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儿媳如此憔悴,沈凝抚着许珊珊苍白的脸颊心疼说道:“珊珊,辛苦你了。阿笑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许珊珊浅浅一笑,没说什么。目光落在一笑不再烧红的脸上,心说福不福气别人说了不算,得一笑认为是福才行。
杜医生领着护士来为一笑诊断,烧退了也就没什么大碍。杜医生给一笑打了一针。
护士掀开一笑身上的棉被,要给他换药。
见状,许珊珊迈一步横在护士与床之间,对护士说道:“我是学‘护理’的,我老公的药我自己来换。”老公的身体怎么能让别的女人看,护士也不行。景甜甜、赵溪、东方婧、庞妮?布鲁斯,四位情人在她心里留下很重的痕迹。
年轻的小护士将询示目光递向杜医生。
杜医生看了看一笑,又看看许珊珊,对护士点点头。
一虎、沈凝将许珊珊的态度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一虎笑呵呵对杜医生说道:“杜医生,你把更换的药品送去双龙会馆给威尔,帮他检查一下身体,他伤得跟我儿子一样重。”
“是,社长。”杜医生应,领护士离开。
一虎、沈凝看了眼为儿子脱衣服的许珊珊,含笑离房。
脱掉衣服,拆开纱布,一笑身上的创伤直刺刺地映入许珊珊眼中。许珊珊杏眸一眯,抿起唇瓣。
她颤抖着双手为一笑消毒伤口,小心翼翼换上新药,尽可能轻柔地为他重新缠上纱布。
眼皮子底下这一处处创伤彰显着大打出手的激烈程度,一笑与威尔这是在将对方往死里打!她虽然没看到大打出手的场面,却也能从创伤中体会到当时的你死我活……
一滴泪水掉在许珊珊的手背上,她下意识抬手擦去面上的泪,哽咽着声音告诫自己:“不哭,不哭。不就是伤吗,没什么好哭的。”
越是这样告诫,她越控制不住泪水。为一笑换好药、穿起睡衣的她一屁股坐在床边,举起拳头打一笑的腿,低骂:“一笑,你混蛋透顶了!你给我死去!”
杜医生为威尔检查过身体;向威尔汇报了一笑的病情,之后留下药品,离去。
孟琪掀起威尔身上的棉被,伸手朝他睡衣领子探去。
见状,威尔难得犯傻,迷糊问道:“干什么?”
“你晕了吧,当然是换药了!不换药你身上的伤怎么好?”孟琪手一顿,继而摸上他的睡衣扣子。
威尔一把抓住自己的睡衣领子,不好意思地拒绝:“我自己换药就好。”
孟琪直起身子,双手叉腰瞪他,问:“你这是对我专业的不信任是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威尔结巴。
“那是什么意思?”孟琪不悦地问。
威尔:“……”他总不能说自己不好意思吧?想他堂堂双龙会少会长,说出去多丢人……
他说不出个所以然,孟琪放下叉腰双手,拍拍他肩头说道:“我的专业水平很好,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弄疼你的。”
“弄疼”二字暧昧了啊,威尔肿脸一红。在他的观念里,只有夫妻才能坦诚相对,人类应该爱惜自己的身体。
威尔吭哧吭哧不说话,孟琪伸手解他睡衣的扣子,边解边道:“少会长,你是男人,别像个大姑娘似的扭扭怩怩。你乖乖躺好不要动,药很快就换好了。”
威尔捉住孟琪的手,窘道:“真不用,我自己换!”哎哟,饶了他吧,他除了母亲之外从来没在其他异性面前袒露过身子!
“你连动一下都费劲,怎么自己换?等换完药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孟琪不理他,迅速脱下他的睡衣。
威尔动来动去不让她脱,孟琪起急,一把将他按倒在床,怒斥:“你别动了行不行?再动打晕了你!”怎么会有这么不听话的病人?小孩子心性。
威尔用力一翻白眼。
三下五除二,孟琪脱了威尔衣服,只给他剩一条内裤裹着重要部位。
威尔活到二十岁头一次这么尴尬,他望着天花板骨碌碌转动眼珠子,肿脸爆红!露裸在外的肌肤在孟琪的碰触下慢慢地热起来。
孟琪心无杂念、目不斜视,认认真真为威尔消毒伤口……换药……缠纱布……
药换好,孟琪一抬头瞧见威尔的脸特别红,心里打个突,舌随心动:“少会长,你的脸很红,不是发烧了吧?”
威尔本来就窘,孟琪这么一问害得他面红如血。他赶紧摇头回道:“我很好,没发烧。”
脸这么红还说很好?孟琪不信,伸手摸他额头。肌肤相触并不烫,孟琪纳闷,问:“体温计在哪儿?”得量量体温确定一下。
“不用,不用,你出去,我要睡觉!”威尔忙拒。
“不行,我得确定你没发烧才能踏实,不然我这护校不是白念了。”孟琪给他顶回去。“你等着,我去跟佣人要体温计。”说完,转身就走。
瞪着阖起的房门,威尔大呼“MY GOD!”孟琪怎么也有认死理儿的时候啊?!
孟琪拿着体温计很快回来,将水银柱甩下去,掀开棉被,把水银头夹进威尔胳肢窝。
五分钟后,孟琪取出体温计,一瞧显示“36度”整。她狐疑地睇着威尔,奇怪了,这是什么情况??
威尔不吭气,直接闭上眼睛,免得呆会儿孟琪又要问。
身体没毛病就好,孟琪也不多想,将体温计搁在床头柜上,离开房间。
轻柔地触摸;小心地呵护;熟悉的味道;沙哑却不失干净的嗓音,这一切的一切都催促着一笑快快醒来……
11月20日上午10点,沉睡了两天三夜的一笑颤抖着青紫色的眼皮慢慢地张开了眼睛。初醒的视线很模糊,天花板一片花白,看不清分割线在哪里。他睁着眼睛望天花板半晌,视线才渐渐清晰。只是眼睛肿着,视野范围比健康时缩水不少。
腹部凉丝丝、刺/疼疼,一笑转动酸疼的眼珠垂眸望去,只见一双苍白的小手忙碌在他的腹部为他消毒创伤;换上新药。
多么熟悉的一双手,老早就刻进了他的脑海。他顺着忙碌的双手看上去,目光落放在一张憔悴疲惫的女性侧脸。
他定定地望着这个为自己换药的女人,足足看了一分钟,迟钝的大脑才传达信息给他,让他知道了这个女人是谁。
见到许珊珊这一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阖目;张目,张目;阖目,重复多次才敢信许珊珊回来了!狂喜,他倏地抬起体侧的右手,捉住许珊珊的柔荑。
突兀一只手,许珊珊吓一跳。她拿在手里的镊子与蘸着药膏的棉球通通掉在一笑的腹部上,不偏不倚掉在威尔踹出的脚印子中央。
“许珊珊……”一笑嘶声喜唤。头部用力抬起,牵带着颈子一起离开枕头。
一笑醒了!许珊珊大喜,目光顺着他捉着自己的手迅速移向他的面部。
当接触到一笑懊悔的目光,许珊珊自杏眸中迸发的喜悦一敛而起,冷若冰霜。她轻打开一笑的手,从他的腹部拿起镊子夹住棉球,继续换药。
一笑的右手摔在床上可怜兮兮,他想再去捉许珊珊,忍住了。
他枕回枕头,凝视着许珊珊无声地傻笑起来,“呵呵……”咧开的淤嘴犹似一张血盆大口,看得人脊梁骨冒寒气。
沉睡时,他做了一个美梦。梦见许珊珊握着他的手,坐在他身边。他每呼唤许珊珊一次,许珊珊都会在第一时间给予回应。他梦见许珊珊为他更换凉毛巾;执着毛笔擦润他的干唇;喂他喝水,这些是真的吗?那么真实……
一笑凝着许珊珊的目光愈发深邃,如浩瀚之海无边无际,只有沉得散不去的情绪。
许珊珊渐渐地受不了一笑深邃的目光,那份幽沉像块磁铁牢牢地吸引住了她的全部注意力,以至于手上的换药都成了机械性的僵硬动作。
在一笑的注视下,她的脸开始发烫,苍白面容染上两抹娇晕,憔悴都因娇晕而显得淡了些。
被一笑这样望着根本没办法专心换药!许珊珊猛地直起身子,大步走进浴室。出来时手里拿条毛巾,一面走向大床、一面将毛巾叠成长方形。
狭小的视野被落下的毛巾盖住,一笑伸手就想拿开。
见状,许珊珊当即低斥:“不许拿,就这么盖着!”
老婆发话,一笑乖乖放下手。只是淤嘴不满地撅了撅,他想看她嘛。
少了催人脸红的视线,许珊珊自在多了,专心换药……
药换好,许珊珊拿走盖住一笑眼睛的毛巾放在床头柜上,离开房间。时候不长,她领来一虎、沈凝。
儿子醒了,一虎、沈凝高兴不已!二人快步来到床前,沈凝落坐床边,伸手轻抚一笑的发丝,口中喜喃:“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她跟丈夫的一颗心总算可以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