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听了司空琰绯的安排连连皱眉。
太子好不容易才寻了这么个适合的人选嫁到司空琰绯这里,可是目的还没达到这枚棋子就要废了,未免有些让人不甘心。
“只怕……有些不妥吧?”使者试探道。
司空琰绯侧目,“不然你想把她送回族里?”
蒲阳公主闻言却是变了脸色。
回到蒲城绝对没有她的活路,就算以前她身份尊贵,可是只要失去了价值,族中那些人就连活路都不可能给她。
蒲阳公主心念转动,思来想去,不由得打定主意,她拼命向司空琰绯颔首示意。
望叔道:“大王,蒲阳公主似有话要说。”
司空琰绯含糊的“嗯”了声。
望叔命人拿去了堵在蒲阳公主嘴上的东西。
蒲阳公主干呕了好一阵才说出话来:“妾……妾身愿听大王吩咐。”
司空琰绯连看也没看她,直接转身吩咐,“备车,去宜昌侯府。”
使者不安道:“宜昌侯府世子怎么说?”他就不信秦峥靖敢要太子强塞给司空琰绯的女人。
司空琰绯这时已然走出去五、六步开外,“他若也不喜此女就只能当街斩杀了……”
望着司空琰绯的背影蒲阳公主跟使者同时打了个寒战。
秦峥靖是被府中管事寻回的。
这几天他心情差的很,在府里待着无趣,于是每日都到外面去饮酒做乐,可是就算这样他的心里也总是烦躁不安。
秦峥靖赶到宜昌侯府门前时,街上已经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特别是那些无事可做的游侠,看着跪在地上垂泪的蒲阳公主,时不时发出哄笑。
“这是怎么回事?”秦峥靖低声问府中管事。
“是丹阳王……”管事一脑门子的冷汗,“他说自己的姬妾与您有染,您若是不要他就要当街杀了……”
秦峥靖暗暗叫苦。
那****本以为与自己温柔乡的是晗月,谁知道竟是皇帝指婚的蒲阳公主,就算她是个姬妾,可是却是太子安排下的人,他怎么敢沾。
“秦峥靖。”司空琰绯命人挑起车帘,向着秦峥靖颔首。
秦峥靖吞了一口唾液,硬着头皮走过来。
“此妇孤不能要了,既然她与你情投意合,孤不如成人之美,把她送给你。”
秦峥靖一脸的尴尬,他很想大声咆哮:我当初中意的人是晗月,你为何不早成人之美,早将她送给我她也就不会死了!
可是当着司空琰绯那张冰雕般的脸,他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这是皇帝赐婚的公主,怕是会怪罪下来。”
“无妨,自有孤替你顶着。”司空琰绯一摆手,“来人,替蒲阳公主松绑。”
秦峥靖还想说什么,蒲阳公主这时已然被人带到面前。
“以后她便是这宜昌侯府的人了,不论生死,都与孤无干。”
秦峥靖愣了愣,他明白过来司空琰绯这话的意思是告诉他蒲阳公主的生死以后就握在他手上了。
“大王。”蒲阳公主双目含泪跪在地上,仰着头看着司空琰绯,“妾身实对大王一片深情,此次是被人所害……”
她还没说完就被司空琰绯打断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他不想再听下去了。
蒲阳公主悲戚道:“妾身有一事不明,最后想听大王说句心里话……妾身自觉无论是出身还是聪慧都比得过晗月,为何大王却不肯看妾身一眼。”
司空琰绯忽地冷笑了声:“你已自知,还用孤解释么?”
蒲阳公主咬着嘴唇,她在赌,拼上她的这张面孔,她就不信司空琰绯会一点触动没有。
“若是从一开始便没有晗月在,大王您可会疼我宠我?”
司空琰绯低头注视着蒲阳公主。
这张酷似其长姐的面孔,以前每次在他看来都会让他心痛不已,不忍直视,可是现在,他竟然发现自己可以若无其事的盯着她看。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再也感觉不到疼,空洞洞的,好像某一处已经被挖去了。
“你自觉聪慧?”司空琰绯喃喃道,“你可知月虽狡黠,但却从不会对孤有异心,不会害孤,你纵聪慧过人,却满身恶毒居心叵测,犹如蛇蝎,孤不敢近,不能近。”
这话是当着众人的面说的,虽然声音不大,可是却被周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秦峥靖脸色变了变,原本看向蒲阳公主的眼神里还有几分怜悯,现在却只是带着警惕了。
蒲阳公主双手遮面哭倒在地。
如果说她尚存一息生路,那么司空琰绯刚才的那番话便如利箭一般,将她最后的活路堵死了。
堂堂丹阳王都说她毒如蛇蝎,这样的女子纵然再美,谁敢要!
“来人。”司空琰绯轻轻击掌。
从一旁过来三名护卫。
司空琰绯颔首示意,“毁了她的脸,交给宜昌侯世子。”
众人再次惊住。
原来不只是把这蒲阳公主送给秦峥靖就算完,还要毁了这张脸……
秦峥靖本想阻止,但嘴巴动了动却终是没有吐出半个字。
司空琰绯为人他再清楚不过,这妇人定是让他气的狠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当众羞辱她。
罢了罢了,不过是后宅多个吃饭的碗罢了,犯不上惹他不快。
蒲阳公主大惊失色,左右两条胳膊被护卫捉住。
有人端来了一碗盐水,用口含了喷在她脸上。
蒲阳公主拼命挣扎,但是她的力气怎敌得过这些男人。
司空琰绯面无表情的坐在马车里看着这一幕。
就算把她送出去,他也绝不会允许她顶着那张与自己长姐酷似的面孔去活着。
若是他能早些下手,是不是晗月便不会被其所害……
耳边回响的是蒲阳公主的惨叫声,司空琰绯的目光却恍惚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望叔唤他:“大王,事情已然办妥当了。”
司空琰绯瞥了眼满脸是血的蒲阳公主,“嗯,回了。”
使者面颊的肌肉不断颤动,“我……我还是先回宫复命好了……”他觉得司空琰绯似乎变的更为疯狂了,就像一个常年在巨大压力下的人,终于经受不住,要被压垮了精神。
有人会变的颓废,而像司空琰绯这种人却反而变的更加残忍,无忌。
他要快些去告之太子。
司空琰绯正要开口,忽见一名护卫急匆匆赶来,“大王,府里出事了。”
“说。”司空琰绯慵懒的靠在车厢里的榻上,仿佛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过如此。
“蒲五夫人,她自尽了。”
那个胆小的蒲五,终是在听说了大王对蒲阳公主的处置后经受不住内心的折磨与惧所,自我了断了。
司空琰绯微眯起眼睛,“哈”地干笑了声。
使者更觉背后发寒。
还不到半年时间,奉旨嫁过来的三女已经全都身首异处。
“死透了?”司空琰绯问了句。
护卫愣了愣,死了就是死了,还有什么死透了之说?不过大王问话,他只得回答,“是。”
“好。”司空琰绯幽幽道,“死了好,死了干净。”他命人放下车帘,甚至不再理会使者,自顾自的微叹,“孤累了,回去吧。”
声音里透着旷古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