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国之君,他拥有无上的权力,可是那样的她,却对他的一切不削一顾,对她来说,这个丈夫,不过只是一个陌生人……
他妒忌杭御风。
那么大的火,他没有办法不顾一切的冲进去。
他也妒忌杭御风,可以在那么多人面前,可以大声的说,我们是朋友?
她更加妒忌乔陵莘,能有这样一个男人,自始至终都守在她的身侧。
一阵浅浅的箫声弥漫在空气中,显得极其的低沉,仿佛来自远方,
端木鸿烨远远听着,听出来,哪一首诗句正是乔陵莘那一晚在屋顶喝酒的时候的朗诵的诗: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诗经。卫风。淇奥》看那淇水弯弯岸,碧绿竹林片片连。 高雅先生是君子,学问切磋更精湛,品德琢磨更良善。神态庄重胸怀广,地位显赫很威严。高雅先生真君子,一见难忘记)
端木鸿烨走过去,远远的看着,杭御风盘腿坐在地上,靠在颓败的墙边。乔陵莘靠在杭御风肩上,头垂下来,看不见面容,杭御风正专心致志的吹着箫……
墙上的野蔷薇微微的浮动着,风一吹,花瓣落下来,落在两人的身上……
静谧的箫声,宁静的夜晚,孤寂的墙角,所有的一切,都昭示他只是一个外来人……
“皇上?”
端木鸿烨闭上眼睛,心里一块地方流了一地的血,可是无法让人去触摸。曾经那么讨厌她,可是为什么看着她去了,自己会这样的难过,很难过。
端木鸿烨过去,站在杭御风的面前,“把她给朕。”
杭御风放下箫,慢慢的齐声,伸手扶起乔陵莘,一把就推过去。
端木鸿烨一怔,一把接住毫无知觉的的乔陵莘,他的手一松,乔陵莘差点就落在地上。端木鸿烨抱紧她,“杭御风,你真大胆?”
杭御风哈哈大笑起来,往前走了几步。“跟皇上的女人厮混,这就叫大胆?我从小就跟她厮混,皇上跟她成亲五年的时间里,我也跟她厮混,你今天才发现,是不是有点太迟了。”
端木鸿烨狠狠的捏了乔陵莘一把,他仿佛已经忘记,这个女人已经没有了知觉,他将一腔的妒忌都火都发泄在她的手臂上。“休要放肆!”
“活着的时候跟我只是朋友,难道死了,我还能将她怎么样?”杭御风微微一笑,顿时显得异常风采,他的衣服上沾满灰尘,怎么看都颓败,可是他的笑容确实如此的悠然。
端木鸿烨低头细细的看,确实是乔陵莘没错,只是她的脸没有半点血色,再也不会厚着脸皮求他放过她。她软软的,靠在他的身上,整个人耷拉着头一点生气都没有。
端木鸿烨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朝着她的鼻翼伸过去。
“怎么?想看着她诈尸?”杭御风呵呵呵的笑起来,“皇上可以去体会一下,看看再那么大的火里边出来,能有几个人活着?”杭御风继续在端木鸿烨的面前笑起来,他的声音很轻,不过,在寂静的夜晚是那样的清晰,“对啊,她死了也是皇家的鬼?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干嘛还要多管闲事。”
“不要说了!”
“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处置?”杭御风呵呵的笑了一声,“应该会封个贵妃什么吧,她这算不算因公殉职,瞧我,胡说八道什么,应该是罪有应得,对,罪有应得。”杭御风点点头。
“乔陵莘混账一辈子,哎,只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在阴沟里边翻船,真是可惜,只是不知道她那满大街的铺子,酒楼到底给谁接收呢?”杭御风抬起手,“你说她也没个正经,平日里混吃混喝吧,也没有找个人来接手。”
杭御风在一边慢慢的走,一边自言自语,“早知道,我就。我也不喜欢这些东西?不如留给皇上吧。”
“滚!”端木鸿烨伸手搂着乔陵莘,“滚!”
“伤心有什么用?”杭御风问,“喜欢她吗?”
“朕让你滚!”
“慧眼识珠,皇上也不过是一人如此的人?”杭御风笑,“乔陵莘为什么就这么好?你知道她到底多么好呢?她这辈子什么都没有做,就是混蛋了一辈子,喜欢做出格的事情,对所有的人都心怀感激,对恶毒的人给以十倍报复。”
端木鸿烨看着他,“你想要跟朕说什么?”
“皇上能认识她,是皇上一辈子的福气。”
“够了。”
“反正她都死了,说什么没有用。”杭御风从腰间拿出一个瓶子出来,递给端木鸿烨,“幕后凶手我已经找到,不过现在没有什么必要,这是解药,皇上给您的惠妃大臣服下,他们就会醒过来。”杭御风将瓶子丢向端木鸿烨,端木鸿烨一把抓住,“是谁告诉我?”
杭御风回头过来,“是谁那么重要?”
“朕问是谁下毒?”
“下毒的人就是放火烧死她的人,这个人只是跟乔陵莘有仇恨而已,如今她大仇得报,不会在找任何人麻烦?”杭御风笑了一下,“我本来要给乔陵莘的,既然她不需要了,那就做做好人,送给你吧……”
“杭御风!”
“陵莘?”乔陵紫大叫一声冲过来,“陵莘?陵莘?”
乔陵紫伸手抓了一把,一把将乔陵莘扯过来,乔陵莘一下子就往地上摔过去,乔陵紫一把抱着,“妹妹,你怎么了?陵莘?她怎么了?杭御风,你赶紧救她?”
“救不了,都没气了?”
乔陵紫一下子起身来,“什么叫没气,这里怎么会成为这个样子的?”
“就是你看见的,火灾,烧死了。”杭御风轻描淡写的说道。
乔陵紫抓着她的脉搏,脸上瞬间的变了,“陵莘,陵莘,你醒醒,妹妹,妹妹。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是这样,你不知道?”杭御风问。“这次回来,又想做什么?”
乔陵紫抬起头,“你什么意思。”
“当初要不是你,她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
乔陵紫起身,“杭御风,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你像个姐姐吗?”杭御风问,“你的人生那一次不是她在为你,这一次又是为什么?尽管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我相信她能在这个鬼地方一定跟你有关?”
“啊……”
众人大惊,回头看,春香伸手抱着乔陵莘,“娘娘都成为这个样子,你们还吵什么?”春香抱着乔陵莘大声哭起来,“呜呜呜……娘娘,娘娘,你走了,谁带我。”
乔陵紫蹲下来,伸手抚摸,“又是我。真的是我?”
……
屋子静谧极了,只有春香在灵堂中烧着钱纸,乔陵紫已经回去,整个地方就只剩下了春香的呼吸声,“娘娘,您就这样走了,我真的不敢相信。我以为您只是出去溜溜,您怎么就躺在这里,也不跟我说话?”
她抬起手,擦了眼睛,可是眼泪还是忍不住落下去。
“不想哭的,可是突然好想哭。”春香哽咽一声,“你留下那么多东西,留给我一个人,你让我怎么做?以前遇见那么多事情,您都挺过来了,为什么怎么会……”
“真是想不到,我们竟然会这么快就分开,你说过要跟我找家人的,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往后,我在后宫里被人欺负也没有人给我出头,我出去去哪儿?呵呵呵,我还是好想哭。”春香一边擦眼泪一边叫起来,“不要骂我,我真的想哭,我觉得很难过。”
“小姐,你在阳间的时候省吃俭用就想着怎么出去,到了阴间,你就自由了,我多烧一点纸给你,以后我都会天天烧纸给你,到时候你就吃好的用好的,都不要再省了。”
“省什么省?”
乔陵莘仿佛听见春香的声音,可是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
她的头很痛,发生什么了?乔陵莘想要起身,可是却根本不能动弹。
到底怎么了?火。她想起来了,她想起来了,她被关起来,而且有人要放火烧死她。
大火,对,漫天的大火,她缩在墙角,已经不能呼吸,背后的已经被烤焦。现在还火辣辣的疼。
后来呢?
后来她想到了死?乔陵莘思索一下,确实,她想到自己可能会死。然后,她还做了什么?
想不起来了?
春香的声音就在耳边,很近。乔陵莘皱起眉头,是不是自己已经死掉了,可是自己为什么又那么的清晰,活生生就在她的耳边,她现在在哪儿呢?
“娘娘,您听得见我说话吗?”春香问。
当然听得见,乔陵莘心里想,可是她动不了,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