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样一个悲惨的故事,严明其实挺有感触的,因为这就是他所了解的乡村事实的一种。
乡里人,法律意识薄弱,包括他自己,年纪虽轻,早前却基本没什么法律意识。在这样的穷乡僻壤,往往村长就是天,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遇到个有良心的村长还好,遇到无良的,那就是地方一霸。
乡民们遇到事,只能依靠村长主持公正,否则什么事都得自己吞下去。
乡间风习,也大多与此有关。村里的权力者想让你风习良好,就能风习良好,想让你风习恶劣,就能让你风习恶劣。当然,这需要一个过程,但总的来说,就是这样。
他当初被沈小六他们欺负、嫁祸,连向来爱护他的七婶都不理他了。在这种环境下,对个人的信任基本上不起作用,主要还是看主导者的态度。
所以,当严明一看到开场的场景,是跟小河村相似的贫穷,村民们跟小河村村民相似的茫然无知的神情时,他有点坐不住了。
看个电影,他以为是休息,是享受一下新鲜的娱乐,可是现在却像是把一个旧疮疤又揭开一样,让他心头又痛又难堪,怎么会自在呢?
可是他看到白小染专注的神情,又不忍打扰他。好吧,他闭上眼睛,全身放松,开始调息内力,让气息在体内循着气脉流转,归于丹田,又从丹田中调动出来,周转会身,不多时就觉得全身暖洋洋的舒泰。
他在这里正修炼得专心,忽然旁边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从内省的静谥中惊醒。他往旁边一看,白小染正满面泪痕,一手拿着纸巾,一手抓着他的胳膊,好象这样就能从他这里寻到安慰。
严明叹了口气,握住白小染的手,缓缓注入温暖的内力,尽力用这种方式安抚她。白小染似乎感觉到了,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又把注意力投入到电影中去了。
这时,黑暗中,从入口处又进来二个人,一路摸索着就坐到他们这排来了,正好坐在白小染的旁边。
此时,电影已经开始一小半了,这才有人来,是比较奇怪的。严明本无心看这部电影,这时,也就留意起他们来。
光线昏暗,只的在屏幕偶尔明亮的时候,能看到那两个的神色,以他修道者敏锐的直觉,他觉得这两个人有古怪。
来得迟也就罢了,他们的注意力似乎也完全不在电影上,而是在不时的偷窥白小染。有一次严明感受到他们的眼神又往这边瞟时,有意跟他们目光想触,那两个人倒是一点都没把他放在眼里,甚至还用挑衅的目光瞪了他一会儿。
严明心道,这第一次约会,竟然会有故事?
等那两个人把严明和白小染看了好几个来回后,大约是心里有点低了,其中一个点起一支烟抽了起来。
电影院里向来是禁烟的,可是此时这个小观影厅,人也就五六个,离着严明他们还隔着几排,那人抽起烟来,也没人立刻就过来说他什么。但是,严明忽然发觉这烟的味道不太对。
严明虽然不太抽烟,但是他闲起来也抽上一支。而且他那个小诊所,人来人往的,抽烟的人也多。还有村委会里的支书,就是一支老烟枪。他对各种烟味是熟悉的。
但是,这个人的烟味,有问题,闻起来觉得不舒服,是对身体的某种机能有阻碍。严明立刻握紧白小染的手,把内息渡过去一些,保护她的内息。又逼出一些能量,笼罩在他和白小染周身,那人吐出的淡淡的白烟,竟然被限制在白小染和严明周身之外。
所有人都毫无所觉,白小染只是感觉到严明握她的手,更用力了点,也只以为他对剧情有了比较大的情绪波动。而那两个人只是发现白烟到不了白小染这边,以为影院里的通风管或空调在起作用。
那个抽烟的观察了好一会儿,都等不烟飘到白小染这边来,就用了一个更直接的办法,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装作无意的转过头来,对着白小染喷出烟气。严明用比他更快的速度,一口气把那股烟吹了回去,烟正好扑了那人一脸,呛得他咳得弯下腰去。
白小染转头看看他,觉得这个人公共场合抽烟已经是无礼之极,又因为抽烟咳嗽成这样,简直不能再讨厌了。可是家教让她无法对一个人说出什么无礼的话,只能冷冷地说:“影院禁止抽烟。”
不料一句话,竟让那人有了可趁之机,他打蛇随棍上地侧过身来,一手搭在白小染身后的椅背上,对白小染说,“哟,姑娘,看电影呐!”
白小染已经忍无可忍,对这种低劣的搭讪更是敬谢不敏,立起身,转向严明这边,意思是要走。
那人伸手就去拉白小染,忽然眼前一花,那只手腕被人一把攥住,猛地往前一扯,那人就一头栽倒在两排座位之间。同时,严明往拉着白小染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那人的同伙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地下那位恨声道:“小崽子,你他妈敢!”勉强抬起头来,鼻子已经见了血。
刚想起身,又撞上了坐椅,趴回到地上。那人见严明拉着白小染走了,马上对旁边那人吼道:“******,还不追,白痴啊你!”
旁边那个同伙才反应过来,起身越过地上的同伴就追过去。他这一超越,又把地上刚爬起来的同伙撞了一下,又趴在了地上,恼的地上的那个连声咒骂。
等没人影响他了,他终于从地一爬起来,觉得嘴唇上面有热流,顺手用手背一擦,一手的血,立刻跟炸了毛的鸡一样,连声怪叫,“血,我流血了,啊我流血了。你他妈还跑什么跑,快来看看,我哪儿流血了。”把刚要追出门去的那位又给叫住了。
这么一耽误,严明和白小染已经走远了。
严明以为白小染肯定得生气了,因为这一个变故打扰了她看电影的兴致。他正想哄着她怎么转移注意力呢,一转头却看见白小染兴致勃勃、目光闪亮地看着他,“严明,你会武功对不对?”
严明“……”
“你那一下,我都没看清,那人就倒地上啦。你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好不好?”
“我不会武功。”严明没说谎,他不会武功,他只是快。
他不知道有句话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但是他视力、听力都优于常人,反应能力也敏于常人,在别人眼里最快的动作,在他眼里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他不需要会武功,就能赶在对方的前头,把攻击化解甚至给予反击。
可是白小染不懂,也不相信,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是不是你所属的门派,武功不许外传?”
严明无语了。
“那是因为,我资质不够?”
“小染,我没有门派,也真的不会武功。你要真想学,我可以教你一些吐呐的方法,倒是可以强身健体。”
“吐呐?好啊好啊,你教什么我都学。”
严明苦笑,“吐呐静坐,是枯燥乏味的。不过只要你能坚持下去,就会有收获。”严明想让白小染有点心理准备,别到时候说他用一种乏味的法子糊弄她。
“我见过,电影里都有。我会坚持的,你只管看着吧!”白小染信心满满的样子。
严明真不知道她这信心是从哪里来的,只好无奈的叹口气,向四周望望,“那么,白小姐,我们现在是回家还是去哪里转转?”白小染的情绪显然不需要他的安抚,她现在这么兴奋,想必干什么都不会生气了。
“我想想,”白小染看着严明,“公园想必你不感兴趣,因为公园里的景色,主要就是人造的自然景观,你的小河村大概比那里还好看。我们要去你没去过的地方。”
严明挑挑眉,不得不说白小染很会揣测人的心理。的确,他对自然景观没兴趣,他自小生活在乡间,那里就有最自然的景观。
“游乐场,对,我们去游乐场。你一定没去过,对不对?”这是一个问句,白小染却不等严明回答,回头就去招自家的车。
游乐场?好吧,严明也在电视里见到过。但他也真想去,电视里的跟现实里的毕竟不一样。
严明没想到,游乐场会有那么多人。也难怪,今天是周末,这样一个环境,大人孩子都能来,年轻人中年人都爱玩个刺激。
虽然多数中年人,都是陪着孩子玩的,但看他们一脸兴奋的样子,喊叫声比孩子还响亮,显然他们是把陪同当成了借口,而来满足自己的欢乐欲。
白小染扯着严明的衣袖,环视着游乐场,很有兴致地说:“今天,我们要把所有项目都玩一遍!”她把手臂一挥,像个指点江山的将军,豪情万丈。
严明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很少来游乐场玩?”
“怎么可能!”白小染看都不看他,很快地说。
严明笑着点点头,“那就好。”是啊,白小染从七岁开始偏头痛,睡眠不好,健康受影响,还要时常忍受精神衰弱。她怎么可能常来游乐场,只怕以她这些年的体质,最多只能玩玩幼儿区的水上碰碰船。
不过,现在好了,有他严明在,他能保证,白小染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包括那个正在半空转着圈的飞着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