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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决定

静心阁中,登云子面对这墙上那个大书的“静”字。这个“静”字是青云观的一个前辈高人所书,端庄而又不失飘逸,让人看着心里就会产生宁静的感觉。

但是此刻正对着它的登云子,心里却无论如何也静不下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让他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先是追云子突然回来,带来了失踪已久的定心珠的消息,同时也让那些早已尘封的往事又浮现在他的眼前。接着是神秘人的突然出现,竟然视青云观为无物,凭借一己之力,却来去自如。更让登云子心惊的是,对方明显没有出全力,却将青云观的一名高手杀死。最让登云子心中不安的是,对方竟然知道裂天诀。

登云子去看过掩云子和那几个年轻弟子的尸体,只见尸体干枯,仿佛是被吸干了浑身的精血,浑身呈现黑色,面目狰狞,死前必定受到难以想象的痛苦。

到现在为止,登云子也没有想通那个神秘人的目的是什么,不过他绝对不相信对方是碰巧路过这里。但是有一点登云子可以肯定,如果对方有什么企图,青云观绝对抵挡不住,那人的修为实在是太高深了,连他都有些心悸。

事情发生之后,青云观中吵翻了天,凌云子一口咬定那个神秘人与追云子有关,慕云子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话语之间也明显向着他。青云子和归云子则不置可否,就连登云子自己,虽然不愿轻易下结论,但是也对追云子有所怀疑。

在归身洞中,登云子之所以明确表示此事与追云子无关,实际上时为了稳住追云子,好暗中调查。第二天,他便悄悄将段云枫叫了过来,详细盘问他当夜追云子的举动,但是问来问去,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登云子又暗中观察了追云子几天,也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此刻,登云子比以前更加迫切的想寻到定心珠,因为有了定心珠,就有可能练成裂天诀,一旦青云观中有人修成裂天诀,青云观的实力就会大幅提升,再不会出现那夜的事情了。至于裂天诀的威力,其实登云子也不是特别清楚,毕竟能够修成的人实在太少了,而离他最近的,也是五百年前的一位虚云祖师,据说修成那天,天地为之变色。但是这位虚云祖师在修成当天,就随人远去,从此杳无音讯。但是作为青云观镇观三宝之一,想必威力绝不会小。

修炼裂天诀需要极高的天赋,登云子知道以自己的天赋,绝对修不到大圆满的境界,就是平辈的几个师兄弟,也都没有这个天赋。但是现在有个厉云阳,厉云阳的天赋极好,若是能找回定心珠,他就可以让厉云阳修炼裂天诀。

本来青云观一向主张清修,门中弟子一向低调,从不与其他门派冲突,但是自从那个神秘人现身后,登云子不由产生一种危机感,总觉得青云观要发生什么事情,这个念头如阴影一般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定心珠,定心珠……”登云子低声念叨着。

沉吟了许久,他似乎下定了决心,猛然转身出了静心阁,独自一人向后山的静舍走去。

自从那晚从归身洞回来之后,追云子便整日待在静舍中,只是偶尔在静舍外面转悠一阵,他的话也极少,几乎一天也不和段云枫说一句话。他除了打坐养伤,便是枯坐,一坐便是半天。

段云枫劝了他几次,他也不听。段云枫没有办法,只好由他去。

登云子来时,追云子正坐在窗前,抬头向外望,但是目光似乎又没有看到什么,只是那样抬着头,面无表情的坐着,登云子进来,他也没有任何表示。

登云子观察了一阵追云子,低声问道:“你的身体怎么样?”

追云子此时似乎才察觉到登云子的到来,但是他没有起身,只是转头看着登云子,说道:“多谢师兄关心,不碍事。”说罢便又转过头去,看着窗外。

外面,段云枫正在疏林中练习功法,正是青云观入门弟子练习的流云剑法。段云枫一招一式却也都是有板有眼的,一看便知下了苦功夫,只是因为他生性木讷,领悟不到流云剑法的飘逸,反而多了一份厚重。

登云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便也将视线转向窗外的段云枫身上,脸上微微露出笑容来。对于这个弟子,他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段云枫生性木讷,悟性不算太高,但是为人厚道,也肯用功,将来的成就想必不会比自己差。

“师兄来有事吗?”追云子突然问道,他的视线依旧投向窗外,没有回头。

“我……”登云子突然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说。

“我知道,你们全都在怀疑我。”他转身看着登云子。这让登云子更加尴尬。

“不过这怪不得你们,只怪我自己当年铸下大错。”追云子垂下目光,叹了口气,语气平淡的说道,“而且还害死了师父。”

登云子的神色也黯然下来,过了片刻,他开口道:“只要你能悔改,找回本门至宝定心珠,以告慰师父在天之灵,相信他会原谅你的。”

追云子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准备过几天就下山去找定心珠,在我有生之年,我一定要将定心珠找回来。”他的语气异常坚定。

自从探知他体内有伤之后,登云子一直想办法替他疗伤,但是他体内的伤势极怪,无论登云子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治好,若是照现在这种情况,追云子顶多还可以活三个月。这一点,追云子心里也非常清楚。

登云子此次来,就是想让追云子下山去找定心珠,他明知道追云子寿限无多,却还要提出这个要求,他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现在追云子自己提了出来,他暗自舒了一口气。

登云子从怀中掏出一个不大的玉盒,递到追云子的手中,低声说道:“这是续命丹,你服下后可延寿半年。”

追云子神色一怔,随即推辞道:“师兄,这万万不可,我是有罪之人,怎可用这么贵重的东西?”说着就往登云子怀中推去。

续命丹虽然不能疗伤治病,但是却可以让垂死之人再延寿半年,异常珍贵。青云观在神州上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修真门派,根本没有能力炼制这种丹药,这还是以往的一个掌门无意间得到,青云观中一直珍而密之。

追云子知道这一切,当然不肯接受,极力推辞。登云子见追云子死活不肯接受,右手轻轻一拂他的手腕,追云子顿时失去力道,登云子顺势一把塞到他的怀中,说道:“此物虽然珍贵,但是却不如定心珠,只要你为青云观找回定心珠,这又算得了什么?”顿了一下,他又低声说道:“我这也是为青云观着想。”

追云子双手捧着那个玉盒,怔怔的看着登云子,脸上流露出感激的神色,嘴唇微微翕动着,却没有说出话来。

登云子低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追云子答道:“明天。”

“这么急?”这完全出乎登云子的意料。

追云子惨笑一声,说道:“我寿元无多,早一天下山,便多一分希望。”

登云子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我让慕云和云阳随你一起去。”

追云子看了他一阵,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追云子看着登云子,突然问道:“师兄,你就真的不想得到禹王鼎?”说罢,他紧紧的盯着登云子,眼中冒出奇异的光。

传说禹王鼎为禹王所铸,有神鬼莫测之功,如若有人能得到它,不仅能役使鬼神,还能助人修行,最终破空飞升。最近盛传禹王鼎将在十万大山中出世,因此各派高手都向那里云集。这一点,登云子当然也有所耳闻。

登云子看了追云子一眼,平淡的说道:“我派本就是江湖中的一个普通修真门派,历代祖师也无心称霸,况且飞升之事不可强求,那禹王鼎不要也罢。”

见他如此说,追云子心有不甘,说道:“如果能得到禹王鼎,不仅青云观会声威大振,独步天下,而且师兄也有可能身登仙界。修真之人的最大梦想不就是这个吗?”

他不等登云子说话,紧接着又说道:“这些年我一直在十万大山外游荡,得知禹王鼎出世的确切位置,师兄若是有心,便和我去将禹王鼎取来,也算是弥补我当年的大错。”

登云子看了他一眼,突然露出厌恶的神色,不过那神色一闪而过。登云子将视线转向窗外,说道:“禹王鼎为神物,天下谁不想得到?就算我们能将之收服,你以为就能保得住吗?到时候只怕会给青云观带来灭顶之灾。”

顿了一下,他长叹一声道:“只要能寻回定心珠,我也就算对得起列位祖师了。”

追云子的眼中露出失望的神色,低声说道:“师兄说的是,我一定会尽力寻回定心珠的。”说罢,他也将视线投向窗外。

窗外,段云枫仍在起劲的练着,已是大汗淋漓,但是他仍然不愿停下休息。

追云子的目光随着段云枫的身影移动,他突然对登云子说道:“师兄,我有个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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