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有几分慵懒的坐在与木质的栏杆连在一起的长板上,风若兮侧着身子,转头凝视着泛起点点涟漪的湖面,眼眸里映出一片清明。
单手轻握成拳支撑着下巴,落在栏杆面,似是在思考什么一般,脑海里的思绪不禁飘向远方。
空洞的眼眸里,捉摸不透的情绪。
“这位可是风小姐?怎么有兴致来这游玩?”突然而至的刑部尚书家的二公子田岩谦冲着风沐馨微微颔首,异常客气的淡然而言,行为举止,皆有大家风范。
怎么说也是个教育良好的世家公子,自然不会是不修边幅。
深邃的眼眸里含着有礼的浅淡笑意。
如画般的眉眼在田岩谦身上一扫而过,风沐馨微微点头算是回礼,平静温和道:“田公子。”
看似平易近人,实际上却夹杂着淡淡的疏离。
她对这个田岩谦并没有什么印象,只是先前风若兮入宫为后事,田岩谦曾虽父亲刑部尚书来将军府恭贺,有过一面之缘,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的交集。
想不到竟然能够在这里碰到,看来是自己出来的不巧罢了。
风沐馨一向不喜欢和朝廷官员的孩子打交道,就算自己是风将军之女,亦不愿。
所以能够避开就不要见面。
“风小姐好雅兴,这两位是……”田岩谦注意到了一旁的祁玟以及一身白蓝色相间衣袍的风若兮,眼眸里划过一抹诧异的神色。
努力的在脑海里回想着,依旧没有丝毫的印象。
被谈话扰乱思绪的风若兮回过神来,疑惑的看着原本只有他们三个人静默的地方一时之间出现了三个人。
收回自己的胳膊,缓缓的站起身神来,腰间环佩,走到风沐馨身边,薄唇微,“姐姐认识他们?”
清澈的眼眸平静的看着他们,美如冠玉,波澜不惊。
风沐馨一双眉眼温柔到了极致的注视着风若兮,平平的语气里颇有几分笑意,和婉道:“他是刑部尚书的二公子田岩谦。”
似懂非懂的风若兮点了点头,微微点了点头,“田公子。”
而后收敛了自己情绪的风沐馨又恢复了一片平静,对着田岩谦道:“表弟兮儿,三弟祁玟。”
前后情绪转变的迅速,不留丝毫的痕迹。
眨了眨眼眸的田岩谦自觉的就当做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温润有礼道:“风将军前段时间所收的异性养子,在下略有耳闻,只是这位兮公子,却不曾见过。”
收一养子并非什么大事,只因风家乃名门望族,哪怕芝麻大的小事,也都会有人知道,更何况是风家多一位三公子,早已是人尽皆知。
“在下一直住在家乡,近日才来都城看望姐姐。”眼眸里泛起几分的警惕来,不过风若兮能够打包票,这个所谓的刑部尚书府之子不会认出自己是风家三小姐。
就算是有所疑惑,自然是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不敢多言什么。
不喜欢与完全陌生的外人有什么交流,尤其是在自己略微有所疲惫之时。
“原来如此。”恍然大悟的田岩谦不再多言,毕竟他们都是风家的人,自己多问什么也是不便的。
还是收起自己那零星的好奇心为好。
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转过身来,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与自己同行之人,介绍道:“这两位都是在下的朋友,礼部尚书的三公子景孺,南威侯的三公子温含婴。”
五人相互之间颔首行礼,气氛略微有几分的尴尬。
风若兮的眸光落在温含婴身上,眉如墨画,目如秋波,微微下垂的眼睫毛掩饰着黑影,身形消瘦。
明明是个男子,肤色却比寻常男子略白一些,负手而立。看似的柔弱,却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气质,不容忽视。
眼眸里略有几分的无奈,风若兮淡淡的想着,看来南威侯家里的公子当真是配得上娇生惯养四个字,一点也没有田岩谦与景孺看着强有力。
收回自己的眸光,寥寥道:“姐姐,时间不早了,该回府了。”
同意于风若兮提议的风沐馨附和道:“确实,”转而看向田岩谦一行人,“告辞。”
话语落下之后,便带着祁玟与风若兮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没有一丝的迟疑。
自知风家的大小姐不能轻易招惹的田岩谦自然是不敢加以阻拦的,心里的压力随着风沐馨渐行渐远的身影而逐渐放下来。
微微松了一口气。
“风家大小姐果然如同传言一样,活脱脱的冷美人。”瞥了一眼那离去的身影,景孺桀骜不驯的说道,似有几分的不屑,感觉风沐馨只是所谓的清高罢了。
只是这样的想法他只能够自己想想,不敢妄言,否则自己肯定会被训斥,不仅仅是自己的爹爹。
转而平静道:“不过,她对那个俊美的表弟却是和颜悦色,态度完全的不同,没有半分的冷漠。”
赞同他言论的田岩谦点了点头,“不错,兮公子的绝美并非你我能够相比的,倘若是个女子,定然是明艳不可方物。”
饶有几分的兴致与余味,只是打个比喻罢了。
人对美好的事物总是有那么几分的兴致。
然而温含婴静默着并没有只言片语,眸光还停留在风若兮离去的地方,哪怕早已不见那个自己所期盼的身影,却还是舍不得收回。
抿着嘴唇,风平浪静的眼眸里划过一抹苦涩,自他看到风若兮的第一眼,就已然知晓了她的身份。
哪里是风沐馨口中所谓的表弟,而是风家的嫡三小姐,当今的皇后。
自己曾经爱慕的女子,哪怕伪装成另一种模样,依旧能够一眼认出来。
可他们之间终究无缘。
唇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弧度,就算风若兮未曾入宫,可自己身为侯府的庶子,凭什么要将军府嫡小姐下嫁。
方才风若兮眼眸落在他身上的时候,表面上平静的他,心里却是异常的紧张,不知风若兮是否知道自己。
可注意到风若兮的若无其事,他的心里竟然有那么几分的失落。
“含婴,你在看什么,这么出神,我都叫了你好几遍的你都没有应声。”疑惑不解的田岩谦伸手在温含婴眼前晃了晃,不明所以。
回过神来的温含婴不动声色道:“没什么。”
然而他的脑海里却浮现出一个疑问来,为何风若兮会出现在这里?
淡然一笑的风若兮和婉道:“姐姐,去茶楼看看的,已经很久都没有去过了,兮儿想那里的点心了。”
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语气里竟是调皮。品尝过那么一次,余味仿佛还在回荡,颇有几分的欣喜。
在将军府,就应该将日子过成自己想要的安稳。
只要不见风载笑,就没有所谓的勾心斗角与算计。
上次的事情她还没有望,即便是答应了娘亲,可是也不能就这样无声无息的了结。祁玟头上那块尚未愈合的伤疤,似乎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
“好。”宠溺的神色,但凡风若兮提出来的,风沐馨都会答应。
跟随着他们的祁玟,自然是不会有其他的念头。
从前认定风若兮是自己的主子,理应要尽忠职守。现在又有风若兮给自己的这个人情在,祁玟的心里自然是更加敬重她。
现下的安慰,是曾经的他所不敢期盼的,未免太过于不现实的存在,清晰的瞳孔里,流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神色。
地处背阳的寒山寺确实是应了这个“寒”字,殿堂里本就有股莫名的冷意,再加上天气逐渐的转凉,这份冷意更加的明显。
纵然如此,今日前来诚心烧香拜佛之人亦是不少。
在相国寺呆了几年的木莲自然是随着人流而虔诚叩拜,尽自己应当的礼数。而慕尧却是远远的站在一旁所等候着,漠然的看着人群,遗世独立。
好不容易完事的风若兮可算是能够从人群之中脱开身来,温和的注视着慕尧,“尧哥哥不去么?”
平静的摇了摇头的慕尧不动声色道:“我不信这个。”
一字一句的沉稳,薄薄的嘴唇缓缓而言。
蓦然睁大眼睛的木莲突然间似是想到了从前,那时的她刚见到慕尧,傻傻的询问着曾经问过众多僧侣的问题:“为什么要拜佛?”
那时年少的慕尧意气风发,傲然天成道:“为了求一个心安。”
这是木莲从未听到过的答案,刚想要再度而言什么时,接着便听到慕尧接下来的话语:“心安只有自己能给。”
所以慕尧不信佛,亦不信道。
只信师父所教导给自己的道义,以及忠孝仁礼。
眨了眨眼眸的木莲淡淡一笑,“尧哥哥,我们去别的殿堂吧。”
眼眶微微发红,多多少少,她还是有几分相信的。在相国寺里为自己讲解晦涩难懂的经文的师傅,朝夕相处的僧侣,他们都是信的。
懵懂的自己被烙下印迹的那一刻,就不由得她不信。
“嗯。”虽然慕尧感觉到自己在这里所言其他什么确实是不妥,然而木莲询问的问题,自己又怎能避而不答。
坦诚亦是理所应当的,哪怕是在大殿里,所供奉的佛像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