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又忽然出现的容天瑞跟庄羽墨,白桃似被滚滚雷电劈中,浑身都是僵麻的。
原本酒楼左右都没有人,白桃说话便没有刻意压抑。
防不胜防的是,容天瑞竟跟个幽魂一样,再次出现了。
若是他听清楚了白桃跟巫湘之间的对话,也就推敲出,这一杯无酒坊是白桃开的了。
白桃喉咙滑动,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微燥的空气,心存侥幸的想,也许他什么都没听到呢。
容天瑞的视线在牌匾上停留了好一会,悠悠睇向白桃,“红泥小火炉,绿蚁新焙酒,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好诗!好诗!”
白桃胸口处,似有什么东西奔腾而过,带起隆隆的声响。
如此一来,容天瑞肯定是听到了她跟巫湘之间的对话了。
“原本我与庄弟想寻个酒楼随便喝上一杯的,竟然这一杯无酒楼是胧月开的,我们自然是要做第一个客人了。”
白桃眉宇瞬间沉了下来,她匆忙拉了容天瑞的手。
容天瑞的视线翩然落下,突然而来的温暖触感让他微微怔忪,似有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
他冰冷惯了,就在刚刚,京楚城的百姓在看到他之后,无不绕道而行。
他耳力极佳,甚至再次听到了那句熟悉的话:“冥界王爷。”
“步落花飞灰,一步一寸寒……”。
没人愿意亲近他,觉得他冰寒摄人。
他从来不知道,有人身上竟然可以如此的温暖。
甚至,稍稍驱散了他浑身的寒意。
白桃神情焦灼,并未注意容天瑞放空的双眸。
来到酒楼内,白桃拉着容天瑞坐下,用恳求的语气说道:“求你保守秘密。”
“什么秘密?”
白桃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话,容天瑞瞬时间便来了兴致,眉眼挑起柔和的弧度。反手将白桃的手腕握住。
白头心头一拧,说不出的抵触,这才意识,刚刚由于太过慌急,竟然碰触了容天瑞冰冷的身子。
那股寒意到现在才漫上来,侵入白桃的血脉。
她甩手,容天瑞却先她一步,反用了力,不肯松开。
白桃咬牙,眼底多少透出些不快。可如今,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
她视线迅速移上来,眸光漾漾,似莹澈的溪水被投了石子。
容天瑞胸口传来陌生的喧响。
这还是第一次,不过一个眼神,就让他心思一动。似是着了魔一般,无法移开视线。
“那个……王爷大人,本公主开了酒楼的事情,还请保密。”
容天瑞沉迷在白桃潋滟的眸光里,许久,才将她的话收入耳中。
白桃还以为容天瑞是故意沉默半晌,心情也跟着紧张起来。
巫湘办事得力,不到一天的时间边盘下了酒楼,她也顺利从二师兄那里抢来了杏花陈酿,只等一杯无酒坊开业,她利用巡守的身份宣传一番,便能有进账了。
如今公主府的例银正逐月减少,白桃不禁想要训练一批暗卫,还有一大一小两个金鹰兽要养,倘若无法自力更生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
白桃眼神热切,第一次在容天瑞面前软了语气,“烦请王爷大人开恩。”
“王爷大人,这称呼很有意思。”
“王爷大人喜欢就好。”
白桃脸上挂着假笑,最大限度的表现出和善跟恳求来,脸皮都要抽筋了。
容天瑞轻轻屈了几下手指,将白桃的手腕扣得更紧。
庄羽墨跟进来,看到这一幕,不禁皱了眉心。
要是被大师兄庄羽墨看到的话,这还得了。
虽然浑身不适,可白桃还是要强撑着,展眼舒眉道:“王爷大人,您快给个话。”
“好。”
一个“好”字,随即就让白桃的唇角自然地向上扬了扬。
容天瑞忽然倾身,冷峻的眉眼晕着一层寒凛的冰光,眼底,却尽是安柔的笑意,“只要胧月答应本王,不再害怕本王,我便依了你。”
白桃容色闪倏,心口窒了窒。
没想到,容天瑞提出的要求,竟然如此奇怪。
奇怪虽奇怪,在容天瑞说出口的那一刻,白桃竟觉得动容。
脑海之中,忽然浮现处有关容天瑞的传闻。
百姓们说他脸色冰寒苍白,毫无人气,便传言他是淌过地府冥河而来,是一位来自冥界的王爷。
且,步落花飞灰,一步一寸寒。
不说普通白杏,即便是在王府之中伺候的下人,对他都是避之不及。
这样一个人,该是孤独的。
他用激烈的方式靠近她,她自然是反感抵触的。
现在回想,也许,他并不懂得该如何与人相处,又或者,根本就不会与人亲近。
白桃眸光跳跃了下,面前的容天瑞,面容清晰许多。
她忽视掉了他苍白的脸色,忽视掉了他浑身冰寒的气息,第一次察觉,他修眸浓黑,晶耀如宝石,比夜空还要璀璨煜熠。
“就、就这么简单?”
“这不简单,想要找个不害怕本王的人,实在太难。”
连庄羽墨都很吃惊,容天瑞会只是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在方古,容天瑞确实是一个让人畏惧的存在。
“在我看来简直是小意思,本公主觉得你原本就没什么好怕的。”白桃挑眉,顽皮一笑。
“那就好。”
说话间,容天瑞松了手,视线却人就停留在白桃白皙凝酥的手背上。
他贪恋她身上的温度。
并被她深深吸引。
只有在他面前,他才会露出虚假之外的笑容来。
即使彼此做了承诺,容天瑞也没有离开的打算,而是当真跟庄羽墨在这里喝起酒来。
因庄羽墨是胧月公主的前未婚夫,而容天瑞两次求娶胧月的事情,也闹得满城皆知。百姓大多都很好奇,不知道两个人坐在一处畅饮,究竟是怎样一番微妙的情境?
从街头巷尾得到消息之后,得了闲的百姓便赶过来,佯作光顾新开业的酒坊,实则是想要找个位置坐下来,不动声色地观察举杯畅饮的两个人。
容天瑞一身月白长袍,纤尘不染,容貌出众。
庄羽墨俊烈卓逸,身背万钧剑,挺拔秀逸。
此景如画,看痴了许多少女。
白桃则笑意盈盈,看着新雇的掌柜在那里数银子,“今日进账不少。”
白桃霍然用酒杯重重砸在桌面上,惊得众人纷纷转头看来,“巡守大人,怎么了?”
“这事出什么事情了?”
白桃紧皱的眉梢舒展看来,朗笑三声,“好酒哇,这酒真是不错!”她夸张地束起大拇指,“听掌柜的说,一杯无酒坊还有镇店的杏花陈酿,不如拿出来,让本官尝一尝。”
掌柜的是个机灵,非常配合的走上前来,露出为难的神情来,“不瞒大人说,这杏花陈酿,既为镇店之宝,便是千金都不卖。”
白桃摆手,“不卖也就罢了,拿出来闻一闻总可以吧?”
掌柜的立刻吩咐伙计提了酒壶出来。
酒坊中的客人,有的因好奇,站起身来,抻直了脖子往这边看。
掌柜的小心翼翼,拔出软塞子,等时间,酒坊之内便弥漫这一股清凛的酒香,真似站在杏花林中,花瓣落了满身。
“好酒!果然是好酒!”白桃连拍了几下大腿,表情夸张。
酒坊内的顾客纷纷附和。
因着白桃的一番表演,也因为容天瑞跟庄羽墨静坐不语,对饮三倍,一杯无酒坊很快便传遍了京楚城内外。
入夜,公主府。
“哎呦,我身上酸死了。巫湘,腰窝那里,好酸哦。”
白桃浑身瘫软,躺在床上,巫湘则吃力地为她捶打身体。
前一刻还在呻吟的白桃,突然“嘿嘿”笑起来,“巫湘,今天赚了不少的银子,不需要多久,我就能够用这些银子,训练出我的贴身暗卫来了。”
“公主,你又何必这样辛苦。只要去求一次皇上,作为皇兄,他自然会亲自吩咐,多拨些例银到公主府的。”
白桃星眸转黯,将下颌埋在叠在一起的手臂间,“哥哥他被那妖后控制了,自身都难保,我又怎么能够让他为我为难。”
巫湘手上的动作放缓,似有忖思。
“啊,好酸,巫湘你手上力气再重一些,难道是我这公主府上的伙食不好,你竟然这么弱。”
巫湘无奈,刚要加重三分力道,余光瞥见一道人影从门外闪进来。当下心底一惊,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紫色的袍角翻飞如云,已经来到床前。
掌风推开层叠的暗纹撒花帐幔,送来徐徐清香气。
白桃阖了眸子,非常享受,“舒服,巫湘,你的手艺不错啊,来日在这城内开个按摩店也不错,专门伺候那些达官显贵。不过,这里好像没有按摩店这一说吧……”
看到突然出现的容天玄,巫湘刚要行礼,容天玄却示意她不要做声。
巫湘有所狐疑,按照容天玄的指示,退到了一边去。
“巫湘,你倒是继续啊,哎呦,我酸啊,我浑身哪里都酸。”
为了继续享受巫湘的服务,白桃故意装可怜。
容天玄眸中带笑,将手按到白桃身上去。
白桃当即便舒服的长叹了一声,“对,就是那里。再往下面一点,其实我屁|股那里也有点酸。”
巫湘眉梢轻抖了下,觑向容天玄。
就见他唇角弯翘,眸光华艳,似是被白桃的话逗笑。
巫湘眼睁睁地看着,容天玄的手自白桃的腰线上缓缓滑下去,指腹揉摩画圈,引得白桃舒服地嘤咛了几声。
“对,再往下一点,两边的屁|股上都有些酸。”
容天玄忽然冲着白桃的左边屁股大手一抓。
“哎呦喂,巫湘,你这是在泄私愤不成!?”
白桃捂着屁|股,转过身来,却见容天玄玄黑的凤眸之中隐隐绽出辉彩。
“十两,不如你也来给我按一按?”
容天玄坐到白桃身侧,长长的墨发顺着肩头滑落,轻荡在白桃眼前。
他眉目冽清,白如艳雪的肌肤,晕着一层淡淡的冰光。
白桃怔了下,竟沉溺于容天玄的美貌之中,过了半晌才彻底回神。“你、你怎么来了。”
容天玄也不客气,直接脱了鞋袜,便躺到床的外侧去,“我来陪你睡觉。”
“可我还没洗漱。”
“无妨,反正我也不嫌弃。”
“你不是有洁癖?”
“那你就先去洗一洗好了,要洗的白白嫩嫩的,一定会很可口。”
“……”
白桃刚要发走,便听外面传来侍卫通传的声音,“公主,有人求见,说是一杯无酒坊的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