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黄莺听完了这番叙述,心中都是吃惊不小。不单单是因为大名鼎鼎的张在山卖友自保,更是因为整件事情和方建国又有了联系,而方建国,正是龙城灭门案的凶手,整个案子绕来绕去,又回到了原点。
对张在山的不齿也好,对方建国的愤恨也罢,我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之间居然通过一个铃铛联系在一起,整件事变得诡异起来,这也更让我相信,在这一切的背后,一定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巨大秘密。
文雀还补充道,方卫虎的死对方家两兄弟的影响特别大,他们曾有一段时间试图报复张在山。可是文 革之后,人事变动巨大,他们都是普通青年,也没什么门路,根本不知道张在山那时已经调到了广州军区。到了八十年代,改革开放之后,他们才获得消息,可那是仇人张在山已经去世了。
本来事情到这里就可以告一段落。也就在这时,兄弟俩发生了矛盾,大哥觉得事情过去了,没有必要再深究下去。而方建国却不依不饶,执意要复仇。兄弟俩为此大动干戈,最后的结果就是,方建国离家出走。
至于方建国出走后做了什么,这就已经死无对证了,在等他露面,已经变成了变态杀人犯。而他手中那个完整的十二铃,究竟是如何得来的,就更不得而知了。
文雀说完这些,自己也叹了口气,说明他也在为自己兜了一个大圈子,而感到无奈。
黄莺此时简单地叙述了我们这段日子都干了什么,当说到洪爷的失踪案有突破的时候,文雀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他仔细地听着,不时还问问其中的细节,连连点头,仿佛心中的一些疑惑解开了。
文雀因为和109没有联系,所以并不知道上边要派出特别行动组的事情。一听到这,他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也没说什么,让我和黄莺将洪爷的案子,详细地说完。
我此时插嘴道,既然雇佣兵是美国来的,麦克张也在美国定居,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还有狗腿子,“月谷海狼”会不会和麦克张有什么联系呢?
文雀点点头说:“小简说得很有道理,这队雇佣兵很有可能是麦克张带来了,虽然不知道他们目的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肯定和洪爷失踪的古墓有联系。我们现在也都知道,张在山也曾经进过古墓,不知道这两座墓是否是同一个。如果是的话,我们就得行动了。”
我一听“行动”两个字,简直有点肝颤。如今局势都这样了,文雀还要继续查下去?难道他没看见那辆要撞死我们的吉普吗?难道他要忽视全副武装的雇佣兵?此时此刻,我才了解到,或许纪处一直和文雀作对,并不是偶然。
我承认我是胆小鬼。可是我毕竟加入109不到七个月,就碰上了这么要命的案子。我虽然也喜欢109的人,喜欢文雀,喜欢黄莺,但这并不是我以身犯险的理由。我有我的事业,我有自己的人生,离开109也不是活不下去,我为什么要在这拿性命开玩笑呢?
我这样想着,很委婉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黄莺看了看我,也说道:“文科,我们接到了上头的通知,这件案子已经不在我们手里了,我们不能违反条例……”
还没等她说完,文雀站起身来,双手放在我们的肩膀上拍了拍。我突然觉得那一刻文雀的身形变得无比高大。
他语气和蔼地说:“小简,我知道你心里害怕,你是新人这个无可厚非,可是这件事关系到洪爷的下落,我必须查下去,在404,无论谁发生了这样的状况,我都会去救他,刀山火海我都不怕,当我也遭难的时候,我希望你们也会这样做。”
说完,他转过头看着黄莺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怕我惹恼上边的人。可是我最怕的不是这个,而是洪爷至今下落不明,命令并不能成为我不去救他的借口。我们还有时间,我们可以顾全每一面,所以别为我担心。”
说完这些,他穿上大衣,走到门口:“这次不必阴左阳右,你们不用跟来,让我自己来吧。”
说着,他打开了门,中午的阳光从门口照耀进来,辉煌而明媚,将文雀的身影直直地投射在地面上,看起来冷峻而高大。黄莺看了看我,站起身来,再次把头发扎到脑后,盘成了一个圈,然后径直地向门口走去。
那一刻,我心中矛盾至极,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呆呆地看着他们合上门,那一刹那,光芒立即收缩,变成几道晦暗的光线,我又被巨大的阴影所包围。我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影子,渺小而猥琐。
我想起了宋雅,也想起了若兰,顷刻间,我也想到了黄莺那句话:背靠黑暗,才能向往光明。
于是我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向着光线,跑了出去……
至今回忆起来,我也很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跟出去,就像他们当时看我出来,也没说什么一样。虽然这是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可是我们每个人在决定之后,都显得异常平静。似乎事情就应该这么办,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文雀一边布置任务,一边等待着那个叫黑皮的人。文雀说,因为出面就下了我们,他和黑皮的身份也已经暴露,我们需要快速行动,在麦克张和上边的调查组下来之前,获得第一手情报,时间紧迫,来不及多加考虑,第一站就是再去勘察原来的古墓。
商议已毕,我们径直驱车赶往灰土岭战国古墓,那个黑皮的因为进了局子,很有可能被麦克张的人跟踪,文雀也就没去接他。不过文雀告诉了黑皮古墓地址,让他自己看情况而定,最好还是要去,毕竟现在多一分人手多一份力。
下午三点钟的时候,我们到达了灰土岭战国古墓。和之前黄莺说过的一样,这里已经拉上了铁丝网,被文物单位开辟为文物保护建筑。我一下车,便看到荒野之中,有一个粉色的小房子立在铁丝网中间,烟囱还腾腾地冒着烟,想必那就是值班室了。
文雀带着我们走向值班室,掏出一张工作证,说我们是临近县文物局的,正好路过这里,听说有新发掘的古墓,想进去看看。说完,就递给值班人员一颗烟。
值班员正在拿手机看电视剧,接过文雀的烟,头都没抬便放行了。他一脸不耐烦地说:“转一圈就出来,我们该换班了。”
我们再往里走的时候,黑皮也来了,文雀又回头把他也接了过来。我们四个一起往山上走,一边走,文雀一边给我们互相介绍。黑皮一直看着我笑,也不知道他是为了那件事笑我,是偷显卡那次,还是搂黄莺脖子的事,不过哪次都让我难堪。我看着他表情猥琐,也没正眼瞧他,寒暄几句就没再说话。
古墓的入口已经完全打开了,有两个保安在那抽烟吹牛,看到我们进来便围过来问话。文雀又给了他们发烟,聊了几句,他们也就让我们进去了。
这个古墓就像黄莺之前说过的那样,根本不大,而且做工十分粗糙,全长也就六米多,开始是一条用刀,直通里边的主墓室。因为这个墓经过发掘,墓顶损坏的部分就被拆除了,阳光从这些窟窿照射进来,斑斑驳驳的,能见度还不错,跟我想象中那种幽深诡异的情景差得老远。
我们四个在里边看了一回,也没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墓主石床上放着一块大石头,看起来不伦不类,旁边的陶瓷碎片早就被弄走了,只留下空空荡荡的墓室和支撑柱子。这时黄莺和文雀耳语了几句,似乎是六爷的那些发现。
文雀招呼我和黑皮过去,我们四个围在一个柱子旁边,黄莺说,这就是洪爷发现袖标的那根柱子。文雀让黑皮和我搭手,一起抱着柱子,看看是不是真像洪爷说得那样,能够推的动。
我们三个用尽力气,只听到“哒哒哒”一阵声响,柱子果然转动了!我当时心里就来了劲,心想这果然有机关!
文雀脸上也兴奋起来,为了避免被保安听到,他让黑皮出去望风。黑皮似乎很听文雀的话,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我们三个在一起合计这到底是什么机关。黄莺觉得这可能是古墓的安保措施,是来预防盗墓贼的,但我和文雀都不同意她的说法,如果是护墓这机关,那肯定制作轻巧,盗墓贼一走一过就被触发,然后治他们于死地。这个大柱子造得如此隐秘,要三个人合力才能转动,一看就与护墓机关的设计背道而驰,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才瞒过了专业人员的彻底发掘,谁又能想到,这个柱子能够转动呢?
我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发现像这样的支撑柱一共有六个,都挨着墙壁,围城一个圆形。我记得洪爷的笔记上说,这些柱子摆放的形状像是八卦。可是八卦肯定要八根柱子,最起码也得是四根或者十六根,这六根算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黄莺懂八卦,便跟她问了问。黄莺说,自从进了这里,她就一直观察这些柱子,却是是六根,跟洪爷说得有点差距。
就在我们讨论这个的时候,文雀走上石床,绕过那块大石头,最后停在那堵墙壁前,他伸出手按着那个墙壁,来回检查了一遍,突然“哦”了一声,似乎发现了什么。
我和黄莺忙跑过去,发现在墙壁的两端墙角位置,有两条很不自然的竖线。乍看上去就像是墙壁的裂痕,但是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那是一块巨大的石条,嵌在那里,像是衣服上的一块补丁。
黄莺摸着石条,笑了笑说道:“原来剩下的的两根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