次的按稿采访不同,这一次我让他们把采访地点安排在店内,并且也亲手示范了几个点心的制作流程,并且为了看上去更加自然随性,也同意了让他们脱稿采访,自由发挥。
末了,当那个长着萝莉脸状似洋娃娃的女主持人把话筒对准我。
“对了,没来采访前我还以为店主会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爷爷,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位有着东方风情的年轻小姐,说句题外话,陆小姐有男朋友了吗?”
我愣了一秒。
“这个……”
洋娃娃主持人却已经狡黠一笑,“看来陆小姐还是单身哦,各位英俊潇洒的观众朋友们可别错过噢~~~~~~”
……
直到工作人员关闭了摄像机,我忙找到主持人。
“不好意思,节目播出的时候能不能把刚刚那个问题删了?”
洋娃娃眨着眼睛看着我,忽地笑了。
“其实这个问题是有人拜托我们问的!也算不辱使命~~~~”我正疑惑,小妮子已经把手腕抬起来在我眼前晃了晃。
光白的手臂上戴着一只缠丝的镯子,素面镯身上只点缀着几颗水滴形钻珠,恍若天使之泪,我一眼便看到了NK独特的标识。
我心中猛地一收,洋娃娃已经朝我吐了吐舌头,对我暧@昧一笑,递给我一张香槟色的名片。
“看,不是来了?多么英俊的先生,若陆小姐拒绝了他别忘了帮我介绍~~~~~”
说完,她对着门口抛了个媚眼便和其他工作人员一起离开了。
我浑身紧绷,直到听到茹茹上前招呼“先生,想要些什么?”
我本能地想逃到后面的厨房,可才走两步,手臂便被人一把抓住。陆景商的目中有种我说不出的光亮,在我看过来的时候却一下子入水化开,像个没事人一样对我轻道。
“有没有时间,陪我去喝杯咖啡。”似乎是怕我拒绝,他又补充了一句。
“和工作无关,就当两个熟人叙叙旧,你就不想知道我这两年是怎么过的?”
这句话如一道惊雷霎时坠入心房,我心内大颤。
这两年,我封锁一切消息,只和Kathy偶然电话和邮件往来,归根结底也是怕听到他们中任何一人的消息。
直到前不久Kathy还在电话中试探问我有没有打算回国。
听我沉默,Kathy在电话中一阵大骂。
“陆一微,你难道要躲一辈子,若是你在国外找个人嫁了,放下一切高高兴兴生活老娘也才懒得问你,但是你现在这像什么话?要当女强人吗?”
我愣了一愣。
“呃,Kathy,你这是在劝我嫁人吗?”
Kathy笑骂。“我又不是你的长辈,谁关心你的婚姻生活,只是……”
她顿了顿,“其实……后面陆景商和白泽都找我问过你的地址,不过我都没有说。还有……白泽没有结婚,呃,算了,管他们干嘛。不过死丫头,若你还因为无法放过他们中任何一个的话,我希望你不要再这样逃避,人生那么短,其实……了断的最好方式不是逃避。”
是啊,了断的最好方式不是逃避,我何尝不懂。
若三个人的人生再无交集,我还可以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已经全部结束,不过现在……
我看了看柜台后不时偷看我们的茹茹和小雨,摘下围裙,对陆景商道。
“好,你等我一下。”
维多利奥广场,我捧着咖啡杯,和陆景商分坐在黑色雕花条椅的两头,和周围恨不得合二为一的情侣简直是场中的一对奇葩。
陆景商看着广场上不时飞上飞下的鸽群,看不清他的神色。
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那时候他失去记忆后,也就是如此经常坐在窗口边发呆,我几次好奇走过去看,除了天上的云卷云舒别无他物。
我打开刚刚买的面包掰成碎屑递给他,陆景商愣了一秒,轻轻散了一地,那鸽群便如打了鸡血一般飞掠过来,霎时便占据了我们四周,方还有些空旷的空间,因为有了它们的加入霎时变得有些拥挤。
而西装笔挺的陆景商肩上、膝盖上也站了数只鸽子,看上去挺治愈,又有说不出的好笑。
眼下这些入侵者显然不太客气,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手中的面包袋,有几只等不及的还飞上去啄了一口,搞得陆景商都有些应付不来。紧绷的神经霎时露出一丝迷茫,看得我又好气又好笑。
“喂,小心,那只鸽子在拉粑粑。”
我飞奔过去,女汉子一般地驱赶着那只作恶的鸽子。正在进食的其他同类显然没料到这一遭,一下子扑腾着四下飞散。
飘落的飞羽间,陆景商一下子握住了我的手,在我的愕然间一下子拉近了彼此的距离,突然低下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