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晗月着手打发后宅的那些美姬,丹阳王府里着实乱了一些日子。
就连司空琰绯白日里在议事厅都时不时会被外面传来的女子哭叫的声音打断。
有些美姬们不顾护卫的阻拦,拼死也想要见司空琰绯一面,只为求他将自己留下来。
那几天府里的美姬流下的那些眼泪简直都能形成一条小河,把园子的地面都湿了个透。
司空琰绯对此并无其他反应,那些美姬都是皖太子强塞到他府里的,他怎么可能会留着她们,现在借这机会赶出去也好,省得以后他的孩子出生了她们又要使出各种手段来。
在宫中为质二十年,宫里的各种肮脏手段他可是见了不少。
不过他手下的贤士却对此颇有怨言,偶尔还有人劝司空琰绯不要独宠月夫人,称此举会导致司空琰绯日后子嗣单薄。
司空琰绯听了只是冷笑,子嗣单薄?他的孩子还没出生皖太子那边就沉不住气了,要是他的孩子再多些,怕是就连皇帝都要坐不住了。
为了众美姬之事又闹腾了几日,忽地所有贤士的怨言全都消失了,又过了几天,偶尔还有贤士在司空琰绯面前称月夫人贤德的。
司空琰绯暗中叫来护卫一打听才知道,晗月竟把那些美姬全都赏给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家伙们了。
也不管那些上了年纪的贤士们能不能消遣得动,反正那娇滴滴的美人光是搂在怀里也是好的。
清溪院内。
仲然公捋着胡子,摇头晃脑,“月夫人您就饶了在下吧,当初大王赏我的几个美人还在……后来又送来了几个童男,您再往我这里塞人,我可真消受不起了。”
晗月以袖掩口嗤嗤的笑,后宅的那些美姬被清理出去后,后宅显得清静了不少。
空出的院子多了起来,没事可做的侍女也显得多了。
仲然公蹙眉看着晗月:“大王想如何处置慧夫人?”
晗月收了脸上的笑,摇头,“我也不知。”
慧夫人身份太过特别,处置了她会得罪宫里的朝臣。
“不过就是府里多张嘴罢了,只要盯紧一些也没什么。”晗月随口道,“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城守好才是。”
仲然公连连点头,“若是能早些把连弩制出来就好了,那些人便不会再阻着大王娶你为正室夫人。”
晗月苦笑,她早就猜到就算司空琰绯想立她为正室,他手下的那些贤士定会阻拦。
以前随他去卫国的那些人还好说,丹阳城这里的贤士对她都不怎么了解,所以很难打动他们。
两人商议了大半天,还是无功而返。
仍是箭杆的问题困住了他们。
晗月靠在榻上恹恹的,她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于是信手取了竹板又画起了另一副攻城器的草图打发时间。
等她放下刻刀,才发现外面天色暗了。
司空琰绯竟然还没有回来。
“来人。”她唤了句。
从外面进来一名侍女,跪在地上应声。
“大王呢?还没有回来吗。”
“大王原本回来过,当时夫人太过专注,大王没有令人打搅,时才望叔有事过来,寻了大王过去。”
望叔是司空琰绯身边心腹,虽然对她多有不喜,可是对司空琰绯却是忠心耿耿。
“去打听下,看看有何事。”晗月吩咐。
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望叔不过急急来寻了司空琰绯过去。
侍女应声退去了。
两柱香的功夫急急返回,气喘吁吁道:“夫人……不……不好了……”
晗月心中一紧,面上却冷静道:“慢些说。”
侍女缓了口气,“听说宫里派了使者往丹阳城这边来了,说是……说是夫人眉间血痣的传言已被皇帝知晓,皇帝下令,让使者带了夫人进宫去见驾……”
晗月只觉脑子里“嗡”地一声。
让她进宫!
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前世的那一幕,当时宜昌侯府世子秦峥靖为了讨好太子,将她送到了太子榻上……
“夫人!”侍女见她脸色惨白,吓的连忙上前搀扶,“夫人您要保重啊,您的肚子里还有大王的子嗣呢。”
晗月苦笑着摆了摆手,“无事,你还打听到了什么?”
“不少贤士都来夜见大王,商议此事。”
晗月闭了闭眼睛。
她可以想像到,司空琰绯的为难。
一面是皇帝的威逼,一面是他手下贤士下臣的进言。
如果他不肯将她交出去,那么他便会落得个好色昏庸的名声,还会被冠以意图谋反的罪名也说不定。
“贤士们都如何说?”晗月问。
“那些人……跪了一地,奴婢不敢靠的太近,没有听到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不过大王脸色不佳,看样子正在发火呢。”侍女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打量着她的脸色。
晗月沉默了一会,喃喃开口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侍女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着她的脸色终是没敢再多嘴。
当晚,司空琰绯没有再回清溪院来。
晗月也没有再派人去打听,而是独自先歇下了。
一连两日,府里的气氛都异常紧张,虽然侍女们当着她的面什么也不说,可是暗中看向她的眼神里却带着复杂,就连院中的那些护卫也全都下意识的避开她的视线。
只有牙等六人待她仍如以前那般。
“夫人不必忧心,不管夫人去了哪里,我等都会追随。”
晗月一语不发,回应他们的只有苦笑。
就在这时,外面有护卫进来通禀:“大请召月夫人前往议事厅。”
晗月深吸一口气,该来的总还是会来的。
她不能将这重担全都交由司空琰绯来扛,更主要的,她也想要亲眼看看众人对她的态度,特别是司空琰绯。
太平盛世中的神仙眷侣往往在遇到危难之时便会各自纷飞,她想知道他的想法。
她换了件黑色深衣,腰带松松系了大带,没有带任何侍女,只在牙等六人的簇拥下去了议事厅。
远远的她便听见从议事厅内传来的议论之声。
“皇帝召月夫人进宫,便是在意了那传言,大王要是再执意留下月夫人,怕是将会引来杀身之祸啊!”
“我等知大王最重恩义,然此妇就算与大王有再大恩情,也不能抵这丹阳城众多百姓,太子若派兵前来,恐生灵涂炭!”
晗月顺着窗户向里往去,只见地上黑压压跪了一大片的贤士,一个个声泪俱下,有几位上了年纪的以额叩击地面,“邦邦”做响,几欲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