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儿收拾好物什,、拿了些银票,她走到王府院中,“明天就要开城门了,你们都回家散了吧。”她又把银票递给总管,“这些钱你们拿去分了,回家好好过日子。”很多家丁丫鬟都依依不舍,拿着银票,抹了抹泪转身离去,“小姐,再让我们见见王爷吧。”婳儿望向子涵的房中,“王爷他身体不适,恐怕不能出来。”
众人纷纷散去,最后只剩下两个小丫鬟,“你们也拿了银票走吧。”小麻雀说:“小姐,我没有家,王府就是我的家,你们就是我的主人,你们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另外一个小丫鬟也说:“小红也愿意追随主人。”总管是一个老爷爷,他也说道:“老奴跟了王爷多年,不愿意舍弃王爷而去。”
婳儿握着小麻雀的手,哽咽着,“那就一起走吧,李伯也和我们一起。”她走到子涵的窗前,“哥哥,我们也要出发呢,你,自己多保重,快来浚国跟我们汇合。”子涵用沧桑的语气说:“瑜儿就交给你呢,婳儿你也要多保重。”
小麻雀和小红拎着大大小小的包裹,李伯找来了车夫,“小姐,我们上车吧。”婳儿抱着瑜儿恋恋不舍的看了看王府,看了看子涵的那间房屋,“走吧。”子涵也没有出来送她们,想必哥哥心中太难过呢。
子涵的心里交缠着,他锤了锤门框,他害怕忍不住就和婳儿一起走呢,孩子托付给婳儿也算放心呢,他听见马车的声音走远,这才一步步的走出房间,偌大的王府,空空荡荡的,除了他没有一个人。
马车顺着城门打开的一个小门即将向外面驶出,有很多百姓选择了去其他地方安居,看守城墙的士兵也没有拦着。婳儿拉开布帘,“停车。”小麻雀不解道:“小姐,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和其他人先去浚国,我以后来找你们,记得去浚国的韩城,我就在那里找你们。”婳儿指了指包裹里面的东西,“那些银票也够你们置办东西的。”“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婳儿边跳下车边说,“我回王府。”车夫赶着马车就出城,小麻雀说着:“小姐,你和王爷多保重啊。”
婳儿步行着回到王府,冬季的街上上格外清冷,大街上人都没有多少,一股寒风吹过,婳儿觉得自己的衣服穿得少了些。她很担心子涵,但愿还没有出什么事情才好,她几乎是小跑着回到王府的。
“子涵,哥哥。”她推开王府的门,已经空无一人,子涵呢,心中一紧。她提着裙裾到处寻找,“哥哥,你在哪里。”没有人答应她。
“哥哥,哥哥。”她声声唤着他,子涵的房间也没有人,后院,我去后院找找,到后院要上一段阶梯,一袭白衣的子涵站在庭院的最高处,隐隐约约的看的见城外二十万的军队,“哥哥。”还好找到了子涵,把婳儿吓了一跳。
“不是让你走的么,你怎么又回来呢。”子涵的眸子还是闪着一丝喜悦,婳儿还是放不下他的。“因为我不放心你。”其实我知道你很骄傲,你放不下这一切。“我要跟你一起走。”婳儿拉着子涵的衣角,犹如小时候一样,子涵不语只是轻笑。
夜暮时分,本来漆黑的夜在开城之前格外寂静,“你们看那是什么。”百姓们都走出门,看着不远处的火光,有人说:“那不是庆王府么。”有人谈道:“好大的火。”跳跃的火光刺痛了他们的眼睛,还有人问:“庆王他没有出来吗?”“没有看到啊,可惜了年纪轻轻的。”一个老爷爷叹息着,“至少这次能够和平的开城,庆王还是做了很多努力的,王室相争相煎何急啊。”有人说:“也没有听说要处置他啊,他怎么就这样。”老爷爷叹气:“想必是心寒了,没有念想呢,王府的夫人前几天也去世了,庆王真是可悲之人。”他拄着拐棍连连哀叹。
子涵举着火把,点燃了王府的房屋,噼噼啪啪的响声,火光映照子涵英俊的脸,婳儿没有拦着他,“婳儿,一切都结束呢。”火越烧越旺,渐渐吞没了一间房屋,火势接着蔓延到另外一间房屋,“哥,我们也走吧。”婳儿从马厩牵出两匹紧剩的马。
他们从王府的另外一条外通道走出王府,婳儿再回头看了一次王府,漫天的火光,灼灼其眼,在这里她和哥哥团聚,在这里钰国和沥国军临城下,在这里她送走了紫萱,在这里他们即将离去。
他们趁着夜色出城,“哥哥,我们去浚国吧,和小麻雀她们汇合。”子涵清然的笑,“婳儿,你去吧,我就不用去了。”婳儿停下了马,“那你要去哪里,不是说好了跟我一起出来的吗,还有瑜儿怎么办。”“婳儿,我是一个不称职的王,是一个不称职的哥哥,也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他的眸子暗淡无光,长长的刘海被风拂起,“我只能把瑜儿交付给你。”“不,哥哥,不要去哪里。”子涵挥了挥马鞭,“婳儿,你多保重,我去我该去的地方。”他骑着马扬长而去,看着子涵决绝的身影,婳儿也骑着马追赶,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为什么你又要离开我,子涵的身影越拉越远,婳儿恨自己骑术不精。
城门被打开,一部分军队缓缓涌入城中,慕容泠骑在骏马上,城中的百姓们仰望着他,他走到高高的城墙上,“从今天起沥国又统一,以后钰国和沥国共同抵抗芜国。”百姓们欢呼起来,“陛下万安。”有甚者更是老泪纵横,“这下孩子要回来呢吧,终于不用在打仗呢。”
慕容泠身边的将士走过来小声对他说:“昨夜庆王府火光漫天,都烧成废墟了。”慕容泠握着佩剑的手一紧,“那发现淑妃没有。”“没有陛下,娘娘想必已经出去了,我们没有找到任何的尸骸。”“派人暗中去寻她吧,都结束了,也该回来呢。”
青竹对杨罔说:“昨夜庆王府失火,已经变成一堆废墟。”杨罔吃惊的问:“那婳儿呢,我妹妹呢。”青竹摇头,“没有寻到她,估计已经出城去了。”“那我派人暗中去寻她吧,紫昌帝等她几年了,再怎么说她是我妹妹,我也该守着她,我才放心。”
婳儿不知行了多久,她骑着马奋力的追着子涵,前面的路好像是去云隐寺的,难道哥哥他,她顾不上劳累,挥着马鞭继续向前。
云隐寺在一处高山上,路面蜿蜒而又盘旋,待到婳儿来到寺庙,长长的阶梯挡去了她的去路,还有这么远的距离,她咬牙继续向前,吃力的攀爬着阶梯,寺院的钟声响起,悠扬的钟声久久回荡在深山古寺里,哥哥,哥哥,她抬头看向庙门。
小和尚惊讶的看着风尘仆仆的婳儿,“女施主,你是来烧香的吗?”婳儿摇头,“不,我是来寻人的,刚刚有一个白衣公子,是不是来了这里。”“施主,是有一个白衣公子来过这里,他说想要了断尘缘。”婳儿慌乱起来,“他在哪里,在哪里。”“公子在左边的厅堂,施主是女子,不方便进去。”婳儿就要向左边奔去,小和尚拉着她,“施主,不方便进去的。”婳儿推开他的手,“我要去找哥哥,让我进去吧。”她向厅堂跑去,小和尚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子涵穿着袈裟,跪坐在铺垫上,冗黑的长发披散着,一个老和尚拿着剃刀,“施主,你确定要了断尘缘吗?”子涵点头,“师傅,吾早已看开一切,让我皈依佛门吧。”“哥哥。”婳儿唤着他,子涵始终没有回头。一缕缕青丝飘到了地上,婳儿看的心都要碎开,我回来了,为什么你不要我呢,小和尚拉着她的衣袖一脚,不让她走进厅堂,“施主,多有得罪了。”
子涵闭着眼睛,仿佛没有听见婳儿唤她一样,剃度仪式完毕,他站起身来,对着住持师傅行礼,他转身走向婳儿,“施主请回吧,贫僧已经了断尘缘,愿施主保重。”婳儿看着他平静的眼眸,跌跌撞撞的向外走去,“子涵,你真好。”她对他说。
婳儿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下的山,是怎样骑的马,感觉人都恍惚起来,心被撕裂了一大块,那个穿着一袭白衣的舞剑少年,那个叫着她婳儿的少年,回不去了,回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