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雨二话不说,起身迎上去,施了一礼道:“欧阳雨见过两位前辈长老,两位前辈旅途劳顿,先到客房中歇息,稍后晚辈遣人送上饭食。”
丑老者大咧咧地点点头道:“让贤侄女儿操心了,我血刀门带来了门中十二位好手,助你一臂之力。”
欧阳雨大喜道:“多谢两位前辈仗义相助!。”说着便叫了一个侍卫过来,吩咐他带着二老前去安顿住所。
杨禾心中恍然,原来两名老者正是血刀门的执法长老和传功长老,难怪身负高明的内功,而血刀门身为番邦六大派之一,果然实力不可小觑。
波斯明教的两位老者一见这两人,不由得面色微微一变,眼中露出深深的忌惮之意。
美髯老者环目一扫,目光从客栈中各人身上掠过,落到杨禾身上时,心中微微一惊,但马上就收回了目光,一语不发地跟着侍卫去了。
不一会儿,门口一道绿影闪过,拓跋琼挟着一股香风,像一朵蝴蝶似的飘了过来,跟着附在欧阳雨耳畔神神秘秘地说了几句话。欧阳雨面色一寒,大有深意地望了杨禾一眼,旋即起身道:“杨大哥、风姑娘慢用,小妹有事失陪了!。”
杨禾却直觉地感到此事必定与杨好问的到访脱不了关系,自己答应杨好问的事情本就与欧阳家无关,再加上自己不是欧阳雨的手下,想见谁就见谁,谁也管不着。当下懒得解释什么,只微微一笑,淡淡地道:“欧阳小姐请便!。”
欧阳雨一走,杨禾与波斯人之间便只隔了一席欧阳家的侍卫,刹那间双方似乎都没有了什么顾忌。
波斯老者似乎对方才之事仍是耿耿于怀,冷哼一声,捧杯而起,指着杨禾,嘴里一大串叽里咕噜的波斯语,不知是什么意思。但此人面含冷笑,神色不善,一看就知道没安好心。
波斯青年道:“杨先生,宝树王大人要敬你一杯,你会不给面子吧?。”
欧阳家的侍卫一听,登时静了下来,都知双方不可能这般客气,纷纷瞪大了眼,看着双方如何相斗。
杨禾冷笑道:“不敢当!。”
话音未落,波斯老者一声冷哼,伸指在酒杯上猛然一弹,嘭地一声闷响,拳头大小的青铜酒杯爆裂开来,一股水箭激射而出,直奔杨禾面孔而来,势头竟是十分凌厉。
酒箭本身呈现淡淡绿色,显然是给老者下了毒。
杨禾微微冷笑,功力提起,挥掌虚按,九阴之气在身前汇聚一团,隐隐流转荡漾,竟渐成粘稠之状,顿时阴寒之气四射,方圆一丈空间之内如坠冰窖。
那股酒箭嗖地射入九阴之气中,却如入一团油脂棉絮,登时飞速骤降,倏然凝定在杨禾两尺之外,跟着咔咔咔数声脆响,酒箭转眼竟化为冰箭。杨禾左掌一拍桌面,嘭地一声,琉璃小瓶中弹出一股赤红的粉末,一闪而逝,瞬间钻入冰箭之中,本是淡绿的酒箭登时变为深紫之色。
众侍卫见此,无不面色大变,知道经杨禾一番施为,这酒箭的毒性又深了数倍,已是剧毒无比,大骇下纷纷起身,远远地纵开,免得双方斗将起来无辜惨受池鱼之殃。
杨禾冷然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杨某还敬一杯!。”说完一指虚点,九阴真气裹住冰箭倒卷而回,嗖地射向宝树王,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波斯众人脸上同时露出凝重的神色,一声叱咤,宝树王和月辉使同时出掌,虚空疾拍,九阴之气受阻,冰箭顿时凝定在宝树王身前三尺处,呼呼急旋。
杨禾见状一声冷喝,右掌隔空猛拍,呼地一声,发出一记百步穿云掌,同时高声喝道:“爆!。”
但听嘭地一声,冰箭突然炸开,瞬间爆出一团紫雾,翻滚弥漫开来。一下子将方圆一丈之地全部笼罩住了。
波斯人骇然色变中,纷纷舞起衣袖,发出一股股的真气护住头脸,身躯向后急退,总算没有困在雾中,但五人一哄而散,哗啦啦地撞翻了一大片桌椅,不免狼狈万状。
杨禾早抽出莫愁剑在手,防备波斯人恼羞成怒之下,不顾一切地疯狂反扑。
厅堂中紫雾弥漫飘散,到处都是毒气,别说饭食,就连空气都变得剧毒无比。食客们早就吓得一哄而散,或退回房间,或奔出客栈,杨禾右袖一拂,卷住青青的腰肢,一声长啸,拔身而起,高纵五丈,落在三楼的走廊之上。冷眼看着对面五名惊怒交加的波斯人,长剑遥指,随时都能发起猛烈的攻势。
这时欧阳雨和拓跋琼听到叫嚷声,从房中快步走出来,望着眼前乱七八糟的情境,不禁眉头大皱。
欧阳雨铁青着脸,冷冷地道:“谁能给我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
风行使怒道:“宝树王给他敬了杯酒,这姓杨的家伙就搞出这么一片毒雾,差点儿把大伙儿都害死了!。”
杨禾不慌不忙地道:“杨某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非是杨某扫大小姐的面子,若不是波斯人挑衅在先,眼下杨某绝不至于坏了规矩。”
欧阳雨怒道:“宝树王,若没有我们的支持,你们就休想拿下中土明教!。”
欧阳雨见众人都不说话,叹了口气道:“这一次就算了,往后谁再敢坏了规矩,我们欧阳家就对他不客气了!小妹我武功低微,自知不能服众,但是我血刀门的两位长老为我主持公道,清真教的人还没有来,希望大家都安分一些。”
波斯人不再说话,冷哼一声,各自回房。
欧阳雨气得脸色煞白,命令众侍卫下去收拾残局。经过杨禾身边时,忽然低声道:“杨大哥,你到我房中来一趟怎样?我有话对你说!。”
杨禾看着一旁的拓跋琼似笑非笑的神色,立时便猜到此会一准没什么好事儿。
青青见状,伸臂作疲倦状,叹道:“好累啊,我去休息了,哥,你又是就去忙吧!。”
杨禾微微一笑,伸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青青格格一笑,一晃身,返回房中。
杨禾走进欧阳雨的房间,四下里一看,客厅与自己那间房子差不多的装饰,欧阳雨面壁而立,两手负后,正出神地望着墙上一幅淡雅水墨竹石,仿佛已入忘我之境。
杨禾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心里直犯嘀咕,但见欧阳雨峭立不动,便开口道:“大小姐,当此紧要关头,你却有闲观此竹石图,看来你对于攻下光明顶,就像这图画所述一般,是胸有成竹了。”
欧阳雨也不回身,有些惊讶地道:“杨大哥看得懂这幅画的寓意?。”
杨禾失笑道:“抱歉,杨某大老粗一个,可看不懂文人间的这股酸劲。大小姐有话不妨直说,杨某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的。”
欧阳雨叹了口气道:“青竹虽然刚直不阿,仍需岩石为依托,方能根基稳固,风雨不摧,若是失去了岩石,竹子便有再大的能耐,也不能傲世独立了。”
杨禾想起小学时候学过的一首古诗,便念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为此图题字最为合适。”
欧阳雨娇躯一震,猛然回过头来,杏目中异彩涟涟,惊讶地道:“杨大哥,这首诗是你写的?。”
杨禾尴尬地道:“不是,我是听旁人念过,觉得此诗不错,便记了下来。”
欧阳雨哦了一声,似乎有些失望,但随即像个顽皮的小女孩似地抓住了杨禾的痛脚,笑道:“方才你还说自己大老粗,怎地这首诗正好解出此图的寓意?你在说谎!。”
杨禾脸上一红,淡淡地道:“凑巧而已,其实杨某所知实在有限得很,不过方才见到大小姐沉思之状,有傲世独立之态,隐隐与此画中之竹相类,不知怎么忽然就想起了这首诗,没想到竟引起大小姐误会,惭愧。”
欧阳雨嗤嗤笑道:“但是在小妹看来,你所知远不止此啊!。”欧阳雨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脸上一红,垂下头来。
杨禾大感凛然,忙咳了一声道:“大小姐特意叫杨某来此,不是说这些闲话的吧?。”
欧阳雨一怔,啊了一声,醒过神来,刹那间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顿时满脸通红,定了定神,又一贯冷傲的神色,叹了口气道:“杨大哥觉得小妹眼下的处境如何?。”
杨禾摇头道:“我不明白大小姐的意思。”
欧阳雨低声道:“我哥哥欧阳青给人杀了!《九阴真经》被劫走,家兄欧阳锋十分震怒,将所有人都骂了一通,小妹因未能留住杨大哥,便和拓跋前辈一同被派到这边攻打明教光明顶了!你觉得我们有希望攻下光明顶吗?。”
杨禾恍然大悟,欧阳雨竟是被欧阳锋一怒之下流放至此,看来情况不妙,难怪她一直愁容不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