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冷月一事如何?如不尽快处理,恐怕夜长梦多。”目不转睛的盯着床榻的木莲忽然间想到此事,转眸看向轻微合着眼眸的风若兮,轻声询问道。
差一点她都要忘记还有这件事情的存在。
只要韩杏能够安好,心里的石头便可落地,她就能够放心的离开九重宫阙。
睁开眼眸的风若兮轻微摇了摇头,颇有几分无奈道:“她什么都不肯说,暂时顾不上追究,等明日韩妃的情况有了结果,无论是好是坏,都该明确,之后再追究冷月。”
“嗯好。”木莲微微点头应声道,依附在心上的似是巨石一般无形的压力,沉甸甸的,无法释然。
并不在意风若兮与木莲行踪的轩辕寒依旧一个人呆在养心殿之中,纵然偌大的九重宫阙都是他的,却有种无处可去的无奈。
日复一日,只愿呆在这里,完成自己应该要完成的事情,尽管心烦意乱,亦是无可奈何。
颇有几分看不进去手中的奏折,猛然合上,轩辕寒抬眸凝视着一晃一晃的烛火,忽明忽暗,葳蕤迷离。
“皇上,八王爷那边有消息了。”不需要通报的未羽直直的闯入了房间,并不忘恭敬的躬身行礼,同时沉稳而言。
未等轩辕寒询问,如实而言道:“哀牢国似是有人知晓了八王爷的行踪,有人在追杀他,看身手像是哀牢国宫里派出来的,八王爷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属下已经将八王爷带了回来,现正在王八府里。”
始料未及的情况,亲眼目睹了一切的他,颇有几分的震撼。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和行踪,他并没有出手相助,而是在最后趁那些人不备,带走了轩辕菱。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轩辕菱命丧黄泉,而且这是他应该做的,倘若轩辕菱不再了,不仅朝中大乱,更是少了一个能够征战沙场的将军。
“你做的不错。”沉思良久的轩辕寒平静道,深邃的眼眸里是不清不楚的情绪,似是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原本会以为能够有什么别的发现,既然如此,他总算是能够有几分的放心。
曾有人匿名告知轩辕寒,轩辕菱与哀牢国那边似是有什么样的关系,或许是相互间联合来对鸿宇不利。
纵然是自己的弟弟,但是轩辕寒选择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毕竟他本来就对轩辕菱有疑心,不可大意。
然而此举倒是让那条消息不攻自破,能够被哀牢国追杀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有合作,轩辕寒姑且对他有几分的放心。
也许是自己真的想多了也不一定。
无论如何,是自己派轩辕菱去的,有些麻烦自然是无可避免的。
又思量了几秒,轩辕寒阴沉着一张脸淡然道:“你先下去吧,休息一阵子,朕自然有其他任务交给你。”
随意的摆了摆手,复杂的情绪蔓延至眼眸之中,颇有几分的厌恶。
或许这件事情,他应该好好的思虑一番才是。
丑时末端将至寅时时分,寒气逼人夜色,皓月清辉,繁星璀璨,一袭白衣悄然而至冰冷的庭院。
似是沾染了月色的缘故,照亮了黑漆漆的一片,萧条且静寂。
不动声色的慕尧凭借着对府邸的熟悉程度,悄然且摸索来到了轩辕菱所在的房间门外,透过窗户纸,里面的烛火葳蕤,依旧寂静的听不到一点声音。
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存在时,这才推开门走进了房间里。诧异的眸光注视着躺在床上没有丝毫动静的轩辕菱,慕尧感到很奇怪。
直到走近轩辕菱的身边,慕尧才听到了不均匀的呼吸声,时强时弱,强到似乎寻常一般没有任何的异样,弱到游丝。
皱了皱眉头的慕尧脑海里反应出来最清晰的念头则是轩辕菱情况很糟糕。
反手掀开锦被,白色里衣所浸染到的触目惊心的绯色映入了慕尧清澈且复杂的眼眸之中,浅浅的叹息声里夹杂着一抹捉摸不透的情绪。
他究竟是怎么样回来的,偌大的王府里,就没有一个人管他吗?慕尧寥寥的眸光扫过自己解开轩辕寒的里衣后看到的所有伤口,皆是血肉模糊。
怎么伤成这样?慕尧沉思着,伸手触摸着轩辕寒苍白脸庞的额头,滚烫差点灼伤了他微凉的指尖。也算是自己的责任,好在亲自来了这一趟,如若没有,还不知道又会是怎样。
掏出袖口里的玲珑琉璃翡翠彩石瓶,取出一颗药丸塞入轩辕菱的口中,而后又掏出另一个陶土瓶子,开始细致的为轩辕菱处理身上的伤口。
慕尧没有办法确定轩辕菱昏迷到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原因是什么,只能够熟练的包扎着,至少防止伤口的感染也是尤为重要的。
整整忙活了一个时辰,外面的天色都在朦胧的泛亮。
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如此狼狈过了,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水,干净的白衣也被染上了绯红的污渍。慕尧淡然的替轩辕菱拿出了一床干净的被子盖上,这才颇有几分的放心。
疲倦的他坐在离床榻最近的椅子上,静静的等候着,等候着别人的到来,或是轩辕菱自己醒来。
时间悄然而逝,被吞噬的光亮也在一点点的重生。
消失不见的黑夜被白昼所替代时,一夜合眼未眠绾淑仪依旧心绪不宁,迫切的想要知道韩杏的情况究竟如何。
难以平静下来的心急,转而化为了行动,悄然来到了韩杏所在的房间门外,凝视着紧紧闭着的门,轻微的叹息着。
来回踱步,目光四处流转,绾淑仪不敢冒然进去打扰,黯然无光的眼眸,捉摸不透的情绪,忽而注意到了宫苑一处的帝女花,漠然败落。
终是敌不过寒冷,不似迎雪而绽的梅花。
“怎么样了木莲,韩妃可有好转?”风若兮轻握成拳头的手撑在脸颊,胳膊肘放抵着桌面,轻歪着头,眉目间浮现出倦意。
睁开眼眸的她自然而然的放下手臂,复杂情绪的眼眸里浮现出几分的迷离,随意的瞥到了床榻处,注视着不知何时背对着她的木莲正在为韩杏把脉,浅淡询问的声音里多了一抹沙哑。
心中划过一抹隐隐的不安,静静的等候着。
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她们这么久以来辛苦的结果,都是要承受的,同时意味着自己身上的负担解脱。
专心致志把脉的木莲努力的感受到跳动脉搏带给指尖的触觉,反复诊断了许多次,木莲才收回自己的手。
转过身来,颇有几分欣喜道:“韩妃的情况正在好转,可能一会儿就会醒来,只要好生调理即可。”
算是能够放下心来,不必再总是怜悯与辛苦。只是木莲的情绪里夹杂着几分的忧虑,正在犹豫究竟要不要说出口。
自己早就应该想到的,哪有什么事情会是一帆风顺的。哪怕经历了再多的磨难,也未必只有单一性的好结果存在。
似是看出了木莲的犹豫,认真看着她的风若兮,波澜不惊的询问道:“还有什么不妨直说,没有隐瞒的必要。”
是了,没有隐瞒的必要,这一点木莲心里也是清楚的,毕竟她们之间都是非亲非故的,如果不是这件事情,很难扯上这么长久时间以来的关系,经历过那么多的好的或坏的事情,到如今,还有什么事不能说的。
在心里默默思量的木莲犹豫了一两秒,诚然道:“好转可能是暂时性的,不能够受到什么刺激来激发隐性的病情,那个时候,恐怕就真的是要……”
虽然她话说的很浅,但已经足够将意思表达清楚。
“至于什么样的刺激与什么样的病情,我不知道,所以要万分注意才是。”闷闷的声音里划过一抹的低落,其实木莲是想要尽心尽力全套治好韩杏的,只是以她目前的医术来看,虽然精湛,却也无能为力。
所以她能够做的,则是防患于未然,即便希望渺小轻微。
点了点头的风若兮表示了解,缓了一两秒后,淡然道:“别担心,未发生的事情谁也不知道,暂且别告诉绾淑仪与韩妃,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没有必要在值得欣喜的日子里增添烦闷。
眨了眨眼眸的她很难再度睁开,沉重的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合上,风若兮表示自己不等了,还是回房休息比较实在,同时也叮嘱着木莲,自己的身体状况同样重要。
拉开房间门,猛然吹来的清风顿时让她清醒了不少,随即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的绾淑仪,疑惑道:“你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进去?”
正诧异为何绾淑仪没有来,平日都是天刚一亮就匆匆而来了,还以为是这段时间太累的缘故,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嫔妾不敢打扰娘娘和木莲郡主,所以就在这里等着。”凝顿下步伐站在离风若兮不远处,垂下眼眸的绾淑仪颇有几分的失落与茫然,脸上划过一抹强颜欢笑,似是快要哭出来。
犹豫了几秒,再度开口寥寥道:“韩妃姐姐……她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