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来越大,不一会儿便升腾起了一层浓浓的雨雾。
山虎淌着湿漉漉的草丛往他们这边跑来。
“没做什么,我们只是发现了宝贝!”说话间,沐兰馨已将绳子的一端牢牢的系在了粗壮的大树上。
急骤的风雨渐渐形成了一道雨幕,不仅遮挡了他们的视线,也阻隔了他们之间的声音。山虎只觉得两人有鬼,拼了命的往峡谷边跑。沐兰馨回头看了眼阿深,心里说不出的复杂。一念地狱一念天堂,即便是再有把握,也逃不过万一的风险。
她觉得自己这一把赌得很大,赌赢了皆大欢喜,若是赌输了,就是她这一辈子的罪孽。
“啊!”她趁着阿深不备的时候,心一横,狠狠的推了他一把,将他推下了这万丈深渊。
“阿深!”阿深像一只受伤的巨鸟般衣袂翻飞,徐徐下落。一种临近死亡的声音在峡谷中惨烈的回荡着。“阿深!”风大,雨急,能见度非常低,只是眨眼,便已看不到阿深急急下落的身影。就好像真的面临生离死别一般,沐兰馨撕心裂肺的惨叫着。
听到声音的山虎,疯了般的奔过来,抓住沐兰馨的衣领怒吼着,
“你们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沐兰馨擦了把脸上的雨泪,恨恨的看着他,
“耍花样?你从这里跳下去,耍个花样试试?”她尽量引开他的注意力,不让他看到隐没在草丛中的草绳。
山虎一把推开她,缓缓走到峡谷的崖边,悄悄探出头看了一眼,顿时两腿发软,忙退后了两步。他狐疑的看了眼沐兰馨,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似要看穿她的每个细胞似的。这臭丫头,应该不会玩儿这么大吧。她那么护着那个哑巴,怎会这么不小心,让他失落渊崖呢?
沐兰馨似崩溃了般,跪倒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
“师父,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让你陪着我,如此,你就不会白白被他们抓来了,也不会就这么......师父,徒儿还没有好好叫一声您,您就这么走了,师父!”她边哭边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眼山虎,此时的他出奇的安静,目光一直在她周遭游离,若是被他发现那根草绳就完蛋了。“都是你,都是你害死阿深的。”她灵机一动,突然站起来,一把掐过山虎的脖子,面部狰狞的怒吼着,“我要你偿命,我要掐死你。”
山虎不备,被她掐得直翻白眼。情急之下,一巴掌扇在了沐兰馨的脸上,将她甩出好远。
沐兰馨被他打倒在地,只感觉嘴里一股腥咸,从嘴角溢了出来。
“死丫头,我看你活得不耐烦了,想死我成全你,让你下去陪那个死哑巴去!”山虎边摸着脖子边嚷嚷着。
雨水将两人浇个透,湿漉漉的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像极了两只落汤鸡。由于大伤初愈,沐兰馨被这雨浇得浑身直发抖,只感觉浑身像火烧一般灼热,两眼迷糊,天旋地转......
“哎,你们听说了吗?南司定都固北,少主半个月后登基,咱们城主已经接到命令,明日就要起程前往固北了。”
“早知道了,真好,咱们终于脱掉奴隶的身份做主人了。”......
南司已定都,少主要登基?难道少容要做皇帝了?听到狱卒们的小声议论,沐兰绮的心顿时燥动起来。我是他原配的妻子,若是他做了皇帝,那我不就是皇后了?不行,我不能等死在这里,我要出去,我要去固北找少容。
以前他是将军的时候,我舍弃荣华富贵,甚至连命都不要非君不嫁,如今,终于苦尽甘来,他要做皇帝了。
沐兰绮急得在狭小的监牢内走来走去,可是偏偏那个贱女人不放她。怎么办?怎么办?她不能坐以待毙,得想个法子才是。苦思冥想中,她突然灵机一动,这个条件是她最后的王牌,她一定会成功的,一定会。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她突然扒在牢门上冲牢门外大喊大叫,“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听到沐兰绮尖锐激烈叫声的狱卒忙跑了过来,冲她喝斥着,
“叫什么叫!再叫拔掉你的舌头!”沐兰绮立马卖起乖来,抛着媚眼朝那狱卒勾了勾小指,这些狱卒哪里受得并她那娇媚的样子,忙垂涎欲滴的小跑过去,“哟,学乖了啊,小美人儿,找哥哥什么事啊?”
沐兰绮示意他再靠近些,那狱卒忙将脸贴了过去,沐兰绮挑逗似的拍了拍他的脸,
“哥哥,你能不能帮人家做件事啊?”
她那娇滴滴的声音把那狱卒的骨头都给麻酥了,
“美人儿,你说吧,就算是让哥哥为你去死,哥哥都愿意。”
“放心吧,我不会为难哥哥你的,没别的事,就是想让哥哥你帮我跟城主传个话,若是哥哥你做到了,我会有惊喜给哥哥的......”沐兰绮连哄带媚,把那小狱卒给媚得晕头向,连声答应好。再加上给他许了甜头,这事也就铁板钉钉了。
叶无双看了看来传话的狱卒,那臭丫头又想搞什么鬼,耍什么花样?把她关起来也不老实。
“知道了。”
那狱卒怯怯的看了她一眼,忙退下去了。
月朗星稀,叶无双再三犹豫之后,还是移步城主府往城西的大牢去了。她倒是要去看看,沐兰绮那臭丫头到底想干什么。
此时此刻,沐兰绮简直就像百爪挠心一般,心里那个毛燥,那个起伏,那个忐忑就不用说了。她像是困在小格子里的蚂蚁,来来回回,回回来来,走来走去的,她不知道叶无双到底会不会来,又会不会信她所说的话,带她一起去固北。
哗啦!就在她想得入神之时,牢门突然被打开了。仿若喜从天降一般,她看到了那个她一直期盼的身影。
沐兰绮蓦地收起自己那焦燥不安的样子,忙迎过去,
“你来啦。”
叶无双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有什么话快说吧,我时间不多。”
沐兰绮垂了垂眼帘,
“那,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要你带我一起去固北。”
叶无双两条弯弯的柳叶眉一横,抽动着嘴角,只觉得她像是在说笑。
“你不是在说梦话吧。”
沐兰绮轻笑,方才的乖顺瞬间全无,背着双手在她面前微微踱着步子,
“如果你不带我去,你一定会后悔的。”
叶无双狐疑的看着她,她说这话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那你总得给一个让我后悔的理由吧。”
沐兰绮勾了勾食指,示意她凑近些,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是一个可以让南司,让少容称雄天下的秘密,怎么样?这个条件够有诱惑力吧。”
为什么觉得这个女人是在说大话呢?叶无双将信将疑,上下打量了她一翻,
“你以为我会信你?”
“信不信由你,你明天不带我去,那就不是你一个人的损失了。”沐兰绮一副趾高气扬,运筹帷幄的样子......
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一行人走进了一间破庙,为首的那个人肩上还扛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他们打燃了火折子,燃了火把,破庙里总算是有了点儿光。为首的那人找了片干草厚实的地方,将那个奄奄一息的人放了下来。
“将军,她的头好烫啊,而且这一路一直昏迷不醒,嘴里念念叨叨的说胡话,您看是不是......”
山虎举起酒囊,竖了一口烈酒,
“去,弄块儿湿布给她降降温,毕竟她救过弟兄们的命。”
他回眸看了眼一直处于昏迷中的沐兰馨,消瘦的近乎已经失了原样儿,蓬乱的头发,苍白的脸,半湿半干颜色污浊的衣衫,这哪里是他曾经认识的沐兰馨。动了恻隐之心的山虎有些许内疚,但随即被沐兰馨那含糊不清的话给击得瞬间全无。
“阿深,阿深,阿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