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费?”叔宝问。
“就是这个!”剑少撩开了自己的袖子,右臂上那只小龙型的缠纹不知何时暗淡了几分。“我死里逃生搞回来鸟巢也不容易,没按月租收钱已经很照顾你们了!”
剑少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给了桑一个大赚人情的机会,桑自己把所有人的加工费都交齐了,全款。
其实桑是在照顾剑少,他知道每个人都不会缺钱,但又有谁会心甘情愿给剑少呢,在别人眼中,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剑少在卖弄自己的独特身份。
“接下来进入正题。”剑少数着满手的良票说,“希望大家做到开诚布公,将你们自己的姓名年龄写下来,以便于我统一管理,大家的名字都很奇怪,这我知道,我也被人叫犯贱叫了十多年,深深理解这种痛苦,希望你们不要对我隐瞒,我绝对会保守秘密!”
“俺叫黄磐,俺姐叫黄姝,俺今年三十七,俺姐四十!”老西儿主动站起来自我检举揭发,“俺是为了俺姐来嗲,省城里头的大夫说咧,她现在整不好就得高位截瘫,俺姐为了俺一辈子也没找个男人,算命先生都说她本来是大富大贵的命,可她这大半辈子也没享过福,直到俺遇上咧昭风大哥,才知道那是咋回事!”
“你慢点说!”剑少拿着一支炭笔在毛草纸上刷刷点点,碰到不会写的字就画圈儿代替,回头一看,画的圈儿比写的字还要多,写到昭风时,他本想画个电风扇代替,却画出了一个奔驰的车标。
绅拿掉自己的金丝眼镜,抬手挤了挤眉心。“请问!您这么做有意义吗?”他看着剑少问,“我实在想不通,公开姓名和您方便管理有什么直接联系!”
剑少瞥了他一眼,“你的眼镜度数是多少?”绅这个人太具备气势了,恍如一个天生的领袖,剑少从来不敢长时间的与他对视,害怕只要多看上他两眼,自己就会自惭形秽的退位让贤。
绅淡淡一笑,这一笑间,充满了用语言无法形容出的轻蔑。他从口袋中拿出鹿皮巾擦拭了一下镜片,“左眼八十,右眼九十五!”
剑少埋头又画了几个圈儿,“我现在是防患于未然!你们懂吗?”
“不知你在防备什么隐患啊?小队长!”小静有些不大开心的说。自打她听蜜儿这么叫剑少之后,也跟着这么称呼剑少了,在她的心中,“小队长”这个称呼已经被自动归类为笨蛋的代名词了。
“说了你们也不懂!”剑少准备把这个话题蒙混过去。
“就是不懂才需要你来说明的啊!”小静倒是不准备轻易放过他。
现在剑少才觉得,自己这个小队长做得有多么窝火了,根本没有半个人看得起他。“你们有谁看过海贼王?那里面有个巴洛克工作社,其中的MR2冯?克雷吃了超人系的模仿果实!”剑少看了一周,发现没人答话,继续说,“那火影忍者总会看过吧!其中最普及的忍术是三身术,分身之术,替身之术和变身之术!”
还是没人答话,剑少失望的摇头。
桑突然长长的哦了一声,“哦!我明白了,魁首您还真是高瞻远瞩未雨绸缪!”
剑少大感欣慰,自己临时编出来的借口,也不是谁都忽悠不住。
叔宝晃了晃头,“啥树,又结啥果实,到底啥意思啊?你想让俺们种树去是咋地?”
“剑少的意思是说,以后我们之中的人可能会被其他人模仿。这并非是无稽之谈,而是大有可能。想必在座诸位都经历过准星将的初步审核,用大祭司们提供的刃之花和符阵枪来捍卫我们的‘饵’吧,在大凡那种术力平衡极不稳定的情况下,芽兽中的尾魔和角魔都能够做到异化变形,回到恒琅后他们便更加如鱼得水,变成你我中人的样貌混迹其中绝非难事!”桑为大家讲解道。
绅朝着桑颇为赞赏的一笑,“有理!”他将眼镜戴好之后说,“那么该如何防备呢?”
“我记录一些你们别人不知道的隐私,越私密越好的那种,将来大家感到某个人不正常时,我就用这个秘密进行核实。”剑少抢着说。
“那谁又来核实你的身份呢?”小静目光不善的对剑少说。
“同样可以用每个人的隐私来反向核实他的,他如果回答不上来,就是被人仿冒的。这样看,剑少反倒成了最不容易出纰漏的人了。”桑笑着说。
一直没开口的阿婕说:“如果是这样,还不如制定一个暗语,或者是一个特殊的手势,没必要牵扯个人隐私吧!”她的目光落在了小纯和小静的身上。
“就是嘛!”小静说,“我们姓什么干嘛非要告诉你啊?”看得出来,她非常气愤,争吵时眼睛不停的眨,好像这样能够加重自己的愤怒一般。
桑已经拿着炭笔在毛纸上开始书写了,他头也不抬的说:“暗语和特殊手势太容易被人记录了,而且所有人同时掌握这种暗示,扩散的几率也会相当的高。但个人隐私就不一样了,尤其是你最难以启齿的事情,这种事被扩散的几率微乎其微,咱们的魁首毕竟年纪最小,向他敞开心扉也不必觉得尴尬。有朝一日消息走露了,也就自然只有一种可能……”
桑的话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然后他把自己写好的纸条对折了一下,递给剑少。
剑少很是满意的接过来看,没想到最捧场的人居然是他,但当剑少看完了这张字体飘逸的字条以后,整张脸一如回锅的螃蟹一样红,他用指头指了桑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然后,他把纸条丢入灯盏中烧毁。读字和写字是两回事,当你想写某个字的时候可能忘记了该如何去写,但这个字出现在眼前时,你又会认得。剑少正是属于这种人。
“我看这事还是算了吧!我压力太大了!”剑少低着头说,他回味着桑刚刚那句话的弦外之音,如果隐私被公开了,也就一定是自己说出去的。
大韵咯咯笑起来,笑得连桌子都在颤动,直笑到嘴角开始发酸,他才指着剑少说:“你丫是我们中唯一被官方认证的领导,这种压力你不扛谁扛!”说着也拿起笔来沙沙的开始写。
这一下子把剑少的官僚主义变成了大家对他的调戏,剑少臭屁是臭屁,但也终归还是个不谙世故的孩子,只要是有些经历,谁还没有一两件让他面红耳赤是事呢,大家纷纷的都开始起笔书写,殊不知,这些人都被桑给误导了。
剑少看一张烧一张,烧一张又看一张,了解了所有人的姓名,以及各自相关的“饵”,看到了叔宝的纸条后,剑少还是小小的开心了一下,也难怪叔宝不肯轻易透露自己的姓氏,他居然姓扈。另外,阿婕的全名叫做傅妍婕。
小静把自己姐妹俩的字条折了许多道,她红着脸递给剑少时还不肯轻易的松手。“你不许现在看!”小静捏着字条说。
“哦!”剑少纠结的应承。
“看过之后不许笑!”小静的手捏得更紧了。
“哦!”
“如果你透露出去,我一定杀了你!”
“哦!”
“不行!先拍你几张****我才放心!”小静掏出了手机。
“行了我不看了!”剑少的眉毛皱成了十一点过五分,他愤愤而猝然的松开了手。
小纯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唇说:“小静!快点给他吧,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他要是通过其他渠道得知了,开起咱们的玩笑来就更加口无遮拦肆无忌惮了,现在让他知道,反倒让他有所顾忌!”
许多人都是第一次听到小纯开口说话,这对双生姐妹长得并不相似,但说话的声音和语气,却惊人的一模一样。人们也听得出来,小纯对待剑少的态度也不怎么友善。
“你把本队长看成什么人啦?”剑少将小静从新递过来的字条深深收进内怀中的口袋。“好了,下面开始进行下一话题!”剑少拿起炭笔,本想找块黑板写写画画一番,但却徒劳的发现,这里根本没有黑板。他只好把笔扔在桌上,双手撑着桌沿说,“我听说新兵器只有九件,这种新兵器比刃之花厉害得多,但咱们却有十个人,本来我是想抓阄决定的,但我现在觉得,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比我强,所以我主动放弃资格,正好让你们人手一件!”
剑少的打算是,要是宗室按照年龄派分神祗兵器,刚刚好没自己的份,现在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等自己学成了珍瑟的“佛山无影脚”之后,未必就会输给别人。
“小队长你还真是高风亮节呀!但你还是收起这一套吧!”小静盯着剑少说,“我和我姐是双子星将,只要一个兵器就够了!”
“唉!”剑少悲愤欲绝的摇头,“其实最可怜的就是你们双胞胎了,从小到大都在抢东西,姐姐有的东西,妹妹也一定要有。我家老姐说过,如果我和她是双胞胎的姐弟,她一定不会让我活到今天!为了你们能和谐共存,为了咱们的长治久安,我决定给你们一人一件,谁也别抢!”
“我们姐妹的关系好着呢!你用你来假惺惺的做人情。”小静说。
叔宝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一拍桌子,“你这小闺女是咋说话捏?小范兄弟这一片好心都喂狗了!”
“你骂谁是狗?”小静一下子将矛头对准了叔宝,两只杏仁眼又眨了起来。“哦!原来是一出斥离之门是时候,就把自己导师踩成重伤的这位老兄啊!”
叔宝红着脸笑笑说:“那是意外!不过也确实是我给整的。”
小静本是想和叔宝大大的吵上一番,她现在的心理有点狂躁,因为自己姐妹俩的一个“隐疾”卖给了剑少。但叔宝明显不是个在吵架上能征善战的人,小静觉得自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里。
剑少趁着桌上的片刻宁静,清了清嗓子说:“好了,就这么定了!第一届地球神星将代表大会胜利结束。散会!”然后他就抓着桑的衣服想要离开。
“小队长,我还以为你会请我们出去聚餐呢。”蜜儿抬起腿绑好鞋带。
“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谁也没把我放在眼里,还指望我掏钱请客?我才不当那个冤大头呢!”剑少拉着桑走进了成衣坊右手尽头的帘笼中。
这个帘笼是成衣师为人量体裁衣,比对身材的地方,内外共有三层墨绿色的帘帐。帘笼之中有几把椅子和一张堆满了杂物的宽大矮桌,针头线脑布条杂纸竞相堆码着,墙上挂满了软硬曲直的各种量尺和一些半袖围裙。
剑少把三层帘帐全部拉好,又仔细的侧耳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确定了隔墙无耳之后,他才指着开始抽烟的桑一阵发狠,但也只是“你、你、你”了半天,一句整话都没有说出来。桑写的字条太过分了,那上面除了写着他自己和他妹妹的姓名之外,没有提及自己的任何隐私,反倒把剑少老姐的一个隐私写了出来。
“剑少,我正巧有事想单独问你!”桑像猪八戒一样倒打一耙,口中的一缕浊烟被他急促的呼了出来,他一脸正色的问,“就是白虎大人中毒的那一晚,我出去追你,追上了你之后,咱们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那一段的记忆就像被人凭空抽走了一样,让我怎么回忆也想不起来!”
一小段烟灰滑落,划过桑所穿的这件符衣前襟,这件光洁的衣服上,挂不住任何尘垢。
那一晚的事情,桑始终也没能找到一个合乎情理的推测,自己当时没有受到任何外伤,左侧的耳朵和鼻孔却沁出了血,然后更诡异的是,自己的一段记忆消失了,关于那个空白的时间段,自己连一丁点记忆的碎片都找不到,在自己意识消失前,最后见到的人是剑少,那么这个人才是能解开疑惑的唯一钥匙。
剑少脸上的神态,瞬间从气愤不已变成了不明所以,他眨了半天眼才说:“那一晚的事情你不记得了吗?你记忆的断点在哪里?”他全然忘记了刚刚的气愤,忘记了要捍卫老姐的隐私。
“就到追上你为止,以后就是一片空白!”
剑少搓了搓手,开始为桑讲述那一晚的来龙去脉,本来剑少是想现编个谎话来蒙人的,但想来想去还是算了,桑一定能看透自己是不是在说谎。
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就只有几句话便说得明白,当晚桑追上了剑少之后劝他赶快回去,剑少不肯,桑便想用强硬手段把他抓回去,当时剑少真是被逼得急了,对着桑的脸就是一声怒吼,桑当时便栽倒在了地上,把剑少吓得以为他是脑淤血突发了,便连忙踢了桑两脚,桑很快便被踢醒了,但却目光呆滞,剑少让他赶快回去,他就像个傻子一样的听话,一路小跑连蹿带蹦的回了珍瑟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