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打湿衣服,又靠石头又在地上滚,三人浑身脏兮兮,头发乱糟糟。热汗顺着面部流淌,溜过下巴一滴一滴掉进杂草。三人除了戒备之外,心中都迫切地希望援军赶紧到,因为她们除了手上枪里的子弹已经没有弹药了。
许珊珊将额头枕在手心里,碰动嘴唇无声呼唤:“老公,快来!老公,快来!”她不要死啊!
“砰!砰!砰!”枪声连响!
孟琪、东方晶脑中弦“铮”地一声大响,食指扣着扳机准备随时射击。
许珊珊猛地抬起头,盯着眼前的土包,神经于太阳穴上“突,突,突”疯狂跳动!心说:‘是老公来了?!还是敌人追上来了?!’
枪声在林子里由远及近,却不见黑西装追出来。孟琪、东方晶对视一眼,眼神在说:“援军到了!”
果不其然,一道挺拔精健的阳刚之躯冲出林子,手里持一把枪。
“珊珊!珊珊!是你老公!”孟琪大喜,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忙唤许珊珊。
闻言,许珊珊登时瘫了,一路跑来紧张恐惧的泪水涌出眼眶。她扯开喉咙大喊:“老公!我在这里--”呜,老公终于来了!
焦急的一笑听见许珊珊的声音狂喜不已,他迈开两条长腿奔着许珊珊所在的土包跑去。他身后,持枪的冷鹰、冷肃跟出林子,再后头是“凤凰社”的兄弟。
孟琪、东方晶从地上爬起来,往前走几步离开斜坡。
见到东方晶,一笑惊愕。目光从东方晶脏兮兮的面部扫过,来到土包处。
“呜……老公……”许珊珊抬起脏手伸向一笑。
一笑握紧她的手,将她抱进怀里,抱离斜坡。他往地上一坐,搂着许珊珊检查……仔仔细细检查一遍,确定她没受伤以后,提吊多时的心颤颤悠悠地落回原位。松一口气:“呼……”老婆没受伤就好。
许珊珊搂紧他的脖子,在他怀里哭出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恐惧,泪如泉涌。
一笑一臂揽着她的腰,一手温柔抚拍她的脊背,附唇在她耳边柔声哄道:“不怕,不怕,已经没事了。老婆,不要怕。”
“呜……”许珊珊一边哭一边点头,脸颊用力蹭他的胸膛,拼命呼吸他身上的烟草味道与薄荷清香。
一笑将唇瓣印在她的额头,印三秒,沿着她的额头往下吻。吻过鼻梁;鼻尖;脸颊,而后落在她的唇上。
极尽温柔地抚慰,令许珊珊激动的情绪得到缓解,她软软地偎在一笑怀里,低低抽泣。在他在身边,她安心了。
孟琪把大背包从肩上卸下来放到地上,打开背包把枪扔进去。
东方晶抬手抹一把头上的汗,枪扔回背包。
孟琪一手搭上东方晶的肩头,翦翦水眸晶晶亮,兴奋地说道:“东方晶,咱们找个时间好好过过招儿吧,我特想跟你切磋一场!”她们第一合作竟然这么有默契,就跟已经认识了很久一样。
孟琪的热情令东方晶一怔,她随后眉梢一挑,似笑非笑:“为什么?”
孟琪:“我欣赏你临危不惧,处事不惊,心够狠,手够辣!”
东方晶嘴角轻提,说道:“彼此彼此。”她、许珊珊、孟琪,今儿个居然并肩作战共同经历生死,很戏剧性。放在以前,她真不敢想会有今天,她们之间一点儿隔阂也没有。当许珊珊让她趴下的时候;当许珊珊为她射杀黑西装的时候,她觉得从那一刻时,曾经的一切都放下了。从前,她与许珊珊见面还有尴尬,现在没了。从前,她并不喜欢强硬护短的孟琪,今天她觉得孟琪与自己很像,生死之后竟也产生了惺惺相惜的好感,多么奇妙的变化。
“留个手机号码给我吧,有时间咱们电话联系,找时间切磋。”孟琪笑眯眯。
东方晶垂眸想了想,留个手机号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于是说道:“我的手机在车里。”
孟琪:“下山告诉我,我的手机也在车里没带着。”
东方晶:“好”
许珊珊身上的连衣裙破破烂烂,长裙摆在逃命时被树枝划撕,长裙变短裙,露出雪白修长的双腿。
虽然白腿养眼,可林子处还有别的男人。一笑脱下自己的衬衫,把许珊珊的双腿包起来。
保护性的举动甜了许珊珊的心,她脏兮兮的小脸泛起两抹红晕。额头往一笑赤/裸的胸膛上一靠,偷着乐。
许珊珊的双脚脚腕淤红高/肿,一双白玉裸足被凉鞋磨得见血。一笑心疼极了,轻抬起她的小腿,小心翼翼脱下她的鞋子。
凉鞋与受伤的裸足磨擦,登时白了许珊珊的脸!她偷乐不出来了,痛叫:“啊!”
完美无瑕的脚丫皮破、血流、肉露,一笑眯细凤眸,伤在许珊珊的脚上、疼进他的心里。白莹莹的双脚,全是血!
“老公,好痛……”许珊珊皱五官,抓住一笑的手臂。疼得抽气:“啧!啧!”
一笑吻一吻她的额头,嗓音轻柔、透满疼惜:“我抱你下山,咱们回家消毒上药。”
许珊珊“唔”了声,接过他递来的凉鞋。
许珊珊全身都疼,一笑抱她起来时轻轻地、慢慢地,唯恐力量过大而挤压了她的身体使她更疼。
这份体贴令许珊珊动容,她环住一笑的颈子,含着娇色小鸟依人的将额头与他贴靠。
二人耳鬓厮磨一阵,一笑忽然想到了什么,眸转东方晶问道:“东方晶,谁要杀你?”
东方晶唇边泛起一丝冷笑,说:“庞妮布鲁斯”
许珊珊、一笑、孟琪明白了,庞妮布鲁斯是在为上次停车场的事报仇!
一股气聚在许珊珊心间往上顶,她用力捏紧凉鞋的后鞋梆,鼻息微冲。庞妮布鲁斯先煽她四记耳光;而后挑唆景甜甜撞死她;接着变声告诉她床照的事;这回又要取东方晶的命,亏得庞妮布鲁斯长得那么妖娆美丽,却是个蛇蝎美人!
东方晶凝着许珊珊愠色的面容,问一笑:“谁要杀你老婆?”
一笑正欲回答,林子里响起一声枪响,“砰!”有结果了。
一名黑西装走出林子朝一笑而来,距一笑五步定足,禀道:“少爷,主谋已经问出来了,是汪跃!”
又是汪跃!又是汪跃!又是汪跃!许珊珊听到这个名字登时气得抖了起来。她有这么碍眼吗?怎么就非要杀她不可?!
“知道了。”一笑点头。“告诉弟兄们,把尸体处理掉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是!”黑西装应,转身去传一笑的话。
一笑脸色阴沉,抱着许珊珊迈开脚步。汪跃,除了他还能有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汪跃要置许珊珊于死地,无非是想把威尔?杜夫从他身边挑开。哼,他怎么会不知道汪跃的毒把戏!
山脚下,孟琪顺着东方晶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右边的林子深处停着一辆银黑色玛莎拉蒂,看样子东方晶比她们更早一步被逼上山了。
东方晶走进林子把车开出来,下车与孟琪交换手机号码。存好对方的号,二人相视而笑。并肩作战后,产生好感。
劳斯莱斯后座,一笑将许珊珊抱在腿上。冷鹰、冷肃分别坐在正副驾驶位,冷鹰把车调个头,驶离血战之山。
许珊珊的目光落在自己血淋淋的脚上,越看越觉得疼,禁不住低低抽气:“啧……啧……”
一笑没有办法代她疼痛,只能拥紧她,温暖的手掌抚在她的腰侧给予柔慰。
许珊珊别开目光不看脚,小声唤道:“老公……”
“嗯?”一笑额头与她相贴。
“今天我杀人了,杀了好多。”许珊珊心有余悸,环着他颈子的双手微微发抖,手儿冰凉。从开枪打死的第一人开始直到最后一个,死亡的黑西装一个一个替换在她眼前,血与尸体塞满她的脑袋;殷红流进心里。
一笑先是一愣,而后愈发地抱紧她,内心最柔软的一处被她的话戳痛了!她一直都是乖宝宝,从来不做过分的事,就连吵架都极少。然而今天为活命而开枪杀人,对于她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冲击!
一笑抚着许珊珊的脸颊,疼惜说道:“不要内疚,你没做错,你要是不杀了他们,死的人就是你!360行,行行都有各自的生存法则,黑道中没有怜悯,只有你死还是我活。人活一辈子,不可能每一件事都做得完美,世上更没有任何一种方法能让所有人都得到快乐和幸福。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可许珊珊还是闷闷的。手上染了血,这股劲儿一时间消不下去。
一笑:“你累了,闭上眼睛休息吧,什么都不要想。”
许珊珊“嗯”了声,放松自己的身体偎着他。的确,她很累,身体快散架了。垂下羽睫,精疲力竭地阖起双目。
一笑抱着她轻轻哄摇,似哄小孩子入睡一般。目光垂落在她右手无名指的钻戒上,他想得在戒指里安装“定位追踪器”,只有这样他才能时时刻刻都知道她在哪里,才能找到她。
枪林弹雨后已是傍晚,日头西落,晚霞烧红天际。霞光万丈挥洒,为周边的一切镀上绚红纱衣。绚辉安抚着人们紧绷的神经,挥送他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