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把白泽带回了我的住处,刚关上门,他就抱住了我,寻到我的嘴唇,滚烫地贴了上来。
我于是反手搂紧他的脖子,我们在黑暗中热烈地拥吻。
天知道,原来我竟是这样的想念他。想念他身上薄荷的味道,想念他明若星辰的眼眸,想念他笑起来时微微上挑的嘴角……
我们倒在床上的时候,我听到了他的心跳,与我一样,急促且狂乱。
我双手绕在他背上,此时我心里没有胆怯,没有迷惘,第一次主动吻上他的眉眼,然后躺下来,看进他的眼睛里。
我说。
“我爱你,白泽。”
他于是俯身抱紧了我,我们像两棵毗邻的藤曼植物,结束了生长的过程中的互相试探,最终张开双臂,紧紧交缠。
坦诚相见的瞬间,我有点害羞,白泽的每一个动作都很温柔,就如同他落在我身上的吻一样。
他垂下双眸注视着我,声音有些暗哑。
“一微,这一年,我都在想你,非常想。”
白泽沉下@身子的时候,我感到了痛,不由紧拧双眉,他便停了下来,习惯性地揉揉我的头发。
“很痛吗?我们慢慢来。”
我抬手替他擦去额上细密的汗珠,摇头。
“没关系,不痛,我想让你快乐。”
白泽捧住我的脸,低低叹息,然后再次吻住了我,而就在我做好准备,要迎接那一刻到来时,白泽的手机响了……
我们都愣了一下,白泽皱眉道。
“不管它……”
我们继续,但身后手机一直吵个不停,白泽只得从我身上离开,捞过电话按下了接听键。
眼见白泽的表情一霎凝固,我心中咯噔,裹着被子坐起来。
“怎么了?”
白泽挂掉电话,慢慢转过头看我,有些语无伦次。
“温宁,自杀……正在医院急救。”
出租车上,我握紧了白泽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安慰。
“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就在我们相拥的同一时间,陆景商接到温宁的电话,她向他道歉,说她今晚失约了,她一直给他添麻烦,但这是最后一次了,请他原谅她的任性,因为她想带着最美好的记忆离开,哪怕是演戏。
陆景商察觉不对,挂掉电话马上打给温宁的助理问她的行踪,那助理迷迷糊糊地道。
“温宁?她说她想看海,不要我跟着,演唱会一结束就走了……”
陆景商找到温宁的时候,她已经被救了起来,她突然从礁石上跳下去,吓坏了玩滑翔伞的意大利年轻人,幸而只是呛了几口水,所以很快就从急救室出来了,我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她正安静地躺在床上,陆景商坐在床边,蹙着眉。
“你怎么能这么傻?”
温宁抬头看见我和白泽走了进来,居然笑了一下。
“怎么都来了?没什么事,我就是觉得海风很舒服,忍不住靠近了些,结果脚滑,不小心掉下去了。”
明知道这是撒谎,我们却都不能揭破,我看了陆景商一眼,觉得该给温宁和白泽留下一个谈话的空间,于是故作轻松地笑道。
“你们都不懂意大利语吧?那么哥,你陪我去问问医生,还有什么需要办理的没有?”
陆景商了然,站了起来,我转身的时候,白泽却拉住了我的手,他沉默了片刻,低低地道。
“温宁,我能放下的,相信你也可以做到,以后,我不能再陪你了,好好对自己。”
温宁看着他,终于捂脸哭了出来,我们三人就在这痛哭中沉默着,期间,白泽一直握着我的手没有松开。
一个月后,我结束游学生涯,办理了回国的手续,到达A市机场的时候,正是夜晚,我钻进那辆熟悉的法拉利,白泽亲手为我系上安全带,温声道。
“累了没?睡一会?”
我摇头,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不困,时差还没倒过来,我饿了,去吃东西先。”
白泽愣了一下,方才笑道。
“好,想吃什么?”
我偏头想了想。
“火锅?大排档?总之要麻的!辣的!还要很多很多肉。”
白泽又笑。
“你变了,一微。”
我耸耸肩,笑望着他。
“没有啊!我一直如此……”
“我是说……”
白泽笑了一下。
“这样很好。”
我知道他的意思,一年来,我想通了很多,也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此时在白泽面前,我很放松,没有什么局促,我呈现给他的,不是我想呈现的样子,而是我真实的样子。
只有脱掉盔甲,拥抱起来,才能不硌痛彼此,才能感受到体温和心跳。
白泽的车子停在江边,现在是夜里八点,雨花江边有很多露天的海鲜大排档,看上去不怎么干净,但是超级好吃。
闻到扇贝里蒜蓉飘出的香味,我馋得直流口水,拉白泽在一个摊子边坐下,点了许多东西,白泽吃得很斯文,也很少,我没有管他,自顾自吮着手指。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我以前……”
我连忙噤声,因为我差点说出,我以前常常和顾恺一起来。
白泽替我剥好一只小龙虾放进碗里,微笑道。
“雪默告诉我的,她说,要让你高兴,最好带你来这里。”
白泽的经济公司签了雪默,并让卫旭做了她的经济人,雪默出道的第一次合约,就是代替温宁成为了华寇的代言人,陆景商亲自指定,并为她拿下了一个电影角色,虽然只是个配角,但是对于一个新人来说,已经足够。
那天晚上之后,温宁就策划了一次北欧徒步旅游,她对陆景商说,需要一段放逐,来彻底忘掉白泽。
我认为这很好,就像我当初一样,她终会看开。
白泽告诉我,在罗马演唱会上决定向我求婚之前,他就已经准备退出娱乐圈,接手白家的事业,我咬着龙虾,沉默了一下。
“后悔吗?你如果不在电视上出现,或许……她以后就看不到了。”
我抬起眼,白泽的表情很轻描淡写,他笑了笑。
“引章,是个非常强大的女孩,我以前以为自己能保护她,其实却总是在依赖她,比起她为梦想的付出,我所做的这些事,显得多么幼稚,我们本就不是一类人,注定是走不到一起的,我总该负担起白家的责任,这才是一个男人的担当。”
这是他第一次和我谈起宋引章,那无意识流露出的欣赏口吻,还是让我有些吃味吃醋,我故作潇洒地道。
“引章,的确是个出众的女孩,卫旭说我有些像她,实在是令人汗颜。”
白泽握住我的手,郑重其事。
“一微,你不像任何人,我也从来没有把你当作谁的影子,我的女孩,叫做陆一微,是个平时假装百依百顺,生起气来却立刻丢下我远走高飞,从不主动联系的狠心姑娘。”
我绽开笑容。
心结,解开以后,山长水阔,我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加坦然。
“我就是要用一年的时间来让自己不那么喜欢你,以免总是处在下风。”
白泽挑眉。
“你确定自己处在下风?我可是苦苦哀求,才把某人从意大利追回来的。”
这样斗嘴开玩笑,好像不是我和白泽的相处模式,但我很喜欢,一直仰望的恋爱,真的太累了,我很感谢这一年的游学生活,让我蜕变。
吃完东西,白泽起身付钱,我站在他身边,被不知哪里来的光闪了一下眼睛,我寻着光源望过去,是坐在附近的一群小白领,一个个正拿着手机对着我和白泽。
偷拍?
我赶紧拉了拉白泽的衣裳,示意他快走,白泽回头,那群女孩子小声尖叫了一下,白泽拍拍我的手,无所谓地道。
“拍就拍吧,反正,我迟早都要淡出这个圈子,没有必要躲着藏着。”
我们牵着手离开大排档,我耳尖地听到身后小声的议论。
“看上去挺普通的啊!就这也能上位,还逼得温宁自杀,厉害!早知道白泽对女人的品味这么奇特,我也争取一下好了。”
“呵呵,人家有钱知道不?之前和白泽传绯闻那个陆家千金,就是她姐姐,只不过这才是正主,话说回来,要是我,肯定选姐姐……”
这番话,要是一年前被我听见,大概会难受一晚上,可是现在,WHOCARE?我伸手挽住白泽的胳膊,回头对她们竖起中指。
白泽带我回白家老宅,我没有抗拒,毕竟他在演唱会上求婚的事,已经闹得国内外人尽皆知了,既然做出这么不留后路的事,还会在乎什么家长的意思吗?
好在白伯父的态度出乎我的意料,他看上去心情很好,我想大概是白泽决定退出娱乐圈接手白家生意的缘故。
“你这小子,还是随了你母亲的性子,看着斯文乖巧,却尽做出格的事!”
白泽拉着我在他身边坐下,微笑。
“爸爸这是在数落我?还是在夸我?”
白伯父向梅姨使了个眼色,梅姨便起身进屋了,他转头十分慈爱地看着我。
“丫头,上次的事,委屈你了,致远他也是老糊涂了,自己的女儿还信不过,最近又惹出廖静娴母子的事,闹得家宅不宁,我们这些老朋友都劝不过来……”
我耸耸肩。
“陆家的事,与我无关,我也不会管。”
在那个家里,我唯一的牵念,只有一个人,一个自白泽求婚后,再也没有和我联系过的人。
白伯父沉吟一声。
“唔,伯父也知道,你和家里人关系不好,但是,订婚的事,怎么也得双方的家人一同出席才行。”
我微微一愣,看向白泽,他双手一摊。
“我反对过的,但爸爸坚持要办。“
白伯父瞪了白泽一眼。
“这是礼数,我们白家有白家的规矩,什么叫不拘泥于形式?你既然敢在上万人面前向人家姑娘求婚,这订婚宴当然要办!订了婚约,就得遵守。”
我知道对老爷子得顺毛掳,连忙道。
“办!要办!只不过……我家那边,我担心……”
白伯父冷哼一声。
“你爸爸的心思我当然知道,他想招姓顾的小子做女婿,景秋有娘家势力在,他不好怎样,所以一心盯着你,但是你放心,还没人敢和我白家抢媳妇。这婚一定,你爸他也只能认了。”
正说着,梅姨从屋里捧出一个木匣子,雕着繁复花鸟,看上去很有年代了,白伯父接过,打开机关,里头的层层锦缎里,躺着一只翡翠镯子,虽然我不懂翡翠,但看那犹如一汪碧泓般透亮的成色质地,也知道这镯子定然价值不菲。
“这是阿泽母亲的东西,现在它是你的了,丫头。”
“这太贵重了……”
我有些惶恐,白泽含笑拉过我的手,取过那只镯子小心地套在我手腕上。
冰凉的触感让我皮肤一颤,我抬头,白泽眼里的水光,一层层如涟漪在我心中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