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无名火瞬间在文绿衣的胸口燃烧,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口口声声,家国道义,口口声声说不会和灭了自己国家的人厮守,可是现在呢?却又投怀送抱。她端着参汤的双手在抖,她恨不得走过去,将这碗滚烫的参汤泼在她的脸上。
可是,她不能,她不但不能,还得满怀关切的将这碗参汤给送过去。她像吞下一柄利剑般将这口恶气吞下去,刺得她五脏俱裂,内伤不已。
“皇上,淑妃娘娘万福。”文绿衣阔步走过去。
沐兰馨缓缓推开花少容,花少容微微抬眸,狐疑的看着她,
“我知道淑妃娘娘身子单薄,所以把上次皇上赏给我的百年老参拿出来让御膳房给炖了,好给淑妃娘娘补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花少容眸光凌厉,话里有话。
文绿衣知道,皇上这是在怀疑她的动机。
“为什么?呵,”她的唇角划过一丝凄凉的笑意,“因为她是皇上您最心爱的女人,若是她不快乐了,皇上您也不会快乐。我想让她好,这样皇上就不会因为她而不开心了。”
沐兰馨心里头酸酸的,她没有资格令她们心碎,更没有资格夺她们所爱。
“端过来吧,我喝。”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满脸堆笑。
文绿衣微微有些惊讶,但只是片刻,她变改了神色,
“好。”两瓣唇角上扬的像朵花儿似的。
沐兰馨接过文绿衣手中的参汤,想都没想,就舀起一勺,准备入口,却被花少容一把拦下,
“等等!”他皱着眉,看着文绿衣,“我先替您量量口。”
见花少容如此,文绿衣心里憋屈得紧,
“皇上,如果这汤里有毒,您真的愿意为淑妃娘娘去死吗?”她说这话的时候,嗓子哽得紧。
沐兰馨面露尴尬之色,她知道这汤里一定不会有毒,她没那么傻,当着皇上的面儿给她下毒。她也明白皇上这么做并不是怀疑文绿衣下毒,而是在警告她,千万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
她更知道,文绿衣是个和她一样自尊心很强的姑娘,所以今天她能来给她送参汤,是下了多大的决心,鼓了多大的勇气。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心,她都该欣然接受。
“皇上,绿衣这汤是熬给我的,你怎么抢着喝啊。”见气氛有些尴尬,沐兰馨边拿过花少容手中的勺子边舀了一勺喂进口里,“嗯,这味道不错,绿衣,皇上爱喝汤,你有空就多给皇上熬些汤喝。”
“遵命,淑妃娘娘。”她看了眼花少容,“皇上娘娘,若是没其他的事,我就不打扰您们二位了。”说完,她便转身离去。
沐兰馨放下汤碗,闭上眼睛,长叹了口气。十月怀胎,这已经四月有余,还有半年的时间,才可将孩子生下来。可是这半年,也太漫长了。
命运,总是太爱捉弄人,将她从一个宫中跳入了另一个宫中。她不喜欢皇宫,不喜欢这里头的一切。有的只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与淡薄的人情,虚假的脸面。她不想再过那种提心吊胆,处处防备的日子,她只想安安静静,安安稳稳地度过这半年,生下孩子,她就解脱了。
但是,她这样想,别人却不给她机会。
“兰馨,以后除了我让人送来的东西,谁送来的你也别吃。”
“咳咳,”她觉得胸口有些闷,“陪我出去走走吧。”......
正午的太阳,热烈的爆晒在水滩上,从河沙里蒸出氤氲的水汽。
灼烈的光穿透了他薄薄的眼睑,让他眼前一片光亮。凤无忧像被梦魇住了一般,怒力想睁开眼睛,可是却怎么也睁不开。我死了吗?我已经死了吗?他在心里不停的问自己,为什么我还能感觉到阳光的温暖,还能听到哗哗的水声?
他轻轻蠕动着身子,哐的一下,怀中抱着的金匣子掉了地,砸到了他的另一只胳膊,他这才猛然惊醒。蓦地睁开双眼,抬头环视了一圈儿,最后落在了身旁的金匣子上。
原来我没死?他缓缓撑起身子,
“阿深,阿深呢?”他慌忙站起来,急急的寻找着,终于,看到阿深在溪流中间的一块儿大石上趴着,“阿深,阿深!”
迷迷糊糊中的阿深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的阿深无力的睁开眼睛,看到了凤无忧。他扬了扬唇角:没能同生,却能同死,也算是前世修来的缘份。打了个招呼后,他便又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凤无忧只好抱着金匣子,淌过没膝深的溪水,走向阿深所在的那块儿大石头,
“阿深,你醒醒,快醒醒。”他量了量他的鼻息,他昏过去了。
凤无忧背起他,淌到岸边,择了块儿野草丰茂的地方,让他躺下,又到溪边捧了捧水给他润了润唇。没过多会儿,阿深便醒了,紧紧的握着凤无忧的手,湿了眼角,眸光里尽是感激之情。
“阿深,我们活着,我们都还活着。”凤无忧心中说不出的激动,“你看,这个金匣子也被我不小心带出来了。还给人家,我看是不可能的了,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去。”阿深星眸微转,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把这金匣子打开看看,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
两人都赞成这个做法,可是又一个难题迎了过来。
两人瞧了瞧,这金匣子上有一把锁,可是却没有钥匙,要怎么打开它呢?这匣子可是金的,上面的锁也是金的,要想打开,谈何容易。那金棺内一定藏着钥匙,可是现在回去取,那简直是痴心妄想,再者,金棺里面有钥匙,那也只是他的猜测而已。
“阿深,你有什么好办法么?若是用高人的炼丹炉熔掉这金匣子,一定会毁坏里面的东西,这条肯定是行不通的。”
阿深摸着下巴,皱着眉头,撇了撇嘴,摇了摇头。
“算了,咱们还是先搞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再说,办法总是有的。”凤地忧边说边环视了一圈儿,发觉这里像是一个深涧,东西横向一条不见首尾的溪流,两边是直耸云天的崖壁,这么特别的地方,让他忽然想起了一个地方,“阿深,你觉不觉得这里像一个地方啊。”
阿深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是不是西渊大峡谷的谷底?”
阿深皱眉一想,忙将头点得跟小鸡琢米儿似的。想想,他们本是在西渊大峡谷的壁洞里,洞塌陷了,他们落在了这峡谷的溪滩上也不足为奇。不过,他倒是奇怪凤无忧是怎么进了崖壁上的洞里的。
可是,这件事,就连凤无忧自己也无法解释,他把自己的这些经历说出来,估计都没有人敢相信。
“现在,我们只有东西两个走向了,不是逆流而上,就是顺流而下。无论哪个方向都不是我们的方向,我看,不如我们就顺流而下吧,弄个木筏子,这样快些。”......
沐兰馨应邀推开禅心阁的大门,一个宫女跪在女娲娘娘的神像前,十分虔诚的拜着。沐兰馨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正欲离去,却被那宫女叫住,
“怎么走了?”听这声音有些熟悉,可是在这南司的皇宫里,女的除了文绿衣与沐兰绮,还有她的两个贴身宫女外,她谁也不认识。“怎么连姐姐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沐兰绮缓缓站起来转过身,一脸媚笑地看着沐兰馨。
“怎么是你?为什么约我到这里来?”沐兰馨顿时起了防备,她姐姐的手段,她可是领教过的,“我还有事,我得走了。”
沐兰绮一个跨步追上去,横到她面前,
“别呀,咱们姐妹两个好不容易聚到一起,好歹叙叙旧不是?”
“你要说什么就快说吧,我没功夫跟你在这里闲唠。”
沐兰绮终于失去了耐心,
“既然妹妹不愿意认我这个姐姐,那就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