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娘把碗筷摆好,把羊腿放进一个托盘,又把酒倒好,然后就站在一边看着。
老李说:“都准备好了?”
红娘说:“都好了,你们洗手了没有?没有洗吧,对了,我去拿水。”
红娘走出去拿水,老李就说:“我进来时洗手了啊。”
我说:“我没有洗呢。”
“你没洗你洗去啊,我还得陪着你一起看羊腿吗?”
“你就委屈一会儿吧,又饿不死。”
我们这里对着羊腿默默地流着口水,都在心里打算着一会儿吃哪一块肉。不一会儿红娘拿了水来,我先洗了,老李也无奈的洗了手,又坐到桌旁。
老李问:“可以开吃了吧!”
我说:“可以了。”
我拿了筷子却又不知道从哪里下手。老李却不去动筷子,毫不客气的伸手就从羊腿上撕下一块肉来,一手拿着肉,另一只手喝酒,头也不抬的大吃大喝起来。
那红娘笑道:“哟,你们张府吃饭规矩就这个样子啊?”
老李也不理她,只管吃。我心里急啊,心说我要是再装逼,那肉就没有了。可是红娘在我也放不开啊。于是开口说道:“有生人在这儿站着我不习惯吃饭,你去门口等候,叫你进来你在进来。”
红娘说:“好咧!先生慢点吃,别噎着啊!”说着看了老李一眼就走出去了。
她一出门,我放下筷子,就撕下一块肉,狼吞虎咽起来。红娘听见里面狼吞虎咽的声音有些好奇,心说啥声音啊,一伸头正看见了我的吃像,不觉笑了起来,说道:“咦,我还真当有生人不好意思吃饭呢。却原来要学饕餮啊,咦,真有出息,不会是想着要吃最后一顿饭吧!”
我当时满嘴里面都是肉,待咽下去了,才说道:“谁最后一顿饭吃这么香啊?出去,不叫你就别进来。”那红娘笑着又出去了。
不多时肉尽酒干,便叫红娘进来收拾,我说:“收拾干净了啊,不然有你好看!”
红娘进来看了看,说道:“我刚才还想着你们剩下的骨头我拿回去给狗呢,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我说:“你什么意思?”
老李在一边剔着牙,说:“她的意思是你啃得比狗还干净!”
红娘说:“我可没有说哟!”
我说:“你没说你笑什么?”红娘只是笑,便不在答话,待她收拾完了,我说:“把我这两条裤子拿回去洗洗明儿再给我送来。”
红娘撇嘴道:“咦,都是个尿骚味,咋洗啊!”
我说:“怎么嫌脏啊,我还不嫌麻烦要救你们小姐呢?”红娘只撇嘴不说话。
我又说:“最好再给我找条裤子来,我没得穿了。”
红娘说:“本事这么大的一个先生还能连个衣服都没得穿了,谁信啊,是不是舍不得那点钱买衣服啊!”听红娘这么说,我便站起来,掀起袍子,道:“你看看我穿裤子了吗,谁要是骗你谁就是不要脸的王八蛋!”
红娘一愣,我也随即明白过来,忙又放下袍子。我平时习惯了大大咧咧,更是时常的忘乎所己,更加上当时有了错觉,我还以为我是在现代,更觉得里面还穿着裤头呢,其实当时里面是赤裸裸的。
那红娘惊呼了一声,转身就走,我也觉得这事情玩大了,忙追在后面道歉道:“刚才实非故意,万望小娘子多多原谅!”
红娘骂了句:“挨千刀的张君瑞不得好死!”
我站在那里呆了半晌,说道:“也好,也好,偶尔流氓了一次算是报了仇咧!”
那老李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我说:“看什么看,你也觉得我是故意耍流氓是不是?”
老李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追主子连身边的小丫头都不放过,我算是看到好戏了!”
“呸,胡思乱想,老不正经,洗洗睡了!”
我刚铡洗过了躺到床上,就有人敲门,却原来是崔府的家人来给我送裤子,并问道:“崔夫人问郎君那信写好了没有?”
我说:“你就告诉夫人一声儿,信已写好,明儿一早就让人送出去。”家人走了,我得意的向老李说:“看见了没有,人家不在乎,给咱送裤子来了。”
老李说:“到了青春期,这些小丫头也都能容忍了哈。”
我说:“其实在大宋朝以前这性问题也没有那么复杂,只是到了大宋以后朱程学说日益盛行才禁固了起来。”
老李说:“得得,你别和我说这个。我只问你还睡得着不?”
我说:“为什么睡不着,明儿一早写好了信,让人送出去就可以了。”
老李说:“谁能送出去啊?”
我说:“管那么多干什么,睡觉!”我倒床上就睡着了,不提。
再说那崔夫人,依今天的话说是有高血压,又受了惊吓,便头晕得站立不住,只能躺在床上休息,却又睡不着。不时让人探听消息,后来莺莺亲自回说张君瑞一封书信能安崔家,便放心不少,又急着催问书信写了没有,待红娘伺候晚饭回来骗她说亲眼看见写了书信才罢休。又问起明日要让谁去把书信送出去,红娘说一切都按排好了,不劳夫人操心,直到三更天那崔夫人才睡下。红娘和莺莺待崔夫人睡下,回到自己的卧房,莺莺问道:“红娘你又受那秀才的气了吗?看你一晚上都拉着脸。”
红娘道:“那张君瑞也太不着调了,不但书信没有写还做了不要脸的事情。”便把我掀袍子的事情说了。
莺莺说:“就算你又长了一次见识呗!”
红娘道:“切!你觉得我稀罕那东西吗?”
莺莺道:“这回可算是老相识了,可算是看清楚了吧。”
红娘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姐姐还和我开玩笑?黑灯瞎火的只见一团黑,哪里看清楚去。姐姐如此取笑于我,莫非是吃醋了吗?”
莺莺道:“我只是试探你一下你是不是真的动心了,再说也许他真得不是故意的呢。”
红娘道:“就算他不是故意的,这也是没有教养。姐姐是没有看到他和他仆人的吃像,哎哟,吓死个人了。他们张府能调教出这样的人来,也算是奇迹了。”
莺莺道:“天下奇才多有奇怪的举动。这张君现莫非就是一位奇才吗?”
红娘道:“就算他是奇才,也是不招人喜欢的。你看他那得意劲儿,我要是不骂他几句,他都能自己上天了。”
莺莺道:“唉,讨人厌也好讨人喜也好,如果他果然能让我们崔家安然无恙,那么他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了。”
红娘说:“只是他说写了书信让人送出去,可是谁能送出去呢?”
莺莺想了一想道:“他一个人被关在寺外能安全回来,必定有他的本事,他说能把信送出去,定然就能够送出去吧!”
红娘说:“但愿如此!”
话虽如此说,可是哪里睡得着啊,莺莺刚刚朦胧一合眼那鸡就叫开了,只得起床,和红娘一起过母亲这边来。崔夫人也醒了,正催人去看看张君瑞醒了没有。却说我没心没肺的一觉睡到天大亮,那崔家派来人的敲门我才睡醒。
打开门,那家人问道:“崔夫人让我来问,郎君那信写好了没有,又要让谁出去送信呢?”
我说:“你回报崔夫人,一切我自有安排。”家人回去了,老李也起了床,说:“我给你磨墨,你就开始写信吧!”
我说:“好!”
不一会儿老李磨好了墨,我提起笔想想,我和杜确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得不装逼的写法才好。
于是提笔写道:
杜确老兄:
久不相见,可还记得我张君瑞否?杜兄可还记得当年我们淘气,向树木缝中撒尿,让野蜂蜇了******的事情?现在每当想来此事,便不觉好笑,现在兄长位至将军,可是我依然书剑飘零于天地之间,想来真是感慨万端。现在我到了兄长所辖之地蒲津关下普救寺,正碰见远亲原崔氏相国一家,不巧又碰乱贼孙飞虎作乱,要夺强掳崔氏之女为妻,小弟的命也是命在弦上,肯请兄长速速带兵前来相救!
张珙拜谢!
我写完了给老李看,说:“看看写得咋样?不是外人,所以不能太客气。”
老李看了哈哈大笑,说:“你还让蜂蜇了******呢,咋没有写让狗一口给咬去。”
我说:“那不合事实。”
老李说:“我才知道大唐时代就开始流行白话文了啊!”
我一听傻了,对啊这个时候要用文言写信。
老李说:“把你的操作系统都放下去,把唐代张君瑞的操作系统提上来写这信才像样吗。我一听有道理。当下撕了那份,又提笔重写:
张珙顿首再拜大将军契兄杜确:
伏自洛****进庠学寒暄屡隔积有岁月忆昔联床风雨共读诗书叹今各自天涯兄学武技一举夺魁珙却苦读诗书十余载走困他乡前日致门下兄却赶京述职无缘一会珙至于普救寺却正缝旧亲崔氏崔乃故相国是也不期有贼将孙飞虎领兵无数欲劫持崔氏之女实为狼狈小弟之命亦在逡巡之间兄若不弃旧情举兵相救一可上报朝恩二可下救苍生三可使相国九泉之下感将军之德愿将军见信如见人速来
不胜感激
弟张珙再拜
我把信写好了给老李看,说:“看看怎么样,怎么样,原汁原味的文言文。”
老李说:“你就别得瑟了,这是人家张君瑞的本事,又不是你的,快封好送去呗!”
正在这个时候那红娘也过来了,我怕他在老李或他人面前再丢我的人,当着老李的面我先向她作了个揖,叫声:“小姑奶奶,昨晚上我错了,现在向你认罪。今儿无论如何你可不许再丢我的人啦!”
红娘笑嘻嘻的说道:“嗯,好乖的孩子,这才象是个做事儿的君子吗。我来问你那信写好了没有哇?”
我说:“早就写好了。”然后用油纸包好。
红娘问:“找谁送信啊?”
我说:“不必操心。原来我以为是明空和尚可以送信呢,却原来是惠明和尚,是我记错了!”
红娘说:“你说这话好奇怪,我怎么听不懂呢?”
我说:“你听不懂就对了,你只管去向方丈长老把惠明和尚叫来就是。红娘应了一声转身就去找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