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本是在苍绝的铁血统治之下麻木了的,竟从来没有想到这世间还会有这么好的君王,一个个纷纷流着眼泪,继续给林御风和冷嫣然叩头不断。
林御风和冷嫣然便也一直冲着人群微笑挥手,十分的亲民,就连冷嫣然怀中的冷无过小朋友都很配合的一整天都没有哭闹一下,反而一路上都是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朝人群中间看着,俏皮机灵的模样,惹得一众轩辕子民都不禁感慨,到底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孩子,生养得这般好,当真是龙凤之子。
因为冷无过小朋友的关系,林御风一行的马车行走的极为缓慢,在路上一直行走了十日,才到达轩辕的京师修罗,这期间路,官道两旁一直都会有轩辕的百姓来给林御风和冷嫣然叩头行礼,一个个纷纷对林御风和冷嫣然表现出极度的欢迎。
其实这并不是冷嫣然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景,记得年前她与林御风从东临回来的时候,天阳城的百姓也是如此夹道欢迎他们的,但是这一次不同,热情欢迎他们的是轩辕的百姓们,就在不久以前,举世皆知轩辕的先皇就是死在凤池的,轩辕上下本应该是恨极了凤池的,但是此时此刻,轩辕的百姓不但不恨自己,而且还这么热情地接待他们,冷嫣然难免有些激动。
林御风也很激动,在来轩辕之前,林御风还特地吩咐了赵一钱二孙三李四一路上一定要确定冷嫣然和冷无过的安全,还几次叮嘱暗夜要仔细盯着,为的就是防范轩辕百姓的暗中偷袭,但是却不想,一切都和自己想的完全不同。
轩辕是一块被铁血统治已久的土地,如今终于焕发出了她的英姿勃发。
林御风回头对冷嫣然微微一笑:“然然,你说的话当真是有理。”
冷嫣然一怔:“我说了什么?”
林御风道:“当年你对朕说过,要以仁治天下,果不其然,只要你能将老百姓放在心上,那么百姓也必定会拥戴你,轩辕的百姓便是这般,还有,你还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也是对极了的,若是朕也与苍绝那般铁血暴戾,那么今日迎接朕的恐怕就是夹道欢迎的百姓了,而是一个怨声载道岌岌可危的轩辕了,然然,朕当真很感激你。”
冷嫣然一声轻笑:“那是自然,林御风你的老婆自然是世间最好的!”
“老婆……那是什么?”林御风童鞋弱弱地问。
冷嫣然相当鄙视地瞪了林御风一眼:“老娘就是你的老婆,你就是老娘的老公!明白了?”
林御风童鞋一头雾水地点点头,抹了抹鼻子,左思右想了半天,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问:“然然,你为什么要朕叫你老婆婆?朕觉得你还很年轻啊?哪里就像老婆婆了?”
“走你!”
冷嫣然对林御风发狠地磨磨牙,狠狠地一脚踢在了林御风的小腿上,要不是外面都是百姓的话,冷嫣然一定会将林御风童鞋踢下马车。
“呜呜呜,伦家就是不知道嘛,你动不动就跟人家凶凶,伦家真的好怕怕哦。”林御风童鞋扁着嘴巴揉着腿跟冷嫣然撒娇。
冷嫣然一阵恶寒:“敢情林御风你当自己是冷无过呢?!你还要不要吃奶啊?”
林御风童鞋登时两眼放光,眼睛色迷迷地朝着冷嫣然的胸脯看去,一脸淫笑:“然然,朕要吃……要吃然然的奶……”
叔叔可以忍,但是婶婶可忍不住了!
“啪啪啪!”
冷嫣然连连朝着林御风童鞋的后脑勺挥了三个巴掌。
“哦!然然,你又使用家庭暴力!”林御风弱弱地抗议。
付安邦听着马车里面似乎有动静,就要去问问情况,却被赵一钱二他们一把拦住了。
付安邦着急地问:“我刚才似乎听到了马车里面有什么异动,想必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出了什么情况,赵将军你们拦着我这是做什么?”
赵一钱二孙三李四同时邪邪一笑:“皇上和皇后娘娘这可是在调情啊,难道镇南大将军这是想要打断不成?”
“不不不!我当然不敢!”付安邦红着脸连忙挥挥手,赶紧有调转马头回到前面,心里面那叫一个郁闷啊,明明听到皇上刚才痛呼一声,怎么地就是和娘娘在调情了?
啧啧啧,娘娘还真是暴力,皇上还真是可怜。
付安邦十分同情地摇了摇头。
卫风一路上看着轩辕百姓对林御风冷嫣然的态度,越看越是心凉,自从褔柔公主即位以来,就开始有意地削减轩辕各地的实力,自己的实力自然也遭受了不小的打击,卫风本来是想趁着褔柔驾崩凤池新入的这段时间,握紧了轩辕的实权的,可是不想这付安邦却并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反而将自己彻底地架空了,如今轩辕民心所向,已成定局,自己注定是翻不了盘的了。
卫风苍凉一笑,眼中的最后的一丝不甘心,随着这一声笑,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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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钟思山的时候,林御风和冷嫣然特地上山去拜谒了褔柔。
钟思山是轩辕的皇室重地,上面埋葬着轩辕的皇室之人,只是苍绝和褔柔都没有子嗣,以后,轩辕便再也没有皇室了。
林御风和冷嫣然在褔柔的墓前停住了,褔柔的墓地十分的素净,和其他皇室成员的宏伟壮丽的墓地比起来,显得格外的萧索落寞。
没有半点奢华张扬的建筑,只是一口不起眼坟,外围是种了一圈的红梅,因为森源曾经和褔柔说过,自己最爱的便是红梅,所以褔柔在遗诏中特别提到,一定要在自己的墓地周围中满红梅,而这个时节正是红梅怒放的时候,千朵万朵压枝低,十分的耀眼美丽。
冷嫣然看着这么多的红梅,如火一般热情的红梅,猛然就想起了,那一年在天阳,褔柔穿的那件红色锦衣上面的碧水寒梅图,那个时候,自己还作诗反讽褔柔,直把褔柔气得脸红脖子粗,那样的褔柔,美丽、骄傲、英姿飒爽,充满了活力。
如今的褔柔,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下,再也不能跟自己剑拔弩张,伶牙俐齿了。
冷嫣然只觉得鼻子陡然一酸,赶紧将手中的香插在了墓前的香炉前。
正要起身,冷嫣然却发现那素白的墓碑的最下方,用蝇头小楷刻着一段极为不起眼的文字——
终日望夫夫不归,化为孤石苦相思。
望来已是几千载,只似当时初望时。
冷嫣然的眼泪,顿时就掉了下来,一滴两滴都落在了那香炉里面。
褔柔,你为什么这么傻?
你明知道森源不会来接你了,为什么还这么傻乎乎地化作望夫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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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褔柔之前做了很多的铺垫,现在又有付安邦在轩辕把持着,所以轩辕并没有丝毫的暴乱,反而开始有了欣欣向荣的景象。
林御风和冷嫣然在修罗只待了五日,接见了一众大臣官员之后,便又启程朝西光赶去,林御风一行刚到修罗的时候,方经世便派礼官送来了邀请函,邀请林御风一行去西光走走,林御风和冷嫣然一想,索性就从西光回东临得了。
到达西光的那一日,方经世亲自去边境迎接,凤池与西光如今的关系极为微妙,西光虽然并没有正式地投降凤池,但是明显已经归顺了凤池,所以只要方经世安分守己,林御风也不打算再劳民伤财再打一仗了。
林御风和冷嫣然见到方经世的时候都被吓了一跳,只见方经世的原本的一头青丝,已经全部变成了白发,方经世整个人也似乎比从前老了十岁似的。
方经世看着林御风和冷嫣然一脸的吃惊,心下苦笑不已,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江山被人家生生割下一半,而且还是自己毕生最爱的女人,他如何能不一夜愁白了头?
这一年是方经世有生以来最煎熬的一年。
但是,冷嫣然却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好很多,她还是那么的美丽、灵动、充满活力,他知道冷嫣然和林御风在一起,必定生活无虞,过得很幸福安心,那也是方经世愿意看到的,因为爱她,所以想让她过得好一点,但是此时此刻冷嫣然和林御风并肩就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方经世还是忍不住的心如刀绞。
她的幸福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她的幸福,她的笑容,她的美丽,只属于,另外一个男人,今生今世自己都只不过是她生命中的一个匆匆过客而已,或者说,是一个给她印象很不好的过客而已,而今自己已经走出了她的生命,以后也再无可能交集。
既然只是擦肩而过,为何自己却将她深深地种在了心上?
“恭迎皇上!恭迎皇后娘娘!”方经世带领着身后的西光朝臣对着林御风和冷嫣然深深一躬。
“国君不必客气,请起。”林御风挥了挥手,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眼前的这个男人也算是可怜,拼死拼活地坐上了西光的皇位,但是却也落得这么尴尬可怜的境地,也难怪他才二十几岁就已经是一头白发了。
方经世站起身,眼光似有似无地在冷嫣然的身上打量了几圈,眼神越来越暗淡,心中的苦涩也越来越多……
她没有佩戴赤心凝玉……
自己将西光的第一珍宝送给她,为了讨她欢心,也为了让她还能够偶尔记得自己,但是她却丝毫不领情,她……她真的对自己已经没有了半点情谊了。
冷嫣然看着方经世的表情有些古怪,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也不好开口问,便对着方经世说:“国君不必多礼了,不如咱们先上路吧。”
“娘娘所言极是,朕已经在皇宫为皇上和娘娘备下了宴席,娘娘请,皇上请!”方经世躬身做邀请的手势。
“国君请!”
三人各怀心思地坐上了同一辆马车,冷嫣然刚一坐上马车,便就听到身后的马车里面传来了冷无过的哭声,心中着急,想着必定是那孩子午睡醒了找不到自己,才哭的这么大声的。
冷嫣然便挑开轿帘,对着后面的马车喊道:“小兰儿,将无过报过来给本宫。”
“是。”
方经世顿了顿,然后问道:“朕听闻皇上和皇后在年前就新添了一个皇子,只是还未来得及向皇后和娘娘当面道喜,真是罪过罪过!”
林御风抿唇笑了笑:“只要国君有这份心意就够了,道不道喜的只是个形式,朕和皇后都不在意的。”
说话间,小兰儿已经掀开了帘子,将冷无过抱给了冷嫣然,便躬身退下了马车。
冷无过本来还是嚎啕大哭的,但是一看到冷嫣然,哭声竟然戛然而止,一双还泛着眼泪的大眼睛欢欢喜喜地看着冷嫣然,两只肉呼呼的小手使劲儿地挥着,精神极了。
冷嫣然无奈地摇摇头:“当真是邪门,偏偏我一抱,他就一下子变成了乖宝宝,换个人抱他,他就一个劲儿地鬼嚎。”
“还不是你自己惯出来的?”林御风也凑了过来,对着冷无过办了个鬼脸,笑道,“臭小子,你就知道磨着你母后,一天到晚都霸着你的母后不放,哼,坏家伙!”
冷无过白了林御风一眼,极为不屑,意思是我就磨我的老娘怎么了?有本事你也去磨你老娘啊?!
冷嫣然和林御风都被冷无过的这个表情逗得哈哈大笑,这小子真是没的说。
方经世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人,眼神越来越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