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见对方剑未至,先有一股强横的剑气劈来,吃了一惊,树枝一举,使了一招云横秦岭,呼呼呼击出三下,每一下都劈向不同方位,封住秦姓女子的攻势,跟着将树枝拦在身前,硬挡一击。这时她若拿着刀剑钩锏之类,自能架开对方一招,但她一时间忘了自己拿得是一根普通的柳树树枝。如何能当刀剑的劈击?但听擦的一声,树枝一下子断为两截,李玉大吃一惊,此时方始惊觉,好在她轻功甚高,危急中并不慌乱,左足虚踏,右足轻点,像水中受惊的鱼儿一样,往左突然闪开,饶是如此左肩上仍是给剑气割开一道伤口。鲜血登时狂涌而出,瞬间便将一条手臂染红了。
青青大叫道:“玉儿回来!。”李玉一惊急忙向青青奔去,不料秦姓的女子紧追不放,剑势如影随形地追来,招招致人死命。宋薇子和王惜之拔剑相救已然不及,但两女仍是齐声叱咤,和青青一起,冲了过来。显然这几日相处,他们和李玉已结下了姊妹情谊,看到好友吃亏,自是不能坐视不管。李玉惊骇之下脱手就想抛出银针,忽然间心头想起杨禾的训诫,一跺脚,竟有硬生生地将银针收了回去,提气疾闪绕向一块岩石之后,秦姓女子长剑被岩石阻挡,登时运转不灵,气恼之下只得发足急追。两人你追我赶,就绕着岩石转起圈子来。依照李玉先前的性子,自然有几十种办法将秦姓女子杀死,但一一思索下来,每一种终是与师父的训诫有违,当下又急又气,只恨手中没有一件趁手的兵器,不然也未必就输给此女。
这一切自然都落在杨禾的眼里,他见徒儿李玉吃亏,自是万分心疼,又见孟孝廉的长剑刺来,竟是当胸直刺,十分轻浮,十分无礼,杨禾恼怒之下,也顾不得长辈小辈之别,伸指在他剑脊上一弹,这一指用了五成力道,但听嗡地一声,孟孝廉的长剑突然向右侧反坳回去,击向自己右胸。孟孝廉大骇时,一股惊涛骇浪般的寒潮涌来,手臂巨震,只听啪的一声,长剑从中折断,半截坠地,另外的半截擦着肩头飞过,右肩上割开一道伤口。只差一点儿便要割破了脖子。又听杨禾重重地冷哼一声,眼前一花,杨禾身形青电般闪了开去,孟孝廉这才真正认识道杨禾的实力,大骇下扭头望去,但见他已站在一块十余丈外的一块岩石之上,长剑收起,左手提着那名叫骂的少女,冷冷地望着自己的师妹。
但见秦姓女子一声娇叱,长剑猛地刺出,正是一招点星式,这一招自己本也练得十分娴熟,但见师妹这一剑刺出竟隐隐有师父的影子,显然已得真传,心中不由得惊佩万分。忽然间只见杨禾右袖一拂,一下子便卷住师妹的长剑,不知怎地,师妹忽然间惊呼一声,松开手掌,倒纵出去,一瞬间脸色煞白。显然方才遭遇了令她惊骇无比的事情。
杨禾冷冷一笑,大袖拂出,长剑嗖地飞出,激电般地反向师妹射去,师妹竟如泥塑木雕般地站着不知闪避,孟孝廉脑袋嗡地一声懵了,心知师妹定然无幸,不料那长剑竟是从她耳畔擦过,擦的一声深深地插进一株巨松之中,直没至柄。但听当啷一声,一物从树干中弹射出来,落在岩石上,叮当作响,看过去时,但见银芒闪烁,却是半截断剑,显然那断剑正是自己方才折断的半截剑身。
杨禾弹指断剑,已是十分惊人,但风老先生,金面道人等人自问勉强也能办到,现在以袖掷剑,从另一个完全不同的角度,准确无误地击中先前插进松树干中的断剑,却是神乎其技了。一霎时包括杨好问在内蘧然无不动容。
一缕青丝从秦姓女子耳鬓边徐徐落下,孟孝廉看在眼里,真如亲身经历这般惊险一样,忍不住心惊肉跳,直有种死里逃生的错觉。却见杨禾俯**,撕开李玉左臂上残破的衣袖,在三寸多长的甚深的创口上瞧了瞧,淡淡地道,怎样?口气虽然冷淡无情,但脸上却是心疼关怀的神色,显然他十分在意那言语刻薄恶毒,出口骂人的少女。那少女对他却十分恭敬,正色道:“不疼,师父你没事吧?。”
杨禾点点头道:“去让你姑姑治疗一下吧,今后不许再这么冲动了!。”那少女到了声是,转身退开,从岩石上轻捷地跳下来,去寻另一个守在马车旁的女子。此刻她一条细嫩的手臂上全是斑斑血迹,看上去十分凄惨,但她却似乎丝毫不以为意,若无其事地去了。
杨禾见自己露出一手,震慑了在场众人,心下并无半点儿欢喜。冷冷地道:“胡庄主是我打伤的,我有责任为他接骨,众位没有什么异议了吧?。”
孟孝廉见众人谁也不敢再多说话,心中大急,正要冲上前来阻拦,蓦地小腹上的气海穴一麻,丹田中的内息倒流出来,堵塞在任脉之中登时全身酸软再也动弹不得,刹那间他忽然明白了师妹的遭遇,眼见杨禾飘然掠向师父,暗道:“今次是师父邀集众人与他为难,看来此人多半已经听到了什么风声,这才对自己师徒三人下手。若非如此为什么在场其余众人都是安然无恙,偏偏是师父和师妹三人全然受制?他哪会好心为师父治伤,不知又有什么毒计加害!。”惊骇中大叫道:“诸位前辈,救救我师父!。”但听白庄主道:“杨先生是好心还是歹意,一会儿便见分晓,小孟你不用着急,倘若他当真施毒手加害,我们绝不会放过他!。”
孟孝廉大怒暗道:“等他施毒手加害一切不都迟了吗?。”看向师妹时候,却见她不但动弹不得,连话都说不出了,不禁惊怒。焦急地看着杨禾俯下了身,在师父肩头摸索着。孟孝廉的目光正好被上前查看的白飞云挡住,其中情形半分也看不到。只听一阵轻微的咯吱咯吱的骨骼刮擦声音响起,不时又传来师父几声惨哼,心头更是惶急。但白飞云立在当地,晃来晃去似乎并没有挪开身子的意思,使得孟孝廉心头大恨,一生之中从没觉得有哪个人如此惹人厌恶,今天确实头一遭遇见了。
过了好一会儿,但见众人同时舒了一口气,纷纷点头,白庄主道:“杨先生的接骨手法,真是令人惊佩呢,胡庄主的骨胳竟然接续得如此完好!相信待痊愈之后定然完好如初。”
只听杨禾冷冷地道:“接骨只是第一步,今后能够痊愈,还要看胡庄主自己怎么养伤,若是在一年之内不再动刀动枪,恢复旧貌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当然这些接骨的手法都是义妹传授给我的,我还没真正学好,只不过略懂皮毛而已。”
众人不意另有医道高人在此,纷纷问道:“莫非是马车旁的那位女子?。”见杨禾点头,无不赞叹。青青闻言微微一笑,仍是一心帮李玉包扎伤口。
孟孝廉大感意外,没想到此人不计前嫌竟然真的帮助师傅接骨,一腔怒火登时泄去,不知杨禾时什么用意,仍是不敢轻信此人。白飞云道:“杨先生兑现了自己说的话,看来不是轻毁诺言之辈,这件事十有八九是我们误会阁下了,得罪之处还望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