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思想抽回自己的双手,怎奈被剑少拉得太紧,虽然她的力气比剑少大很多,但如果挣脱得太生硬,她又怕剑少会不高兴。
“每半个月拿回来让我检修一次,如果使用得不是太过频繁,二十天也可以!”长思低着头说。
剑少松开她的手,把自己的腕轮炫耀给蜜儿看,“我发现这年头儿拜个师姐比拜个师傅强多了,要不然你也和我一起认她当师姐算了!”
蜜儿看着长思笑了笑,在蜜儿眼中,这个长思最多不过十五岁,而且还发育不良,小身板儿就像豆芽菜一样。蜜儿自认,第一自己比她年长,第二自己比她身材好,所以让自己认她当师姐,想都不用想。
趴在床上的老头,此时的脸色就像一个被人抢了老婆的苦鬼,他觉得,如果不马上做点什么,今后就别指望剑少拿他当回事儿了。“小徒弟,我把我的半自动水果削皮机给你好不好?一整套都给你!”老头肉疼一般的对剑少说。
“算了吧!”剑少乜斜着老头说,“本来就没对你抱有太大希望,你好好养伤吧,就当我今天只是过来看看你!”
剑少像变戏法一样的从怀里抓出了两把大枣,这些枣子通身雪白,只有尖端和尾端带着一点淡淡的红晕,这是中洲极北延伸地带的特产。那里夏短冬长,所结出来的作物果实一般都不会很大,颜色也不会过于鲜艳,通常来说,色泽暗淡的果子,味道也不会如何可口,但这些雪枣却是个例外,不仅果实比一般的枣子大,而且肉甜汁美回味无穷。这是今天晚宴上的清口水果,也不知道剑少是什么时候连偷带拿的藏了两把。
“师姐!谁也别给,自己留着吃!”剑少把雪枣塞进了长思的怀里,然后他凑近长思的左耳,想嘱咐她实在不行就分给老头两个,省得他抢。但长思发觉剑少的头想靠近自己时,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的后退了好几步,两颗雪枣从怀里掉到了地上。
长思的剧烈反应很让剑少不解,剑少又不是第一次距离她这么接近,除了解开她衣服的扣子那一次之外,即使剑少在她身上乱摸时,她的反应也没有这样强烈过。
长思尴尬的笑了笑,“我,我今天还没有刷牙,不想让你闻到嘴里的怪味儿!”
“你就是吃了五十串过期的臭豆腐,也不至于这样吧!”剑少在心里想。他从地上捡起掉落的雪枣,对长思挥挥手说:“我先走了,师姐!”说着就去搂蜜儿的肩膀,被蜜儿一巴掌将手拍开了。
“你先别走!”老头捧着一张也不知在哪里找出来的图纸,“如果你能提供五位风道的大符术师,五位火道的大符术师,两日之内从这里到达北洲也不是不可能!”
“就算有这些术士,你也不可能在明天之前准备好吧。”蜜儿问。
老头笑着说,“说的是啊,关键就是时间太急,如果我现在有三十个以上得心应手的学徒,明天日出之前还有可能赶制出来。”
老头现在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可不像刚刚那样滑稽了,他目光深沉眉头紧锁,俨然一副虚怀若谷的样子。
“说了跟没说一样!”剑少摇摇头,揉着鼻子说,“说实话,今天我的确是刁难你了,这么短的时间,这么高的要求,就是神仙也不可能做得到!这不是改造或是修复一个东西,而是从无到有的创造,这到底有多难,我想想也知道!”
老头趴在床上大笑了起来,“小徒弟果然有做机关匠人的天赋,你说的话深得我心。这么和你说吧,梵释林中有我一个秘密仓库,不是我挖的,是本来就有,两年前我应邀来到裹角部总坛,主祭大人暗中将这个地下仓库送给我做秘密实验室,他了解机关师大都孤僻成性,研发新机关时最忌被外人打搅。我当时肯来裹角部,第一是因为他们也允许你师姐一起跟来,第二就是川胁主祭大人太懂得体谅人……”
“说重点!”剑少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
老头吞了口唾沫,“我和你师姐在那个地下仓库里,用四个月时间做了一个逃生工具,是个依靠火力反推升空涉远的飞天器,本来因为机体沉重,载员量十分有限,飞跃半个国家的所需燃料比三十个成人体重的总和还要高。要知道,天下间已知的最好燃料便是‘酊渍绔’,但这种燃料在世间却含量稀薄,且深藏地下,取之实属不易,需要掘地而寻,用先辈机关高人青龙氏所研发的验跃盏进行吸纳收集,你师姐采集至今,也未能将燃料舱注满。现在我是想,将其进行一些结构上的改动,然后将燃料排空,以风火两道的大符术师提供推力,两日内涉洋渡洲,也并非痴人说梦。唯一的问题就是,无法精确掌控降落地点。”
“这不是多大的问题!”剑少惊喜的说,然后他拉起蜜儿便跑向了门外。他要回去和川胁商量一下,他有自信川胁会同意这个方案,这年头儿,谁不想坐一次火箭,过一把航天英雄的瘾啊!
长思走到老头身边,将所有的雪枣放到他的面前。老头也就丝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但眼睛一直落在手中的图纸上,还拿出一支炭笔来在上面或是标注或是修改。
“老家伙!你不怕别人说你居心叵测暗怀鬼胎啊,好好的干嘛非把自己的逃生机关拿出来!”长思说。
“如果裹角部总坛真的大难临头,咱爷儿俩还有机会跑到梵释林里去启动飞天器吗?现在拿出来,一可以做个顺水人情,二可以跟别人表表决心,咱连逃生机关都不要了,证明咱们想死心塌地和裹角部混到底!”老头一不留神,把枣核也吞了下去。
“别找借口了,你就是想讨那个孩子的欢心。”长思说。
“你还说我?也不知是哪个丫头被人叫了一声‘师姐’,神魂颠倒的把自己嫁妆都赔出去了!”老头很猥琐的看着长思说。
长思“嗡”的一下脸就全红了,“什么嫁妆,那才不是嫁妆,你别乱说好不好!”
当剑少和蜜儿回到主祭大厅时,与相国秘密会晤的托协和水主,还有到宫殿外围向拘尾会总坛发函上报的卿水和熹莜,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剑少跑到托协和川胁的身边,将炙凫老头有“飞机”这件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这件事意义重大,工程万代利在千秋,圆了几辈人的航天梦啊!”剑少拍着桌子,语重心长的说。
这些话要是和去过大凡的大祭司们说说,或许还能被人听懂,但这两个本乡本土的恒琅土著,确实被剑少说得有点发晕。
“能有办法尽快抵达,固然是好事,不过,大师他虽然技艺精绝,但在仓促间制成的机关,其安全能保几何?”托协思忖着说。
“把老头一起带上不就好了吗!如果他自己性命攸关,还用怕他会糊弄人吗?出现故障总是难以绝对避免的,不过哪怕只是将路程缩短一半,也为我们节省了不少时间啊,依照我们现在的情况,在路程和时间的计算上,不能做加法,应该做减法!”剑少说。
现在的晚宴已至半酣,所有人看似都在低声的交流谈笑,实际上都在支着耳朵听剑少和两位主祭的对话,真的让人出乎意料,剑少竟然找到方法解决他自己提出来的时间问题。
“剑少!”川胁笑着问,“老叟只有一问,你切莫争强好胜,定要凭心而答。”
剑少舔了下自己有些发干的嘴唇,他怀疑川胁要给自己出脑筋急转弯。川胁却不急着继续开口,反而转头看了一下不远外趴在桌上晕醉的珍瑟,她都趴了这么久了,也没人将她悄悄带回房间去休息。
“你若前往北洲,白虎首席自然也要一同前去,你觉得,让她乘坐炙凫大师的飞天器稳妥吗?那可是短短一夜间仓促改良的机关器具,飞升于天地云间,如有闪失,神鬼莫助。诚然,诸家大祭司均有飞天遁地之能,但置身于斗室之中,术力生克制化,岂可保得万无一失!”川胁说完,拿起杯盏饮了一口苦茶。
“你放心吧大爷!”剑少满不在乎的在川胁背上拍了一巴掌,把川胁那口苦茶拍得直接喷了出去。“老白要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没能坐上飞机,非哭死不可!至于发生空难,这绝对是有可能的,但我们可以跳伞啊,每人带个三五把雨伞就没事了。你要还是怕出事故,就把人分成两批,一批坐飞机,另一批按照你们的原定计划慢慢往那里赶吧!”
川胁说的话,确实让剑少在心里细细考虑了一下,珍瑟要是出了意外,绝对又是自己的全部责任,到那时即使自己死了,她老爹也会追进棺材里扇自己的耳光。
剑少神色凛然,看着下席间的所有神星将们,“所有神星将听着,今晚大家都不要休息,努力尝试使用新兵器,我虽然说去北极的人选采取自愿,但没有一点儿本事去了也是白搭。新兵器没什么共通性,不要以为借鉴别人的经验就能学会使用,把它想象成一个孩子吧,试着去猜测它的心思。好了,话就是这么多,这不是命令,即使是命令大概也没人会听我的。”
剑少一瞬间好像换了个人,他从来没这么正经过,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左右两边的主祭,“我说大爷,关于飞机的事你们考虑的怎么样了?”
托协撇撇嘴没说话,川胁笑着说:“十位风火两道的大符术师不成问题,老叟绝无反对,只是不知在座诸位首席有何异议!”
在座大祭司们没人说话,不是因为觉得这个办法有多么好,而是因为他们连自己会不会搭上这趟班机都不知道。剑少是肯定会去的,但他的导师兼守护祭司现在却睡着了,最有发言权的珍瑟无法表态,别人也不好乱搀和。
“那好了,既然没人反对,我这就去告诉老头让他开始干活儿!”剑少撸起袖子说。
“大师他不是受伤了么?”托协问。
“受什么伤啊,他现在精神着呢!”剑少说。
当剑少跳着跑下来去找蜜儿时,下席间的绅对剑少说:“您刚刚的要求,我们都会极力遵循,不消您说,我们也会彻夜练习。但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星首大人在我们面前展示一下如何运用神兵!虽然您说神兵间没有共通性,但见识了你的使用方法后,或多或少,总会给我们一些启发!”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剑少觉得这个绅大概知道自己的神兵是什么样了,现在故意给自己难堪。“你是想让我也试试你的家伙事儿吗?大爷说过了,不能随便试!”剑少说。
“小队长,你是怕我们都学会了抢你的饭碗吧!”小静对剑少说,但目光却落在自己的指甲上,“还有啊,大家要去的地方不是北极,是北洲!你难道是北极熊投胎的吗,总想着回家?”
任何人的气度都是有极限的,谁也难以承受无休止的讽刺、蔑视与挖苦,把这些无端的加之予人,只会让人徒生厌恶与反感。所有人生来平等,处在同一阶层的人,没有责任和义务容忍旁人莫名其妙的傲慢。
剑少猛的一敲桌子,抬手一指,咬牙切齿的说:“太过分了,太不像话了,你马上跟我出来!”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大韵突然睁开了眼,他以为剑少终于开始向小静反抗了,压抑着的怒火积累到了现在,这个小队长该如何爆发呢?如果大韵被人这么尖刻的对待,他一定会打得那人一星期下不了床。但当大韵发现剑少指着的人竟然是蜜儿时,他颇觉无趣的再度闭上眼。
蜜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被剑少拉出了主祭大厅,两个人像赶集一样去了炙凫老头的那间仓室。
~~~~
梵释林内维的一片开阔地上,燃起了无数灯火,一个三间房屋大小的古怪钢铁巨物横置正中,这个庞然大物的外部呈流线型,通身浑圆而狭长,左右两端镶有多层加固的封闭性镜膜窗口,后端配有四个定向尾翼。说这个铁房子像个大号导弹或是像个核潜艇都不算贴切,它更像是一个横放着的胡萝卜。
四下里开着露天的炼铁炉,十余个铁匠分成若干组,锤打铸炼着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种种零部件。两个高约三米的岩土巨偶将一些大型零部件拼接起来,然后由火道符术师进行高温焊接。
炙凫老头像个刚拿了毕业证的工程师一样,捧着修改得像鬼画符一般的图纸,撅着屁股对一帮人指指点点。老头从来都认为,将世间异术用于致力民生远好过打打杀杀,诸多异术创生之初,本就是为了让人的生活变得更好。这也是当初老头一眼看中剑少,死乞白赖想收他做徒弟的原因,剑少时不时脱口而出的一些想法,跟老头的心思惊人的吻合。
“大师!”川胁走近老头问道,“这个机关,最迟多久方能完成?”
老头像得了痔疮一样晃着屁股转过身,“依照当前进度,明天日出时就能完工!”
“大师啊,您别老这样!”川胁看了一下老头的屁股说,“我不是都封印住您的伤口了吗,干嘛还跟孕妇似的轻拿轻放啊?”
“不知道,被你设了封印符之后,我觉得屁股上凉飕飕的,好像没穿裤子一样!”老头郁闷的说,“完工不算结束,再怎么说也得先试飞一下看看效果,还有符术师的数量,一共十人还只是大概的计算结果。而且对于无法确定降落地点的问题,我现在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这个只管放心,有我在,锁定目的地还不成问题!”川胁不无得意的笑了笑,“对了,您这如此巨大的机关可有名字?”
老头忽然叠手而立,仰望苍茫星宇,深沉无限,“有名字的,叫做‘神徟灸浩’!”
另一方面,神星将们也在空地上枯燥的练习着如何使用神兵。剑少本不想和他们呆在一起,因为害怕别人再次让他演示神兵的使用技巧。剑少也明白,自己这点儿破事迟早会被人发现,但一想到自己将迎接没完没了的嘲笑,他决定能瞒一时算一时。在几个大祭司和主祭的劝说下,剑少心不甘情不愿的做了神星将们的技术指导。
六七个人像做瑜伽一样盘膝而坐,按照剑少的说法,试着和各自的神兵进行沟通交流。短短二十分钟,叔宝又一次成功的将金色长枪凝结了出来,这一次他可以大致上控制长枪的大小长短了,而且枪头可以直接延伸出七十米左右,当叔宝打算将金色长枪伸得更远些时,整支枪体便化为了金色粉尘随风散去。
就在大家看着叔宝眼红不已的时候,蜜儿拿在手中的那只匕首突然电光爆闪,幻化成了一柄电光交加有如实质的银光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