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问天在厂里陪了严明一天,见严明只就事论事,十分认真的完成自己技术部分的任务,也安心了不少。
他最怕严明会来挑刺,或者对他的工作指手画脚,虽然他心里知道以严明以往的表现,不会做出这种事,但从帝都回来以后,他对白家其他人都生出了戒心,也人的判断能力也表现得极为不自信。
他甚至还担心过自己失去了大哥和父亲的“庇护”后,会被赶出白家。
如今见严明这个白家新一代的实力派人物,对他的工作毫不干涉,也能稍稍冷静下来思考问题了。他,白问天,终归是白家一份子,就算大哥和父亲不在了,也不能抹杀他的血缘关系。
只要能留在白家,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他为白家工作,就能养活得了自己一家人。他并没有太大的野心,无非是想过充实而安定的日子罢了。
严明做完了这些事,剩下的就是白问天的事了。
下一天,严明带了两个医院的医生去宁市采购药材,跑了一天回来, 听说白小染去小河村了,就自己先在房间里歇了一会儿。结果这一歇,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见窗外天光已昏暗,楼下传来喁喁的说话声。严明刚想起身,就见窗户旁边站着个黑影。
他想叫“小染”,又立即知道这人不是小染。
“谁?”严明迅速运起内力,准备着随时发力攻击。
“我。”那黑影转过身来朝向严明,慢慢走过来。
严明一时没反应过来,但他知道这不是敌人,把内力先卸了,只看着那个走过来的人。
两秒之后,严明才反应过来这是谁。
“师父!”他大叫了一声,鞋子也顾不得穿,下床直扑过去,一把抱住那个黑影,“师父,你怎么回来啦?”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徐霁敲了严明一个爆粟,“臭小子,我怎么不能回来。”
“是是是,师父当然应该回来,您早应该回来啦!”严明笑嘻嘻地说,“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两天了,原以为你在帝都,谁想到你回小河村来了,我就回来看看你。谁知道,我不过出去几年,回来连家都没有了。”徐霁假装恼怒地瞪着严明。
严明笑着说:“师父,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怎么没有家呢。这里就是你的家,小河村的医院,我也给您留着一套房子呢,您不知道吧。明天我就带您去看看。”
“哼,吵吵闹闹的,有什么好!”
严明的小诊所,当年还是师父一手办起来的,带着严明一起住了八年,里面有多少珍贵的回忆啊。严明心里透着点理亏,对师父的态度也格外讨好谄媚起来。
“不吵不吵,师父,我给您留的房子在最后面,窗户外面就是药田,远一点就是七里河,风景可美啦,保准您住下就不想走啦!”
徐霁见严明吹着牛,也里却暖暖的。他当然知道那家新建的医院是什么情况,医院规模虽不大,可是设备齐全,装修简洁而实用,对当地的百姓来说,实在是一件好事,而且也符合小河村现在的生态村风格。
后院里空置的那套房他也去看了。
还说什么窗户外面是药田,窗户外面是爬满绿藤的围墙还差不多,要想看田野风光,得在二楼的房间才能看得到。不过,那套房子就是个跃层,一二层打通的,住进去想看风景,就去二楼看好了。
这个徒弟把小诊所改建成医院,还记得给他留套房子,还是很孝顺的。
想到这里,徐霁老怀稍感安慰,傲娇的哼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严明见徐霁情绪被安抚下来,又道:“回来就好,师父,小染在下面,我去看看她们晚上做什么好吃的招待师父。”严明起身就起出门,被徐霁一把拽住了。
“等等,严明,我有话跟你说。”
严明见师父表情严肃,也就站住了,垂手站立,洗耳恭听。
徐霁却只是看着严明,半天没说话。严明站得有点不知所措,问道:“师父,有什么为难的事不好说么?没关系,您尽管说。”他怕是徐霁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告诉他。
徐霁叹口气,拉过严明的手,“我给你把把脉吧。”
“哦。”严明老实地伸出手去给师父。师父许久不见他,一见他总要给他把把脉,了解他的身体状况,好象要通过这种方法才知道他生活得好不好。之前在美国初见师父的时候,师父也是这么做的。
严明见师父半天沉吟不语,不免心中有些忐忑,他中毒刚好,要被师父发觉,大概会发脾气,气他没把自己照顾好吧!
“怎,怎么?我生病啦?”严明想说我没病,您不用给我把这么久的脉,可是他及时转了口。师父当然不会无中生有无事生非,他要给他认真把脉,想必是发现有严明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严明老老实实让师父给把脉。
号了一会儿,徐霁放开严明的手腕,“当初,我就不造成你练那什么功,你不听。”
徐霁没再说下去,严明却有点着慌,“有什么问题吗,师父?”
“在美国的时候,我还道你自己调理疏导得好,身体越发强健了。没想到,这不到半年,你的身体就出了问题。”徐霁声音有些沉重,听得严明心慌起来。
“师父。”
徐霁转身看着窗外,暮色渐渐浓重,外面渐渐看不清景物,不一会儿只剩下一团黑暗。过了许久,徐霁才回过身来问严明,“严明,你想过普通而安定的生活,还是想过轰轰烈烈的非凡的生活?”
“我,当然想过安定的生活。”他从小到大,受过贫寒、屈辱,经历过生死,轰轰烈烈的生活,听起来很威武,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那是多么苦逼,多么闹心,多么让人随时崩溃。
徐霁点点头,“既然这样,你那生死诀的功夫,就不要再练了。”
“为什么?”严明惊呼。
“不要问为什么,你只要听我的就行,师父还会害你吗?”徐霁看着严明,缓缓地说。
“可是,师父,我练了生死诀后,治病救人的能力大增,如果不再练了,我连医术都提升不起来了,如果连个好医生都做不了,我还能做什么呢?”
“我没练那些功夫,不就是一个好医生吗?”徐霁不服地说。
“可是,那不一样。”
不待严明说下去,徐霁就打断了他,“是不一样,你练那生死诀,就得不停地吸收能量。你自己知道你都吸收了什么能量。而那能量,是外来的,不是你自已修炼生成的,用起来就消耗得格外迅速。你为了保持足够的能量,就得不断地从外界吸收能量,严明,如果这样,你跟刽子手有什么区别?”
“刽子手?”严明惊呆了,他从没把自己跟这样一个身份联系在一起。不错,他是吸收了很多人,主要是黑衣人做能量,可是,是他们主动来害他的,他只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无意中把那些人当能量吸收了。
“是他们要来杀我……”严明喊叫起来,他不能让自己有这样的心态,他想说他不是刽子手,绝不是,他只是正当防卫。
“没错,是他们的错,他们都是坏人。可是严明,只要是坏人,你就能理所当然的消灭他们吗?是谁给了你判决权?你有没有判决生死的权力?”
“可是,如果我不消灭他们,我自己就会被他们消灭,师父,可能你早就见不到我啦,我早已死了很多次了。”严明声音弱下去,他知道自己没有判断生死的权力,可是,如果不这样,他怎么保护自己呢?而且,能力使用起来,他是无法控制能量的强弱的。
徐霁抚抚严明的头,“那些人来杀你,也是因为你练了生死诀。”
严明扭头看着师父,“他们怎么知道我练了生死诀?”
“就像你有特殊能力一样,也有其他的特殊能力者,他们发现了你。”徐霁说,眼神却看向了别处。
严明低下头,过了一会儿,他问师父:“可是,我还要给小染治病,如果没了特殊能力,我怎么能治好她呢?”
“你给她治了这么久,治好了么?”
“没有呀!”
“那丫头的病,是根治不了的,你用上生死诀也不行。”
“怎么会?”严明又惊叫起来,他看着师父,“您怎么知道她的病?”
“哼,因为她是你媳妇儿!”徐霁对严明翻了个白眼儿,“她的病,毒素已经渗透全身经脉,至于骨骼,除非你给她换个身体,否则,她是不会恢复如常的。最好的结果就是控制她病情,不再有大的起伏。她现在这个样子,已经算是很好啦!”
“师父!”严明看着徐霁,眼里流露出乞求,“我说过要治好她的。”
“严明,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徐霁看着严明,眼里露出悲悯。人力毕竟有限,哪能你说怎样就能怎样。连神仙都不一定能做到随心所欲,何况人呢。
“你现在跟我走,你的身体也需要调养。”徐霁又说。
“师父,我的身体到底怎么了?我只是最近受了点伤,已经好了。”严明听说师父要带他走,他怎么能丢下白小染。
“严明,你知道道家修炼,为什么总要选在山间水畔,空气清新、林木深秀的地方么?”徐霁不回答严明的问题,倒问了他一个问题。
“为了,修炼的时候,安心静心?”严明犹豫的答道。
“这也算是一个原因,不过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那里环境干净,气场干净,能量干净。这种环境修炼出来的身体和能力,也是干净的,于身心有益的。”
严明听着,忽然就听懂了,“师父,你是说,我吸收的能量不干净,所以身体也不干净了?”
“你这次受伤,是不是很严重?”
“是,中了毒,身体很久都没恢复,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事。”以前身体受伤,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这次中毒,却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虽然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好了,放了严亮自由活动,其实还有一丝不妥,只是他不想承认罢了。
“你什么能量都吸收,虽然那些东西无形,进入身体也还是有损身体的纯净的。不洁,甚至有毒的物质进入身体,就像慢性中毒一样,会慢慢积累。平时不觉得,一旦有事发生,就激发那些毒素产生不可知的后果。”
严明听得背后起了一层冷汗。他一直以来吸收那些恶人为能量,以为是增加自身能量的,谁知原来恶人是带毒的,利益是眼前的,恶果却藏在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