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玟儿,你真的没事吗?”端着汤药的怜珠,不明所以的看着躺在床上偏着头似是有什么心事的祁玟,柔声的轻问着。
小孩子的心思她并不能够懂得,只是凭借着自己所注意到的情绪来猜测。
许是遇到这样的事情被吓到了,亦是情理之中。小小的年纪留下这般不好的回忆,真是可怜。
“嗯。”祁玟轻应了一声,故作波澜不惊的模样,然而痛楚的蔓延实在无法看起来轻松自如,索性便不再隐忍。
将药碗放置在床边的圆凳,怜珠小心翼翼的扶着祁玟半坐起身来靠在床头,眼眸里浮现出几分的怜惜。
动作尽可能的缓慢与轻柔,生怕弄疼了他。
乖巧的祁玟张嘴吞下怜珠喂给自己的一勺勺苦涩的汤药,硬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缓慢喝光。
缠绕着自己久久无法消散的疼痛,小小的一碗汤药与它比起来,确实算不得什么,自然就对它不在意。
用手帕轻柔的擦拭着祁玟唇角残留的药渍,怜珠似是有意却又无意的询问道:“玟儿,你一点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弄的这样的一身伤吗?”
只要祁玟亲自开口,那么所有人的猜测都会有一个准确的答案,事情的真实亦是水落石出。
眼眸里闪烁着期盼的神色渴望能够多知道一些。
低垂下头的祁玟略有几分的歉意,怯怯的浅道:“记不得发生过什么事,自己身上的伤又是如何而来,祁玟想不起来。”
声音里略有几分的哽咽,却又有几分的平静,努力的信任着,眨着一双清澈的眼眸,不见底。
一连点了好几下头的怜珠对祁玟的心疼又多了几分,她能够感觉到他的害怕,也是,未满八岁的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不怕。
“你受苦了,好好休息,若是哪里不舒服,不要忍着,要说出来,明白吗?”
温和一笑的怜珠扶着祁玟躺下,整理好微乱的锦被,又不放心的掖了几下,这才松了一口气。
本应该是稚嫩天真的,多了几道伤痕,略有几分的凄楚,当真是惹人心疼。
轻应了一声的祁玟努力在唇角勾勒起一抹笑容,可他每动一下,脑袋就是像是被撕开一般的疼痛。
能够活下来,实属不易。合上眼眸的瞬间,他这样想,自己是个孩子又如何,终究还是逃不过他人的别有用心。
复杂的心绪涌上心头,难以言喻。
“姐姐,都这么久了,爹爹那里为何还是没有一点消息?”按耐着心性的风若兮颇有几分的不耐烦,或者说是不能够完全信任。
端起茶盏浅饮,微凉与苦涩在嘴里蔓延开来,不动声色的咽下。
事情拖的越久,越没有办法查明,至少她是这样觉得的,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真相与公道罢了。
只要面对风若兮,就会是一脸温柔和婉的风沐馨会心一笑,耐心的劝慰道:“会有的,兮儿还是这般的心神不宁,切记,不要将任何事情都看的太重,表露的如此明显,喜怒不形于色,在外人面前,总要这样的,以免被别人利用了去也未曾发觉。”
转移着话题,同时亦是对风若兮的一种教导与提醒。
她这个妹妹,还是沉不住性子,尽管已经在隐忍了,情绪却依旧那样的明显,她是既欣喜又担忧。
从小兮儿就不像自己,也不像大哥,反而像娘亲多一些,窈窕温和,不争不抢,慈心善良,优柔寡断,不懂得隐藏自己。
然而一旦固执起来,却是什么都无法阻挡的。
可是现在看来,兮儿似乎是有些改变,而且还不小,大约是在九重宫阙之中的缘故,风沐馨感到欣慰却又心疼。
能够改变自己的性格,需要吃多少的苦头,费多少的精力。
大抵都是知道一些的。
“姐姐安心,我都知道,如今在姐姐面前,自然是不需要刻意的掩饰什么,我只是担心玟儿受到这样大的委屈承受不起。”回之一笑,风若兮宽慰着她,脸庞的笑意逐渐退去,被担忧所取代,皱了皱眉,深邃的眼眸里一片浑浊。
无法做到释然,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有人敢动祁玟,就是故意和自己与风愈凯作对。
那么她自然想知道想要和自己与风愈凯作对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他们所猜测的。
明白风沐馨的用心良苦,却不是她现在所应该在意的。
明明是和缓的气氛,却硬生生的有几分的低沉。
坐立不安的风载笑直到这一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样的抉择,难不成真的要按照花汕所言的去做么?
愁眉苦脸,似是霜打的茄子一样,没有一点精神,脑海里反反复复的在担忧这样的事情,不知所措。
除了那个之外,自己又想不到什么其他的办法。然而自己也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才是最为让她感觉到奇怪的地方,不明所以。
“秋儿,”恹恹的声音里稍有几分的微恼,风载笑随意的扬声而道,那双漆黑的眼眸之中充斥着凌乱与不安。
一直守在门外等候着自家阴晴不定的主子有什么动静,秋儿几乎是竖起耳朵来的,努力捕捉着任何声音,反而听到的只有偶尔几声的叹息。
突然间的声响,反而吓了秋儿一跳,匆忙走了进去,恭恭敬敬的询问道:“二小姐有何吩咐?”
抬眸偷偷打量着风载笑的脸庞,细细的琢磨着她的心思,兴许能够猜出一二,能够为她解忧。
然而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异来,只是寻常的情绪,从昨日开始便如此,大约是因为什么事情困扰的缘故。
还是不要惹麻烦上身为好,心里默默的谨记着。
“你再去请哥哥过来一趟。”思虑良久,风载笑觉得还是让风载言知道所发生的这件事情为好,怎么着他们都是骨肉至亲,定不会眼睁睁的不管不顾。
但愿这个时候的他不要再是一副醉酒的模样,否则又是白白浪费时间。
“是,奴婢这就去。”迟疑了一下的秋儿颇有几分的心有余悸,不想再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画面让自己为难,却又不能够不去做风载笑的吩咐。
只能够老老实实的应声,默默的走出去。
待秋儿刚跨出房间门,正面遇到了前来的下人,淡淡的对着秋儿道:“老爷请二小姐现在去书房,不得有误。”
失神的秋儿茫然的看着距离自己很近的下人,眨了眨眼睛,回过神的她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缓缓的定神。
责备的瞥了那下人一眼,秋儿颇有几分的不悦,差一点就撞上了,那样可就平白会毁了自己的清誉,好在并没有。
“这是二小姐的院子,你来这里做什么?”警惕性的盯着他,秋儿那双眼眸里的情绪又深了几分,丝毫不记得自己方才都听到了什么。
下人很无奈的看着不知怎么回事的秋儿,明明自己说的再清楚不过,为何还会再度的询问,平白的耽误时间。
清楚于自己的职责,自然不会有多余的时间去计较什么,而是不耐烦的重复了一遍自己方才所言的话语,转身离开了。
微愣的秋儿连忙返回到房间里,正诧异怎么这么快就回来的风载笑一脸莫名其妙的注视着她,莫名其妙的询问道:“哥哥呢?”
摇了摇头的秋儿如实的转述了方才那下人所传过来的话语,颇有几分忧虑。
忽而才想到,自己并未注意到那个人是何模样,甚至是谁,轻咬住自己的下唇,不知所措。
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的风载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爹爹要见自己,难不成是已经知道了?不,立刻否定着自己这样的想法,警告着自己绝对不能够在尘埃未落之前而自乱阵脚。
“传话的人呢?”平平的语气里听不出是喜是悲,她想要打听一些消息,也好能够有应对之策。
心里的不安逐渐的蔓延,只想要确定是否是自己隐藏的不能被发现的秘密。
或许花汕所言有理。
然而目前处于被动的她,又该如何是好。
“他已经离开了。”不明所以的秋儿如实的回答着,总能够感觉风载笑似乎有点奇奇怪怪的。
微妙的希望消失殆尽之时,风载笑彻底惊慌了,自己心里清楚所谓的真实,然而她又怎么可能会去承认。
所以这一刻的她心里做出了决定,事情与她毫无半点干系。
平稳下自己的心绪风载笑在心里暗自提醒,微微扬起了下巴,稳步向风将军的书房走去,秋儿跟随在身后,庆幸自己不需要再去看到不该看到的画面。
侧身而卧的祁玟面向着隔有一层软布的墙,睁着那双灵动浑浊的眼眸,里面没有一丝的神采,反而逐渐变得黯淡。
没有丝毫睡意的他脑海里在想着一件事情,为何二小姐风载笑要那样对自己,自己并没有对她不敬。
隐隐约约能够猜测到什么,本就是风若兮与风愈凯好心收留而,自己又怎么能够惹是生非,又怎么能够让他们的骨肉亲情因为自己而有所隔阂。
他宁愿这件事情所背负的只有自己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