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朴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这是苏栋的主意。别看那小子年纪小,鬼心眼儿多着呢!先前咱们不是让洪掌柜主持悄悄的买了不少生丝都搁在蚕农趸户家里吗?炒高价的时候卖得差不多了,还剩一部分我原本是留着云霞坊开机用,谁知道被他小子在这儿派出用场来了。”
眼下万事俱备,东风又起,常镇海,这回看你还怎么撑下去!
“蚕农们手里的丝不多了吧?”仁珊有些担心,虽说大部分生丝已经卖出去,可是听他说起,还有不少人压在手里。
“剩下的今天都卖给了常家。你放心我们苏家也是农桑出身,不会让农民吃亏。”苏若朴笑说,苏若朴踌躇满志地说:“按秦掌柜的估算,常镇海手里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我跟洪掌柜、刘掌柜他们商量,继续控制进货量,把丝价……”
仁珊笑着摆摆手:“这些事太麻烦,我听也听不懂,你自己心里知道,等有了好信儿告诉我就行。”
苏若朴脸上的笑意一顿,问:“母亲又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这些事我确实不感兴趣,有这空儿我不如多看几本书呢!”她拍拍桌上的书说。
“似乎你颇爱读书。”苏若朴拿在手里,这本《菜根谭》是她常放在手边的,自己每次回来都看到她在看书,而且看得颇为勤奋,里面有的页已经来回翻了多次,纸角比别的页软。
“小时候没什么机会,后来跟小姐上学倒是粗识几个字,有空就看一看,怕被别人笑话。今天在老太太屋里看剪纸,半大天了才瞧出其中一张像是‘火烧战船’的三国故事,还是比照戏文里的才想起来。其余的,一个也不懂。”
“先父生前爱读三国,常常手不释卷,母亲剪这个准是又想父亲了。还有哪几幅没看懂,一会儿你说我给你讲。”苏若朴顺手把架子床上的隔帘放下,抱起自己的棉被在榻上铺好了,躺下去。
“苏少爷。”仁珊想起老七说的话,突然脱口叫道。
苏若朴坐起来问:“什么事?”
“没有,你这些天忙累,要不今天我睡榻上,你睡床吧!”她本想说让苏若朴去书房睡,觉得不妥便改了说法。苏若朴听她关怀,声音也轻软起来:“我没关系,你刚回来,更该好好歇歇。”
屋外秋风高唱,黄叶飒飒,熄了灯,屋里显得又静又暖。间了层隔帘,苏若朴悠长的呼吸还是听得到。一直是这样睡,中间隔了帘子,泾渭分明,谁也没什么疑虑。昨晚老七的话却让她心里有了些不自在。细想,一男一女共处一室,确实是有些别扭。
静了许久,隔帘那边的苏若朴突然开口:“善儿,娘今天的剪纸都剪了什么?”
她顿了一下才想起,刚刚苏若朴说了要给她讲三国故事的,于是把几幅图案说了。果真是会者不难,苏若朴只听她简单描述就能说出那几幅图案的故事,“蒋干盗书”、“周瑜打黄盖”、“借东风”,讲得头头是道。其实戏文里都唱过的,只是她看得三头两眼,连不起来。再者戏里唱的也不如苏若朴讲得详细,有问有答。两人娓娓谈了半宿,直到仁珊许久不问,苏若朴听到她平稳的呼吸才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