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炎离开以后,回到御书房,继续批阅奏折。可是被打乱的心却怎么也无法平静,连奏折拿倒了也没发现。
一气之下,将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推落在地。
“萧,你说朕对她还不够好吗?她还有什么不满意?”慕容炎对着隐身在暗处的萧说道。
“属下不敢说。”萧回道。
“朕命令你说。”慕容炎口气强硬。
“萧觉得娘娘的话有几分道理。”萧看了看慕容炎,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又继续说道:“皇上固然对娘娘很好,只是这好却未必是娘娘想要的,也许皇上应该和娘娘多沟通,多了解娘娘的喜好。”这毕竟是他们两人的事,他也不方便多说。
“你的意思是朕太过自以为是?”慕容炎问道。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觉得两个人相处应该互相体谅,皇上在要求娘娘的同时,却忽略了,如果她成为您心中理想的人,那她便不是她了,那皇上喜欢的到底是谁?是您心中的她,还是那个真实的她?”萧一口气把话说完。他还是喜欢一个人静静的研究他的小玩意。
“是吗?你下去吧。朕要一个人冷静一下。”如果连萧都觉得朕的要求不合理,那么朕是否真的应该好好反省一下呢?
另一面,凤栖殿。
“谁?”暗处,魅抵挡住了黑衣人。
黑衣人见有人护着,也不便再出手,匆忙离开。
床上云儿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皇上,刚刚凤栖殿有刺客。”魅回报。
“若儿有没有事?”慕容炎焦急的问道。
“回主上,娘娘无事。”魅无语,主上果然是对那个丫头上心了,还让自己每天晚上在凤栖殿守着。
“有没有看清来人的面貌?”慕容炎又问道。
“没,来人蒙着面巾,不过……”魅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但说无妨。”慕容炎最不喜欢人说话吞吞吐吐。
“不过,看身手,很像禁卫军统领。”魅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是吗?”慕容炎淡淡的说道,口气好像他早知道似的。
“你继续回去保护若儿。”慕容炎吩咐道。
“是,属下告退。”说完,只留下红色的身影。
“你果然还是选择了这条路。景岚啊景岚,朕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你机会,为什么你偏偏不珍惜呢?”慕容炎自言自语道。
慕容炎和景岚毕竟相交多年,不到万不得已,他依然不愿意失去这个左右手。
“主上不去看看皇后吗?”萧大胆问道。
“不必了。”慕容炎回绝。
有些事情,他必须想清楚,在这之前,彼此还是不要见面为好,否则只会让彼此不舒服。
云儿依然过她的日子,每天吃饭、睡觉,睡觉、吃饭,在人前,她依然笑靥如花。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心中的孤独、寂寞就会全部涌出来,将她吞噬。每夜每夜,她伏在床头低低的哭泣,直到哭累了,倦了,才睡去。醒来,便发现枕巾湿了一片。
“娘娘,这几日皇上都没过来。”一个宫女吞吞吐吐地说道。
“嗯。”云儿轻轻点了点头,顶着红肿的眼睛吃着那些甜到发腻的甜点,可是不管多甜,她都觉得好苦好苦,苦的她想哭。
“娘娘,您是不是想皇上了?”一个宫女见她黯然落泪,大胆问道。
云儿只是摇摇头,吃着点心。
她不想。只要告诉自己不想,一定可以不想的。
“那娘娘您为什么哭啊?”宫女急了。
“没,”说着掏出手帕擦擦眼泪和鼻涕,“谁说我哭了?只是这个甜点太苦了。”云儿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想他,承认自己开始喜欢他,承认自己被他的真情打动。
“可是这个甜点很甜啊!”某宫女仍不知死活的问道。
“本宫说苦就是苦。”云儿一拍桌子,大声说道。旁边的宫女赶紧拉住那个大胆的宫女。
这几日,慕容炎的日子也不好过,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云儿,可是他又不得不管住自己的脚。
分开的这几天,他想了许多,想了他让云儿进宫的目的,想了他和云儿的相处,想了他对云儿的要求,以及云儿那番控诉。
他还是不明白,两者之间有冲突吗?他所要求的不正是真正的云儿吗?
他没日没夜的批奏折,没日没夜的处理公文,已经好几日没有睡踏实过。
不可否认,他已经习惯了每日看到她的笑脸,习惯了每天期待的心情,习惯了她每次转移话题的窘迫。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他会让你在不知不觉间上瘾、沉沦,再也戒不掉。
他是一个帝王,凡事都要以国家为重。在遇见云儿以前,他就像个工具,治理国家的工具。可是,遇见云儿以后,他开始有了自我,有了真正的喜怒哀乐。他发现,他还有爱人的能力,他想守护自己仅存的一点自我,所以他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包括他自己,决不允许!
云儿已经不会再哭了,每天只是坐着发呆,看着窗外的秋千。那是某天早晨,她起来时发现的,她想应该是慕容炎派人造的。很漂亮的秋千,上面还有藤蔓,下面特地做成椅子的样式,还绑上厚厚的垫子,很细心啊。可是云儿一次也没有坐过。
“若儿。”慕容炎从后面抱住她,轻轻的唤道。
云儿没有挣扎,她以为自己不会哭了,可是刚刚他抱着自己的一刹那,眼眶竟然湿润了。
“若儿,朕错了。”慕容炎低声下气地道歉。尽管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但是他不想失去唯一的温暖。
云儿没有应声,只是背对着他落泪,一滴一滴打在慕容炎的手背上。
“若儿,不哭,朕以后再也不让你伤心了。”慕容炎将云儿转过身,轻轻拭去她的眼泪。他看到她哭红的双眼,心痛不已。
云儿还是不说话,只是一径哭着。她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恨自己的软弱,为什么?明明说好不伤心的,明明告诉自己要坚持,为什么他一出现,自己就变得这么懦弱呢?
“若儿,原谅朕好吗?你要怎么骂朕、打朕都无所谓,只求你不要折磨你自己。”慕容炎握着云儿的手,重重的打自己。
“不要。”云儿哭的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从嘴里挤出这两个字。
“若儿,你肯理朕了?”慕容炎激动地问道。
“手疼。”云儿没有正面回答他。
“若儿,是朕不好,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朕?”慕容炎一边恳求着,一边轻轻揉着云儿的小手。
“皇上是天子,怎么可能会错呢?皇上这么说真是折煞臣妾了。”云儿苦笑着说道。
“若儿,在你面前,朕不是天子,朕只是希望得到心爱女人原谅的普通男子罢了。”慕容炎真挚地说道。
“可是皇上跟臣妾说话的口气,臣妾听着怎么就像将军对士兵在说话呢?”云儿不依不饶地说道。
“若儿,朕以后再也不那样了,行吗?”只要能留住生命中唯一的阳光,即使要他放下尊严也在所不惜。
“真的?”云儿怀疑地问道。
“朕金口玉言,绝不反悔。”慕容炎指天发誓。
“好吧,暂时相信你。”云儿仍没有完全原谅他。很多时候,即使误会解除了,人们的心中也会留着一道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