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竟然比想象中的要顺利。
此时的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形容他的坦白,也许,他根本没想瞒着我什么。
随着引擎发动的声音,车缓缓的又开动了起来。
“干嘛?”看着车子离开我家小区,继续在马路上驰骋,我有点慌了。
于戈没有回头,也没有再看后视镜,只是淡淡的说,“你不是想知道缚灵镜的秘密吗?不是对我的养鱼池感兴趣吗?我这就带你去看!”
我刚有些慌乱的心,一下子就定住了,又缓缓的坐回到原来的位置。
车窗外,大雨如注。
即便是这样,依旧有行人穿着雨衣,骑着自行车在大雨里穿梭。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过多的言语,各自怀揣着心思,可我有疑问,却不得不问。
“你的出现,不是偶然吧?”
“没错,是必然!”他丝毫没有避讳。“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随后他又抛出一句。
我的脑神经突然一紧,这句话竟然让我想起了李博言!而且,他竟然用的是我们这个词,说明什么?说明他是站在我这边的?我们是一伙的?可我不认识他啊?
我的脑子有点暂时性的短路。
“什么时间不多了?”
“缚灵镜集齐恶灵之时,就是它复活之日。”它是指缚灵镜吗?它复活的话会怎么样?没人跟我说过这个,连李博言和阿苏都没有提起过。
“奈奈,全族的人都指望你了!”后视镜里的于戈,有着一份深深的期许。
全族?!
什么族?
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这个事情?我脑子有点懵。他的话里总让我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好像涉及到了什么重大事件了,为什么父母从来没跟我提起过什么国仇家恨一类的,我也接受不了,我的身上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故作镇定。其实,更多的是,我不想接受这个即将到来的现实。
“下车。”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他的别墅。
大雨中的别墅,在一片荒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孤寂,仿佛是一座荒城。
短短的几步路,我被浇的像个落汤鸡,比掉进他家的养鱼池里还惨。
他带着我直奔那个神秘的大门之内。
啪——
所有的灯光一下子全开,惨白惨白的。
还是那股子咸腥咸腥的味道,一点儿也没改变。
依旧是我们盯着那看似平静,却暗藏玄机的湖面。
于戈脱去了身上的那件名牌西装,纵身一跃,跳进养鱼池,立刻潜入的无踪无影。
就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半天,都没浮起来,我当时就蒙了,人最多只能在水里憋气几分钟而已,他该不会是淹死了吧?
我在岸上往水底看,呜泱泱的,没有游泳池那么清澈见底,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跟王琳都没法解释!
阴沉沉的水底,让我变得不安,看不到一丝动静,只能听到室外大雨刷刷的洗刷大地的声音。
“于戈——于戈——”
如此空旷的场地,只有我的回声飘荡着,其余什么都没有。
一个巨大的物体渐渐地贴近水面,突然从水底窜出,一条硕大的尾巴拍打着水面,水花再一次的将我淋成了落汤鸡。
我抹了一把脸,看着那条大鱼,从水池子中央渐渐地向我游来。
它一露头,我一点也感觉不到惊讶。
那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妖媚的分不清男女。
看来,王琳的梦做的一点儿也不假,而我在水里看到的也不假,他是鲛人,他们全是鲛人!
水里密密麻麻的有几十个!
哪一个才是于戈,我不知道。
缓缓的,其中的一个向我游了过来,虽然他们长相都差不多,但我能分辨的出来,这是上次我掉进水里后遇到的那个。
或许,他也是救我的那个!
虽然不知道他的性别,却看到他有一双清澈的眼睛,里面满满的全是欣喜。
我冲他伸出了一只手,他一怔,楞楞的看着我,有点受宠若惊的模样,那眼神从憧憬变成了大大的惊喜。
他缓缓的将他的手伸出了水面,那是一双淡绿色的手,每个手指间都连着蹼一样的东西,但整体来看,还是和人手差不多。
他把他的手搭在我的手心里,冰凉的,仿佛没有生命一般。
“我们都在等你。”他轻轻的一句话,让我的心一揪,等我?为什么?
“你们……”
“我们都是你的族人!”他们异口同声。
顿时,我觉得整个脑袋都是麻木的!族人?
这意味着我也是鲛人?
怎么可能?我从不会水,更不会游泳,怎么可能?还是说,他们被谁变成了鲛人?!
“你,你们开什么玩笑啊?”我强挤出一抹生涩的不能再生涩的笑,连自己都觉得不自然了。
他们口中的话不会是骗我的吧?当我的目光再次移到那双清澈的眼上,我的心中有一阵阵的压抑感袭来,像洪水一样泛滥。
此刻,我不敢说我完全的相信他们,但我竟然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被俏俏关在祭坛下的父母,无故失踪的俏俏,一块能自动合二为一的镜子,还有这么多的诡异事件,难道,都和我的身世有关吗?我到底是谁?这一切到底和什么有关系?又在告诉我什么?可是,这些话,为什么没从我父母的嘴里告诉我?
他们中的几个已经开始待不住了,不断地在水里打挺,翻身,嬉戏。
我眼中的那抹亮,渐渐地褪去,“你们,也是来打缚灵镜的主意的?”我完全相信他们为了这东西,可以编出如此的瞒天大谎。
于戈从水里钻了出来,一屁股坐到岸上,浑身上下湿漉漉的,“缚灵镜本就是咱们族里的东西,我们只是遵循它的生存法则,而不是像那些心存恶念的恶灵一般,有它们的私/欲。几百年前,一个咱们族是死对头的邪恶巫师,聚集了黑暗的力量,合成了缚灵镜,这东西邪的很,那巫师骗了族里的鲛人,将它带回了族里,一夜之间,灭顶之灾,数十万的族人皆死在它之下。那巫师还算有点良心,将缚灵镜掰成两半交给我们,对它施下咒语,几百年后的一天,它将再度复活,镜子本是邪恶与黑暗所产生的,复活后的它,将再度的吸取创造衍生,经历一次次的历练后,收齐七种魂魄,就可释放能量,洪水将袭来,人类将被摧毁,邪恶的力量将鲛人族复活。它能实现一个愿望,但只能用一次。”
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竟然,掌握着一个族群乃至整个人类的命运?这是在开玩笑么?
而我又是谁?救世主?保护神?我只不过是比蚂蚁还弱小的一个人罢了。到底是谁将这么重大的担子交付给我的?我的身心都承受不了。
“你的意思是说,缚灵镜是你们的东西?当集齐恶灵后,你们要拿走,是吗?”我淡淡的问,眼神里充满了质疑。
于戈看着我的眼,竟然变得暗淡,冷哼一声,“你们真是和人类混的太久了,变得一样的市侩!”
“我本身就是人!我根本不相信你们所说的一切!”我的嗓音有些高,水里的他们全都一愣。
“哼,对,你是人,和我们不一样!当初要不是你的祖先为了躲避缚灵镜,也不会躲到陆地上去!到最后也不会那着那半块缚灵镜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们找你,也不用费这么多心思!”于戈把脖子上的湿漉漉的领带拽下来,一把扔进了水里。
那领带漂浮在水面上,晃晃荡荡的越沉越深。
“我们只是希望,这个迫害族人的东西,能让他们在几百年之后再度复活而已!”
想让因它失去的东西,再因它而复活,这个愿望确实不过分。
只不过,这个担子实在是太重了。
于戈和水中的他们,眼神中的期许不只是一点点,可我真的无法答应他们的要求,不是我吝惜缚灵镜,而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这个使命。
“何奈奈,你的父母做的可比你要好!”于戈点燃一只香烟,用力的吸着,眼神有些迷离。
我双眉微蹙,“什么意思?”
他大大的吐出了一个烟圈,斜眼看我,“缚灵镜的最大一个邪恶的特点就是,噬主!”
噬主?!
就是它要杀了自己的主人?!
想想祭坛下的父母,我的脑袋竟然开始一阵阵的疼。
他们不是俏俏杀死的?而是为缚灵镜献/身?!
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不顾我的死活,而义无反顾的去赴死?他们是不是也和水里鲛人一样,对自己的族人有着很大的执着和很深的信念呢?
“怎么?不信?”他弹了一地的烟灰,挑了挑眉,痞样有点像李博言。但,李博言不抽烟。
“我的父母……”我的声音很低,低的不知道他听见没有。
“他们把自己作为了缚灵镜的祭祀品!”
什么?!
他们真的就像被什么蛊惑了一样,将我弃之不顾吗?他们就是这样为人父母的吗?
我的眼泪不听话的流了下来,我在这里有多孤单,多无助,他们知道吗?我以后的人生该怎么走,他们知道吗?
不知道这些也就算了,竟然也把我拉下水,我是你们的奴隶吗?
杵在嘴边的手指,被咬的生疼。
“不久的将来,你会见到俏俏!”我一怔,一抹惊讶划过我的眼角,对啊,俏俏还活着!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缚灵镜应该还剩下三种灵魂没有集到。”这他都知道?我心里觉得没底了,他们一直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呵,怎么不敢说话了?”于戈眯着的眼睛里,仿佛把我看的通透。
“不是不敢,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从来没想过,缚灵镜的秘密竟然是这样的!”用全人类的命来换全族人的命,到底值不值?我还没傻,分得清哪边更重要!
我又对上了那双清澈的眼睛,他的眼神无时无刻不追随着我,他的眼底流露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慕与期待。也许,在他的心目中,我是拯救全族的英雄。
但是,我不能以全人类的命做筹码!
更何况,我的世界里,还有一个叫李博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