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十日魔族回返大陆,一月十一日,魔族攻下赤月、赤井、赤坂三城;一月十二日,再下寒星、寒雪等五城;一月十五日,金光山方圆十万里被魔族控制;一月二十日,黑洞越发的大了,魔主的行宫出现在金光山顶,金光山变为魔族的圣山;二月初一,魔主下达了全面进攻大陆的指令,熙熙攘攘拥簇着亿万魔怪的圣山第一次向大陆伸出他的魔爪……
魔族在肆意扩张侵略的时候,王祺等兄弟们也终于赶到了万剑山庄所居的山下。
“呼,终于算是赶到了。”
“是啊,这一月的奔波,简直比战斗还要累。以后我再也不想赶路了,再也不想了。”说这话的是唐寅。一向坚韧的唐寅都这么说可见这一个月兄弟们赶了多少路,脑子的那根筋绷了多久。
说着,唐寅的目光转向了漫雪松,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艳羡,“这次匆忙赶路倒是让雪松把原本还有些瑕疵的根基夯实了。”
王祺笑道:“这是个人的缘法,也是命数,你羡慕也是羡慕不来的。有这个功夫,倒不如去参研一下自己的大道。”
唐寅指指王祺,又指了指漫雪松,一脸的怒火中烧,“混账!一对儿混账!”气冲冲的离去。
大家这些日子赶路消耗有些过大了,所以王祺决定在山下先休息休息,上去明摆着就是打仗去的,不养好精蓄好锐岂不是疯了?
休息的时候,王祺放出了自己言真境武者的神识,提前上了山庄查探情况。可是情况却让王祺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如果说有人和魔打过交道的话,抛开祖宗们不说,这个人只能是王祺。当年在大凶之境和境中境的经历,是王祺遇到魔的开端,后来在霖岚学府的遗落战境发现的东西,让王祺开始对魔有了一个模糊的认识,通过史老的渠道,王祺了解到许多早已经遗失的事实。他发现,魔,是一种极为凶残的生物,如果站在人族的立场的话,这个论断是成立的,非常正确的,毋庸置疑的。
可若是站在魔族的立场上,他们凶残,他们暴虐,他们杀戮,本质上和人族耕种放牧汇通天下并没有什么差别,都是在通过自己的劳动获取生存资料,从而获得生存下去的能力。
人族和魔族的争斗,本质上讲,是两种不同的生活方式所造成的冲突,一方生来就是杀戮,最后和世界一起灭亡,另一方虽然结果不是那么一目了然,但是最后如果肆无忌惮的一直发展下去,估计结果也差不多一样,只不过相比起魔族,人族所灭亡毁灭所需要的时间更长一些。双方单一存在都会导致世界灭亡,难道还得共存?
这不是王祺要考虑的问题,王祺现在所想的,只有一点,那就是万剑山庄现在已经不是人可以去的了。
“剑奴,我非常不愿意告诉你,现在我们如果上山,只有死路一条。”王祺找到闭目养神的剑奴,开门见山道。
“为什么?”剑奴睁开眼,双目血丝密布。看得出来,这些日子兄弟们赶路只是身体疲累,可他却是身心疲惫。
“现在山庄上面发生了一些变故,我们并不清楚那些变故究竟是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和秦羽墨有关系,也就是说,山庄现在发生的变故八成和魔族脱不了干系。山庄中人的结果是什么我们不去想,作为山庄现在流落在外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子弟,我认为剑奴你现在不应该上山。”王祺想了想,道。
剑奴心中微沉。大家都是兄弟,说话不用太过遮掩,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这种时候王祺单独找到自己说这件事,就已经明白的表明他不赞同自己再上山了。说句比较绝望的话,估计现在山庄上面依然是血流成河了。
王祺最后说的话没有错,虽然听起来绝情绝义又冷漠,可是这确实是最正确的选择。万剑山庄已经毁了,就是还在估计也和毁了差不多了,以自己的修为现在上山搅和这些事情无非是多拉些人垫背,无非是断掉万剑山庄最后的传承。理智告诉剑奴自己应该听王祺的,他自己心中也清楚只有现在快速退却才是最正确,最符合利益的做法。对万剑山庄的传承、对大陆上未来抗魔大业,都是有利无害的事情。
可是啊,心中就是不忍啊!山庄是自己呆了整整一个少年时代的地方,那里是自己出生,是自己成长的地方,也是自己修剑的起始点,更是自己的家啊,你见过家中有难的转身就跑而不是迎难而上?
剑奴看着王祺,声音痛苦无比,“老大,我知道现在说这些话其实是把大家往火坑里带。但是我放不下啊。那里是我的家,我上次离开的时候虽然已经感觉到有些不正常,但是族人、家人都还是活着的啊,我不敢想象只是离开了三个多月庄子中已经杳无人迹。我总觉得,哪怕是庄子已经付之一炬,我也要亲眼见见一片焦土!”
王祺看着剑奴,发现剑奴虽然说得时候艰难无比,但是眼神却是异常坚定。
王祺笑了。“果然视而不见这种事情就和我们绝缘。去他娘的天下大势,去他娘的传承,我们上山,休息好了就上山!老子还就不信了,两个言真境武者还有十个画意境武者连看个热闹的本事都没有?”
“怕什么,我们还有一个大阵呢,上去之后,有问题直接上大阵,我就不信他魔族连我们的大阵都能无视!”唐寅竟然站出来说话了。这让兄弟们心中都是比较惊讶。这小子算是兄弟们中血最冷的一个了,今天怎么第一个冒出来了?
“好了,赶快休息,一会儿估计是一场硬仗要打,不养好精蓄好锐可不成!”
兄弟们上山看到的情形只能用惨淡来形容。
整座庄子像是被一捧钵盂扣住了,黑底儿的钵盂将整个庄子扣得严严实实的,庄子里面到处都是杀戮,有几个身影还在勉力维持,不过看样子也撑不了多久了。
剑奴看清了那几个撑着的人之后,吼了一声直接就冲了过去。
“阿爸,阿姆!”剑奴的剑愣是当做了砍刀,一下一下一点都不怜惜的劈砍着那里的结界。
兄弟们连忙冲了上来,有样学样,各自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对付结界。可是效果并不算很好。
这个结界是秦羽墨的手笔。只不过,秦羽墨借鉴了阵法师公会聚灵化用天地之力的地方,把这个言真境武者布置出来的结界愣是打造的如同一个小天地一般牢固,所以饶是王祺和漫雪松作为两个言真境武者,攻击过去结界也不过是震动的剧烈一点。
剑奴眼中的泪水滂沱而下,他亲眼目睹了勉力支撑着的父母亲在自己的面前被那些魔化掉的人杀死,撕碎,吃掉!死无全尸啊!
“啊!!!!”
剑奴大吼,双目中血泪斑斑。闭气晕了过去。
剑奴都晕了,大家也就没了继续打的劲头。王祺看了看周围的风向,谨慎的道:“感觉不太妙,我们应该跑了。”
言未罢,结界轰然崩碎。那些入魔只知道杀戮的人一眼看到王祺等兄弟,眼神中只是闪过了一丝的迷惑,便被杀戮暴虐所取代。怪叫一声,朝着王祺等人冲了过来。
兄弟们各显身手将那些冲过来的入魔的人击退,且战且退之下,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王祺。
“老大,”正在王祺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剑奴悠悠转醒,看着面前护着自己且战且退的兄弟,又看着穷追不舍的入魔人,剑奴挣扎的站起来,手中持剑,一字一句道:“老大,万剑山庄已经从世间消失了,我也看到了山庄最后覆灭的样子了。我们可以走了。”
“撤吧。万剑山庄已经成为了人族的绝域。曾几何时,杀伐天下第一神剑举世无双的万剑山庄在魔族大举入侵之前,覆灭。”
痛苦的说完这句话,王祺带着兄弟们迅速离去。
过了不多时,穷追不舍的入魔人停了下来,从他们中缓缓走出一个人,正是秦羽墨。看着悲愤远去的众兄弟,秦羽墨的手掌紧紧地攥起,修剪的优美的指甲将掌心划破了犹自未觉。
“追。上穷碧落下黄泉,不见他们十二人的人头,尔等不准归来。”
秦羽墨冷冷下令。这些入魔人嗷吼一声,再度冲了上去。
兄弟么跑了一段路,停了下来。“方才追杀我们的人中,很多都是万剑山庄的父兄长老,还有一些脸生的,估计也是来参加这次大会的人,我们怎么办?”剑奴开口道。
“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挽回的可能?”唐寅说完看向王祺。
“据我所知,没有。每一个入魔人,他们已经是彻底迷失了,如果为了他们好,就请将他们斩杀。这是我从史料中看到的东西。所以,在当年驱魔的时候,我们的先贤不知道杀死了多少自己的族人,自己的同袍。那是一场灭绝人性的战斗,许多的先贤在战胜了敌人之后,自绝于天下。”王祺开口道。
大家心中一阵悲凉。
“杀吧。”王祺定了调子。“不杀我们就只能引颈就戮,为了自己着想,杀了他们吧。剑奴,山庄的人你就不要动手了……”
“不,我要亲手解脱他们!”剑奴斩钉截铁的道。
王祺张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看到剑奴此时的状态,还是决定不要再多刺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