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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偶遇

汪洋五六年没有和她联系了,现在还会和她联系吗?他会不会再次选择逃避呢?她不能确定,直觉告诉她必须尽快联系到汪洋,把他们的事情做一个了断,她需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她拨通了汪洋的电话,电话里传来你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她停了好长时间,结果还是如此,她禁不住有些生气,就在这时门钤响了,方晓慧让正玩遥控汽车的小轩开门,门打开后,小轩用稚气的声音问:“叔叔,你找谁?”

方晓慧向门口处看了一眼,不由得站起身来,来者正是汪洋!当汪洋听到小轩叫自己叔叔时,脸上那种程式化的微笑飘散得一干二净,蹲下身抱起小轩说:“宝贝长这么高了!”

诗轩最烦陌生人抱他了,于是在汪洋怀中挣扎起来,他练过跆拳道,臂力和腿脚的功夫都很是了得,三下五除二就从汪洋怀中挣脱出来,弄得汪洋很是难堪。方晓慧不由得走向前,蹲下身子对一脸怒气的儿子说:“小轩,快叫爸爸!”

“我没有他这个狼心狗肺的爸爸!”儿子的话惊得方晓慧出了一身冷汗,她在看汪洋也是满脸通红的样子,方晓慧见状不由得黯然神伤,眼前的汪洋比以前稍微有些清瘦,眼角的鱼尾纹清晰可见,一幅老江湖的沉稳样子,外形、气质上的变化都不是很大,唯一有所变化的是他那颗心。人心难测,现代版的陈世美不应该由这样一个气质儒雅的男人来演绎,而怨妇和弃妇也不应该是她这个商界女强人呀。

方晓慧收抬了一腔纷乱的思绪,抬手看腕上的表说:“现在正好是吃中午饭时间,咱们下楼边吃饭边聊吧。”

“要带上这个小家伙吗?”

“当然了!”汪洋这么排斥诗轩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他汪洋这些年抛妻弃子不顾念年迈的双亲,只顾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潇洒快活、实现自己的所谓人生价值,他的人品难道没有问题吗?三人乘电梯到一楼餐厅,方晓慧叫了一桌子酒菜,服务员给他们斟满酒、给诗轩倒了一杯杏仁露,方晓慧端起酒杯问:“这六年你不辞而别、渺无音讯,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妈妈,不要跟他罗嗦!咱俩练他、扁他,你不知道我的轮踢学得可好了,老师还奖我一个棒棒糖呢。”儿子的话逗得夫妇俩忍俊不禁,有孩子在,两个人的谈话怎么也严肃不起来,他的话即解气又直接,总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无形中淡化了汪洋这些年不辞而别给她造成的伤害,就像让罪责过度成过错,重大的社会事件变成鸡毛蒜皮的小事。方晓慧意识到有儿子在,这个话题就无法深入下去,就叫来服务员,把诗轩喜欢吃的饭菜端到大厅内的另一张小方桌上去,这样以来他即不可能走丢,也无法干扰他们谈话。

汪洋喝了一小口啤酒,说了他当时的真实想法。他被绑架后,心里彻底厌倦了当时的生活。因为在商场上混,整天接触的是见利忘义的商人,激烈的市场竞争总是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为了营业额向上攀升,他今天策划一个买三百返一百的活动,明天搞一个打折销售,连厂家经销人员也出动了,什么买多少金额的东西馈赠一个小礼品,更有的商家在柜台前搭建一个小型舞台,让穿得花花绿绿的女孩子载歌载舞来聚集人气借以推销自己的商品,几年辛苦下来是挣了一些钱,可自己被绑架后,他们妇夫名下所有的财富都转移到绑匪的名下,他和妻子这些年纯属给坏蛋打工!

当然,当年他之所以没有回去最重要的原因已经不爱方晓慧了,虽然,她从绑匪手中赎回自己,这只能使他觉得愧对她,但也不足以成为他守在她身边的理由。再就是他不想过那种生活了,为了两个家庭充当一个赚钱机器的角色了。他忽然想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不去仰仗任何人,在自己喜欢的地方过一种淡泊的、与世无争、自食其力的生活,来洗刷别人说他汪洋依靠老婆、吃软饭的窘状,彻底告别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大起大落。他知道自己有一天会面对他们母子和自己的父母,他们才是自己这些年寝食不安的理由,他知道自己这么一走了之,无形中帮助绑匪让妻子人财两空,这件事对妻子伤害程度有多深他也无法揣度,可是没了爱,财富也不能将自己留在方晓慧身边,他明白自己的离开可以促使方晓慧迅速返回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那些钱对方晓慧来说不是问题,她会赚回来的,她有那个能力,他需要时间反思一下他们夫妻关系何去何从,至于父母、他们有微薄的退休金,如果真要是有个头痛脑热或者小病小灾的,他相信方晓慧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汪洋以为一段婚姻的终结对当事人而言,面对它都是一件难堪的而又痛苦的事情,就让方晓慧和世人都以为自己死了吧,重新开始她的幸福生活好了!因为他骨子里只想过一种与世无争的淡泊生活,这种淡泊生活里不需要巨额财富,也不需要商场时的尔虞我诈和人与人之间的斤斤计较,更没有戏剧化的豪华生活,他讨厌生活当中的大起大落,喜欢一种相对安逸、相对恬静的生活。比如:将自己隐匿在相对和谐的自然环境和人际关系当中,欣赏小桥流水和小花小草,和一位温婉美丽的知心爱人共渡一生,他当然记得方晓慧那个退隐江湖的设想,只是那时他已经不爱她了,在他眼中方晓慧已经变得庸俗琐碎了,眼里只有对金钱的计较,根本不顾忌他的个人感受,她把他当作挣钱的工具,而在外人看来他之所以可以在商场上呼三喝四、人五人六,完全是仰仗妻子的余威。他讨厌这种感觉,连同早先别人说他看中了明达商厦才娶方晓慧一样,都是对他致命的伤害!那时他之所以坚持,不介意外界的评论和看法,那是因为心中有爱在。可自从他被绑架之后,他对当下生活的审视和对人生的看法有所转变,他决定淡出方晓慧的生活,不要充当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可是,他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做都无法逃脱这样的宿命,问题的关键在于方晓慧实在是太能干了,无论是作为女儿、妻子、孩子的母亲和商界女强人,或者被爱情遗忘的人,她都是大家关注、追捧及欣赏的对象,而他,只能是她的配角,除非他离开她,去开创自己的事业,开始自己的生活。

在机场遇到方晓慧和诗轩时他就会料到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他再次端详这位自己爱过的女人时,心中那种敬意还是由然而生的,方晓慧不简单、不容易,一个女人支撑那样一份产业那个人敢小瞧她,见方晓慧也默默地注视他,眼中有泪光在闪烁,他的思绪又飘到两人在校园林荫道上跑步时相遇的情形,两人一起在商场中博杀、两人忘情与山水、两人一起抚育小轩,昔日的记忆是那么温馨、美好,怔怔地,他发现方晓慧还在默默地注视自己,他的目光从她身上不经意地飘过,低着头真心诚意地说:“对不起!”

“你难道没看到我在媒体上刊登的寻人启示吗?”汪洋红着脸说不出话来,方晓慧当时只想把心中的苦水全部倒出来,只听同汪洋说:“看到了,可是……”

方晓慧本来想问:“你难道不认识回家的路吗?”看到他又恢复了刚才那种冷漠的表情,又把刚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我知道这样不辞而别不好,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我离开你的原因,第一、我已经不爱你了,第二、我已经厌倦了那样的生活。”

“什么样的生活?”

“一个人肩负着许多人的命运,就算日进斗金却还是穷无所有。”方晓慧意识到他指的是财产支配权的问题。其实,他完全可以正面提出来呀!何至于此?她想起这些年所遭的罪,低声怒斥道:“你不顾及我的感受也就罢了,你再不懂事也总该是人生父母养的吧?你失踪之后他们几乎天天上门跟我要人!还有孩子,他一直和我战战兢兢过日子,你不知道你被绑架这件事对他影响有多大,他一直嚷嚷着要学武术和长跑,怕遇到坏人不能及时逃脱,就算跑不掉,也要学些拳脚功夫还可以自卫。”

汪洋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方晓慧继续说:“你不要把忘恩负义当作有骨气,要办离婚手续随时通知我!”言罢叫了不时向这边张望的诗轩,离开了餐厅,去楼上洒店收抬东西,准备离开这个伤心之城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当她以为他死了的时候,心中还有某种美好的期望和情愫,一旦认清了他的本来面目,那种牵挂、爱恋及苦思冥想化作一缕青烟飘散得无影无踪,他不想一个人肩负着许多人的命运,就算日进斗金却还是穷无所有。笑话!活在当下,谁又不是金钱和权势的奴隶,有本事成仙好了,生活在空谷幽林里喝风食露,管什么人间烟火!

她毕竟是一个敢做敢为、雷厉风行,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子,既然人各有志,她也只有尊重对方的选择慧剑斩情思了,她要重整旗鼓开始全新的生活。她的生活目标没有变,最大限度地盘活资金,赚取巨额财富让自己手下的员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除了过些她还热衷于慈善事业,资助失学儿童,扶危助困。

她不想将生命放置在无边的枯寂和落寞当中,她需要一种有温度有亮度不带任何有明显缺憾的人生。她不想走母亲的老路,如果汪洋不肯回头自己一味地苦等岂不是徒留笑柄吗?强大如自己、聪慧如自己离开谁不能活呢!所以当晓芙再给介绍朋友时,她心中也不那么排斥,非但不排斥,她偶尔还冒出登广告大张旗鼓征婚的打算,她不相信汪洋就是唯一,就是极品,她要要凭借自己人的财才和聪明才智找一个比汪洋条件还要好的男人。她把自己的想法说给母亲听,母亲说:“傻孩子,那有最好的,能够心疼你、体贴你、包容你和你一心一意过日子的人才是最好的。”

“哈哈,妈妈你说的不错,可是我总不能让一小猪心疼我、体贴我吧?只有品质优秀、聪明好学、才高八斗、相貌堂堂的男人才可以。”

她这番话逗得林虹扑哧笑了,说:“我娃真是英雄胆,城墙脸。”

难得母亲这么开心、这么风趣,于是又问:“这么说妈妈不支持我在媒体上征婚了?”

“你觉得你们姐妹在媒体上出现得还少吗?凡事低调为妙,你要是再弄个花边新闻,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妈妈这小心脏可受不了。”

“那有什么?你没听现在女孩子说什么宁在宝马中哭,也不在自行车后笑,我对对方的经济实力没有过高的要求,但是必须有内涵、有水平、有姿色才行。”

“妈妈可听说过:姿色是女人的事业,事业是男人的姿色。你这样要求,很可能会找一个汪洋第二。”

“我要青于蓝的,要比汪洋还要好的!”

林虹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我觉得志同道合、旗鼓相当比较靠谱。不过次妈妈会帮你把好关的,其实找什么样的人道是其次,关键是你怎么经营这份感情。”方晓慧怎么能听不出母亲的言外之意,她的意思说汪洋本身就挺好的,是她有些事情上没有处理好,致使和汪洋失之交臂,这一点她何尝不知,只是汪洋既然已经成为过去式了,何必对此耿耿于怀,影响当下的情绪和以后的生活?她要从过去中挣脱出,过一种积极的、快乐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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