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不得无礼。”沙华提醒她。
“哼。”她才不想有礼咧,跟一个偷东西的贼讲什么礼啊。
“这位公子,拿这人参可是有什么急事?”沙华和蔼地望着银,指着他手中的人参。
银不说话,却将手中的人参往怀里抱得更紧了。他怕,怕眼前这个看起来淡若春风的男子会抢走他手中的人参,那样,她就会……
“呵,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有什么人急需这人参吧。是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人吧。”
银望了望他,见他眼中没有恶意,声音也很柔和,不自觉点了点头。
“既如此,”沙华转身向老板道,“不如由我出钱为这位公子买下这只人参,如此可好?”
“啊,公子啊,你何必要为一个小贼……”老板啧啧道,一脸的疑惑。
“救人性命乃医者的本分。在这安方城中,既然人人尊我敬我,那我必定要回报各位的。看这位公子,必定是有急事的,既然如此,我自然要帮他一帮了。”沙华微微一笑,让在场的所有人如沐春风。
“咳,公子真是菩萨心肠啊。也罢,我也不愿讨这不吉利。既然公子为他买下,那我就再打个折,八十两给了他吧。”老板听沙华说的这些话,立刻满脸堆笑。有人买总好过他白白损失一只人参吧。
“喂喂,叶沙哥哥,你发烧了是不是?干嘛要替一个不相干的人花这么多钱?”一旁的柳清清听到沙华要买下这只价格不菲的人参,不满道。要知道,这可不是一笔小价钱啊,虽然叶沙哥哥平时替人看病积攒下了不少钱,但那都是小本买卖。再说叶沙哥哥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钱,怎么能这样无缘无故就给他用了啊。看他衣裳烂的,还戴着黑斗笠,一定丑得要命,怕出来吓人吧。
“清清,今日既让我们遇到此事,便是天意。我们不帮这位公子,他家中的那位病人说不定就要因我们而死了。”沙华耐心地跟她解释道。
“那也不关我们的事嘛……”柳清清小声嘟哝道,但见到沙华一脸的正义凛然,她也只好服了软,道:“好啦好啦,叶沙哥哥,我听你的就是了。”
“呵,”沙华对她点头一笑,继续转身对老板道:“今日我与清清出游,身上没带那么多银子,不如叶沙先在此写一张欠条,待春游回来后,定会亲自送到老板门下。”
“嘿嘿,公子说哪里话,客气了,客气了。”老板挠挠头,笑道。“公子的为人我们都是清楚的,欠条什么的也不必了,等公子有时间了,想什么时候来我们小店里坐坐,我们都是欢迎至极啊!”
“如此,”沙华微微作了个揖礼,“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不日我便会将银两悉数送到的。”
“嘿嘿,嘿嘿。”老板一个劲儿地笑。然后转向一旁的银,立刻换了一副凶神恶煞的脸孔,“喂,小贼,今天算你走运,有公子替你说情,不然你今天就是插翅也难飞了。赶快走吧你。”他对着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银怀中抱着人参,望了一眼沙华,后退了几步,飞快地逃离了这里。他跑到一个墙角处藏了起来,静静等待着即将路过的叶沙。他叫叶沙,是人人景仰的医生,那么她的病……果然,不多时,便见叶沙与柳清清说笑着走过。
“叶沙哥哥,刚才那个人好奇怪哦。”柳清清把玩着头发,娇笑着对叶沙道。
叶沙摇摇头,“没什么奇怪的,世间的人不尽然都是相同的。在我眼里,他只是一个急需药材的人。病的那个人,也许是他的亲人,也许是他的心爱之人,不论哪一种,若我们能帮到他些微,那便如佛家所言,胜造七级浮屠了。”
“嗯,叶沙哥哥就是善良。”柳清清笑道,“要是我啊,我才不管他咧。看他,像个妖怪似的,不讨人喜欢。”
“清清。”叶沙停住脚步,很认真地望着她道,“你要记得,即使是妖也是生命,是和我们一样的生命。他们不过是灵力比凡人更强一些而已。他们和我们一样会哭,会笑,会痛,有思想,懂得感情。唯一不同的便是他们拥有更强大的力量,可以比我们活得更久而已。但有时候,活的久了,反而开始期待像一个凡人那样死去。”说到最后,他眸子中的神色已看不清。他像在叙述一个无他无关的故事,又像在说着自己真真切切感受到的事情。
躲在角落里的银听的呆了,他对妖的见解,与其他的凡人那么不同。所有的凡人看到他的样子,都骂他臭妖怪,都要打他,骂他。可是眼前这位翩翩如玉的公子,却说妖其实跟凡人是一样的,都是有血有肉会哭会痛的生灵。他,真的很不一样。银在心中暗暗地记下这个公子的面容与名字,捂着怀中的人参悄悄地离开了市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