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猫脚印的路,走得并没有想象中顺利,三人走到最后都傻眼了。猫脚印在一处悬崖前,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我们是不是跟错了?”梅朵有些惊慌的问道。
前无去路,后无退路,即便埋骨于此,恐怕永远也不会有人找到,三人相继沉默。
陈哲一直觉得,不管留下脚印的是不是雪曜,它肯定是为了给他引路,不可能那么巧,大雪之后就突然出现了奇怪的脚印。可是脚印为什么会在悬崖边消失?难道它不小心失足掉下去了?
雪山之中多是连绵如丘陵般的山脉,但这样突兀陡峭的悬崖,是三人一路走来第一次见到。
“现在怎么办,天快要黑了!”吴华提醒到。
入夜之后,气温将骤降,三人若是就这样在雪山上过一晚,非冻死不可。陈哲回头望了一眼,寄希望于韩祈等人的追来,似乎是不可能了。
“你们怕死吗?”吴华望向悬崖突然淡淡说道。
这个问题对于一路死里逃生的陈哲来说,他都懒得回答了。但对于梅朵,虽然她曾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当真正面临时,还是显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梅朵似乎知道吴华想说什么,本能的摇头往后退。
吴华看了看陈哲,一个眼神,陈哲已经知道吴华想要说什么。
“梅朵,我们没得选择了,如果是之前,我肯定会劝你下山,但现在如果劝你往回走,那是让你去送死,不如……”
“不用说了,我可不会傻得陪你们跳悬崖,我留在这里等其他人。”梅朵严辞拒绝。
“其他人不会来了!”吴华冷冷的说道,语气中带着奇怪的坚信。
“为什么?”
“不为什么,不会来就是不会来。”吴华装作若无其事。
“可是……”
“没有可是了,相信我,这么大的雪,他们根本无法找到你们留下的标记,他们现在可能已经被困在山中了。”
梅朵听吴华说完,突然感觉一阵失意。
吴华继续说道:“你的生死,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只是觉得陈哲会在意。决定在你们,与我无关!”
吴华说完,转身离开。
梅朵有些着急,连忙喊道:“你去哪?”
“我去悬崖周围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你们俩谈谈,也许…也许这就是人生的最后一次谈话。”吴华说完,已经走出百米之处。
“你有病啊,真的要跟着他跳崖?”梅朵见吴华走远,立刻没好气的骂到。
陈哲脸上一丝无奈苦笑,说道:“不然怎么办,我们真的没有选择了。”
“办法是人想的啊,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绝望过,你这是怎么了?”梅朵对陈哲一反常态的表现,有些莫名其妙,总觉得他心里有事憋着。
陈哲没有说话,转头看着雪雾之中,吴华越发模糊的背影。
梅朵看他神情忧伤,小心试探着问道:“是不是因为吴华说你的小护士要和别人结婚,你干脆想一了百了?”
“哈哈哈……”陈哲突然放声大笑。
“小丫头,你想多了。”
“难道不是吗?愁眉苦脸心事重重的!”
“我只是觉得一些来得太巧了,而且在刚才吴华扶你的时候,我发现了他有一个特别的动作,让我想起了一些熟悉的事。”陈哲说道。
“熟悉的事,什么事?”梅朵好奇的问道。
“算了不说了,不可能的事!我们虽然无路可选,但我选择跳崖的真正原因并不是因为已至绝路!”
梅朵心中满是疑问,睁大双眼问道:“还有别的原因,是什么?”
陈哲扶着她在崖边不远处的一处山壁附近靠下,解释道:“你还记得我在唐卡中看到影象后说过,我是怎么到达那个冰雪中的村子吗?”
梅朵皱眉想了想,继而无奈的摇摇头,说道:“其实那晚我没怎么认真听,和这有关系吗?”
“有,大有关系,具体是怎样,我也记不清了,就象是人做梦一样,醒来时梦就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了,我在唐卡中所看到的事物,能记住的非常少。但我到达那个村子时,我记得我象是从高处掉落,然后摔在一大片雪地上,接着就走进了那里。”陈哲说道。
“从高处掉落?所以你就让我们一起跳崖?这是不是太不靠谱了?”梅朵仍然不同意。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靠谱的借口,梅朵,我们真的无路可去了,你真的想在这冻成冰雕吗?”陈哲淡淡的笑着说道。
梅朵没有说话,内心在不停的挣扎。
“而且我说了,一切都来得太巧,刚好其他人和我们失散,刚好遇到不应该在此出现的脚印,刚好脚印在悬崖边消失了。你觉得呢?”陈哲说完,梅朵望着眼前深不见底,白雾缭绕的深谷,依然沉默。
“如果,你想留在这里等其他人,我不会强迫你和我们一起下去。就象吴华说的,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谈话,你仔细考虑再决定吧。我去找他!”陈哲说完,转身循着吴华的脚印走远。
“梅朵!”陈哲没走几步,突然回头喊道。
“呃!”梅朵木纳的应声望去。
“很高兴能认识你!”陈哲笑着说道。
他嘴角轻轻上扬,笑得象这冰冷雪山中唯一的一缕阳光。
也许他们此时此刻在此地,真的没得选,但至少他豁达了,而梅朵,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何去何从!
很快,陈哲和吴华一起回来了,三人再次并肩站在悬崖边。
“决定了吗?”陈哲问道。
梅朵略一迟疑,接着认真的点点头。
“我本想看能不能找些东西做个绳索吊下去,可惜,这里除了冰层和积雪,就只有石头了。”吴华说着,把手中一块石头,向崖底扔下。那块石头虽然不大,但也不小,半晌过去,三人没听到一丁点回声。
“果然深不见底啊,也好,若活不成,一下就死了。省得多受罪!”吴华调侃道。
“真…真的…要跳吗?”梅朵依然心乱如麻。
陈哲突然牵住两人的手,笑着说道:“来吧,1…2…3!”
梅朵诧异中,双腿已经随着口令本能的跃出。三个身影,纵身一跃。下坠中风声巨大,冰列的寒意,几乎要将他们凌空劈成无数段。不知为何,三人心中同时生出一丝畅快。急速下坠中,吴华望着陈哲淡淡一下,这一笑若是有人察觉,肯定会觉得这个男人是不是爱上了陈哲。时间空间仿佛慢下来,永远的停在了下坠的空中。转瞬即逝的时间,却没人能记得他们在空中究竟停留了多久。
突然,无形之中,一股温热的力量,从下坠的浓雾中传来,就象母亲的手,在下坠中,将他们三人慢慢接住。寒风似乎都在为他们让道,完全感觉不到有冷意。三人悬在空中的身体,在那股力量的托起下,慢慢的调整为了站立姿势。三人惊愕中互望,写在脸上的兴奋和惊奇,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三人下坠的速度,越来越慢,慢到最后,梅朵兴奋的觉得她只要一迈步,就能象神话中的仙女一样,在空中自在的行走。
穿透崖底遮天敝的浓雾,三人发现自己已经安全的着地,而从下坠到着地,整个过程都让他们后知后觉。虽然仍然是冰雪覆盖,但脚下却是实实在在的地面。
“这...这…天哪!”梅朵激动的话都说不好。
吴华脸上也带着难以隐藏的兴奋和激动,倒是陈哲,激动过后,似乎觉得一切都是早已预料。
“太神奇了,这究竟是什么地方?难道真的有仙境吗?”梅朵兴奋的边说边跑向四处察看。
“小心点,别乱跑,我想这里,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陈哲担心的提醒到。
陈哲已经不记得,他在唐卡中见到的具体影象,是否和眼前所见一样,但可以肯定的是,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越来越强烈。
三人眼前,象是一个山涧狭谷,宽度大约只有五六米。左右两侧是高不见顶,如刀切过的陡峭山壁,山壁上附着着厚厚的冰层,冰层晶莹剔透,能看到里面黑黑的山石。更神奇的是冰层里面竟然长出一些挺拔的雪松。雪松并不多,或大或小,大的估计能三人合抱,小的只是才一人多高的小树苗,象是冷清雪谷之中的点缀装饰。一眼望去,这里就是个冰雪覆盖的世界,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冷,甚至比之前更暖和。雾很大,三人试探性的往前走去。
从兴奋中的快步疾行,慢慢的三人不约而同都慢了下来。一路所见,就如同最初看到景色的复制,梅朵眼中的兴奋早已经消失耗尽,取而代之的是饥饿和疲倦的面容。
“这条路还要走多久才能出去?”梅朵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陈哲和吴华心中也有着同样的疑问,他们就象走在一条如同跑步机一样的循环跑道上,走了将近一个小时,还没有走到头,所见的景色也没有任何变化。陈哲突然想到神农架的吴家村,心中生出一丝担忧。更令陈哲惊奇的是,他们来这里之前,雪山中的天色已晚,按理说,他们从崖顶跳下,这里地势较低,四周又都是高不见顶的巨大山峰,这里应该早天黑了,可现在这里却亮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