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瞳吓了一大跳,脸上都浮现出可疑的红晕,刚想往后退,又觉得这样太丢脸,赶紧稳住,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这个女人……这样不好吧!?你不是还在跟內纪委的于一念在约会吗?你这样做是不对的,怎么能脚踩两只船呢!?虽然我也知道我很优秀……”
“把你脑子里那些直男癌的思想收一收。”萧晚晴不客气地打断了他,“时间有限,我就直说了,我要离开北京去一趟别的地方,麻烦你帮着我看着点儿九局的风吹草动。”
陈明瞳大吃一惊地问:“你不放心谁?”
“没有谁,就是一种预警,直说吧,帮不帮?快,倒数了,9,8,7……”萧晚晴刻板地读着秒。
“行行行,你放心吧,都有我呢。”陈明瞳佯装不耐烦地说。
这时候隔绝屏障自动解除,他这最后四个字被放了出来,声音还挺大。
面对特勤组诸位各具意味的眼神,陈明瞳高傲地掸去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用拙劣的演技试图把之前的话题接续上,让大家忘记这突如其来的三十秒:“我不和女人计较的,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告辞。”
说着他自命潇洒地一拱手,转身离开。
他跨出大门的时候正好于一念从走廊一侧过来,迎面撞上,还礼貌地招呼了他一声:“陈组长?”
陈明瞳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红的火烧一样,也不回应,大步流星就直奔电梯而去。
于一念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背影,然后又看看大厅里诡异的沉默气氛,摇摇头,决定不管这一群不按常理出牌的特殊人群,抓紧时间结束工作要紧。
他走进来把电子记录本递给萧晚晴:“我的工作结束了,接下来就看你们九局内部的处理。”
萧晚晴一手接过,飞快地扫了一眼,抬起眼睛看着他,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份内之事,不用客气。”于一念微笑着说,扫了一眼还在虎视眈眈看着他的各位,包括隐藏在桌子腿后面,对他‘暗中观察’的南瓜,点了点头:“那我走了。”
“好,慢走。”萧晚晴出人意料地还送他到了门口,看着于一念上电梯,才重新回来,把电子记录本丢到自己桌上的文件筐里。
“组长,什么时候出发?”安瑞和问道,“我给你安排飞行器。”
“半小时之后吧,我还有点工作没完成。”萧晚晴说着走了出去。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王枫小声问安瑞和:“江博士那事怎么说?是抓啊还是放啊?于秘也没说带人走啊?”
安瑞和其实心里也惴惴不安,但这时候副组长的面子还是要的,横了他一眼,冷哼道:“不要刺探情报,要等领导发话,也别显得我们特勤组护短,对什么违法乱纪的行为,还是要公正处理,严厉打击嘛!”
王枫啧了一声,缩回自己位置不吭声了。
萧晚晴进入讯问室,看到的就是一脸生无可恋地趴在桌面上的江路嘉,他微微动了动眼皮,看到萧晚晴进来了,没有像从前一样立刻跳起来生龙活虎,而是有气无力地说:“组长,你看过于秘书对我的审讯记录了?”
“是内部聆讯。”萧晚晴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放心吧,不会立刻把你拉出去人道毁灭的。”
江路嘉哀叹着说:“不会立刻,是不是还能有个缓刑?”
他脸贴着冰凉的桌面,死活都不肯去接受这个事实,嘴巴一张一合地说:“他说我被传染了病毒,所以杀宋薇薇的时候,并不是‘我’的主意,而是我身体里的病毒,要把宋薇薇杀人灭口,你相信吗,组长?”
“啊。”萧晚晴干巴巴地说,“干这行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我都见过,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我还是保持谨慎的怀疑态度。”
江路嘉略带难过地问:“你不相信我吗?”
“江博士,这是我的忠告,国九局接触的是非常不可思议,人类大多不能理解的事件,所以请不要轻率地用‘相信’这个词儿,没有什么人是可以绝对相信的,甚至包括你自己。”
江路嘉用手撑着头,勉强地坐直了身体,眼睛垂下,不敢看她,喃喃地说:“可是我相信你。”
“非常荣幸,但是我们还是来说一下正事吧。”萧晚晴操作着欧派说,“你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的确有过被传染病毒历史,但是没有什么直接证据表明你会发病,所以也不能一口咬定你确实是‘无’病毒感染者,毕竟地球科技水平有限,医务处监测不出来你身体内的‘无’病毒。”
江路嘉不甘心地说:“我觉得我是处于被感染但是没有发病的那种人群,这在普通病毒细菌上都是存在的嘛,不是天方夜谭,而且慕容花团也说过,‘无’病毒主要作用的是人心,尤其是心里已经有黑暗面的那张,如果是心境平和,勇敢善良的人,被传染了是不会受到影响的,我觉得我就是啊。”
萧晚晴不理他,自顾自地宣布:“我已经联络外事处向月球基地发起申请,希望星际联盟那边可以基于人道主义,对地球进行科技援助,如果能拿到‘无’病毒的资料,列入地球病毒数据库,那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江路嘉无助地看着她:“那在此之前呢?”
萧晚晴啪地一声把欧派倒扣在桌面上,面无表情地说:“你将被限制自由,处于国九局的监控性羁押中。”
“好,我知道了。”江路嘉自暴自弃地说,“你们就是这么对我的,要把我扔到监牢里去,和那两个发病的人关在一起,多讽刺啊!李浩还是我亲手抓回来的,他要没有恢复理智,能指着我疯狂地嘲笑三天三夜。”
“得了。”萧晚晴冷冰冰地说,“不要脑补什么监狱风云的大戏了,你不会和他们关在一起,你是内部员工,在没有得出明确结论之前,也只能被关在特勤组里。”
江路嘉稍微有一点高兴:“这样吗?那还行!大家都是同事,你们会照顾我的。”
“别想得太美。”萧晚晴站了起来,拿起欧派,不知道操纵了什么,一侧的墙壁开始缓慢转动起来,她敲了敲桌面,“我们现在也不能确定你是否发病,什么时候发病,会不会传播‘无’病毒,所以羁押就是真正的羁押,没有人能够接触你,你所待的屋子将被传送到建筑的中心部位,上下左右前后都是别的房间,一层一层的,所以你别想着越狱,挖地道的话你可能要挖上七十年。”
江路嘉吞了一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说:“你……是时候要把我关在一个水泥笼子里,然后塞到地底下,上面再压上一栋楼?”
“差不多吧,就这个意思。”萧晚晴看到墙壁上出现了一扇房门,扬声道:“军师,开门。”
门打开了,后面是一个和江路嘉目前的宿舍差不多大小的房间,里面有简单的一张床,一个桌子,一把椅子,还有附设的卫生间,条件倒真不能说是恶劣。
“进去吧,江博士。”她命令道。
江路嘉磨磨蹭蹭地站了起来,嘴里嘀咕着:“这里真的不是我的棺材吗?你们会记得给我送饭的吧?我不会活活饿死在里面的吧?”
萧晚晴站在门边,低垂着头,双手抱胸,冷冷地反问:“不是说相信我吗?”
江路嘉没话说了,随即又觉得自己这样太懦弱,于是挺起胸膛,大步走了进去,站在房门里还义正言辞地说:“我是你的组员,当然是绝对相信你!不会让你为难的,放心吧,组长,我就在这里等着,等你们替我洗清冤屈的那一天!”
萧晚晴挑了挑眉,问了一句:“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我去!怎么搞得越来越像无期徒刑了!江路嘉绝望地想,我这时候抱着组长大腿哭叫救命还来得及吗?
但是他豪言壮语已经放出去,也不能自己打自己耳光,只能做出无所谓的样子说道:“好好照顾我的猫。”
“放心吧。会的。”
萧晚晴说完之后,房门就在江路嘉面前徐徐关闭,直到一条缝都没有。
紧接着,周围传来一阵轻微的机械操作声,整间房间平稳地下降中,他仰起头,看着天花板,直到这种不适的移动停止,脚下踩的地面彻底落实为止。
他和整个世界分开了。
萧晚晴回来之后,就带着火苗儿和苦鱼离开了,一时间办公大厅里就剩下了安瑞和和王枫两个人。
王枫摸着脖子,不放心地说:“我怎么有一种隐隐的不安?上次好像也是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留守,结果內纪委就大举入侵了。”
安瑞和用死鱼眼瞪着他:“我还想说呢,怎么又是你。”
“喂,是我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王枫不甘心地嚷嚷,“我只是感叹一下,忽然就少了一半人,哦,不对,是三分之二,江博士都被关禁闭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组长要亲自出马?最近也没听见报警啊。”
他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会儿,压低声音自说自话:“我觉得这事小不了,没看见带着火苗儿和苦鱼一起吗?这俩凑一起,就是大规模灭口的标配啊!苦鱼设置隔绝屏障,然后火苗儿在里面放一把火,组长在外面巡回,遇见漏网之鱼就一刀宰掉,啧啧!”
回答他的是安瑞和兜头摔过来的一本菜谱:“有空东想西想的!干活了!午餐菜单还没定呢!再过半小时就该开饭了!你是不是想在组长离开的第一顿饭就给我拖后腿?造成我没有工作能力的假象?”
“凶什么呢,来啦来啦。”王枫把菜谱从脸上扒拉下来,“一根绳上的蚂蚱还分谁腿粗,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