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后?”春华一惊,手里拿的调羹啪嗒掉在地上,只一瞬,她的冷汗就冒出来了。
“把事情传出去,另外派人盯着金盏阁。”付蔷冷厉地交代,付六和春华都被她声音中的杀意震动了。
一连几日韬王府悄无动静,姬妾都很安分守己。
六月的最后一天,晨起下了小雨,正身居的花草树木都氤氲在水汽之中,朦朦胧胧的别有一番意趣。
付蔷用了早膳在房中看绣娘新送的花样,听得外面脆生生的:“姐姐”,急忙顺着声音去寻人,只见付六满脸喜色地跑过来说:“五小姐和六小姐来了。”付蔷还没来得及出去就被两个妹妹一边一个抱住了腰。
左边看看,右边看看,捏捏这个的脸,拉拉那个的头发,真的是自己的妹妹,付蕙和付双,两个人都长高了一截子,梳着俏皮的双丫髻,肌肤细腻的跟官窑上好的汝瓷似的。付蔷高兴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见了自家姐妹,什么烦恼都丢开了,好似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闺阁时光,尽情地顽皮嬉闹。
“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何不提前捎信过来?”付蔷从惊喜中回过神来,开始问两个丫头一些话。
“昨夜到的府中,父亲说信还没人快呢,叫给姐姐个惊喜呢。”六妹付双抢着说。
“父亲母亲都回到付府了?”付蔷又欢喜起来。
“回来了,还在歇息,我和六妹想念姐姐,天一亮就跑出来了。”付蕙扯住姐姐的裙摆,撒娇地说。
付蔷戳了一下她的额头,“都多大了,还准备把鼻涕往姐姐裙子上抹呢。”说完自己捂着肚子先笑了起来,原来付蕙小时候一流鼻涕就拽着付蔷的裙子往上面左右蹭蹭,蹭干净了才松开,这件事情被她们母亲记下来了,每次说起来,全家人都笑的人仰马翻。
付蔷听说父亲母亲回来,又见了两个娇憨的妹妹,也顾不得府中的细小杂事了,叫付六备了车就回付府去了。
下了车,看见昔日的付府因为躲避刘承祚和废太后的提亲闲置了几年,大门上的朱红色的漆都剥落了好几大块,显出几分的萧条来。她眼睛一酸,触景生情,涌出泪来。早有人报了付彦卿夫妇,二人早迎了出来,见了爱女,抱头痛哭了一场。
付彦卿一个文武悍将也差点掉下泪来。
阖家团圆,就差嫁出去的女儿付薇了,付彦卿早已派人驾着马车到冯府接人去了。
娘儿们几个说着话,付蔷从韬王府带了许多东西来,那天皇后的赏赐她全部带了过来。尤其是那两块羊脂白玉的玉石,她准备让付府雕玉的老师傅给父亲父母做个葫芦,姐妹六人没人做一朵和自己名字相符的花朵带在身上保佑平安。
恰好这是极品的羊脂白玉,万两黄金恐怕都买不来。
付夫人听说是皇后赏的,便说让付蔷自己留着或者赏给王府的姬妾,付蔷婉转一笑,说:“难得有样我能看上的东西,就全当时韬王爷给付府的聘礼吧。”说完她脸一红,躲到付夫人的怀里去了。
付夫人怜爱地摩挲着她的青丝,温和地笑了。
母女几人说话间就到了午饭时间,府上的厨子准备了丰盛的菜肴鲜品,一钵子一钵子的往上端,闻着饭菜的香味,付蔷馋的直咽口水,一个五世侯门的大家闺秀,这时什么礼节都不要了,一个心都在娘家府上的佳肴上。
付薇迟迟没到。
付彦卿派人去迎,也没见到家里派出去的马车。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付薇可能被人劫走了。
凭着多年政治漩涡中斗争的经验,他判断劫走付薇的应该不是强盗,而是政敌。这个对手在暗中知道自己回京,还派人监视了付府的动静,对手的情报系统实在太及时了,他们连喘息的功夫都没腾出来呢。
付家母女从喜悦的云端瞬间就掉进了悲伤的深渊。
付夫人听说爱女没了影踪,当即就气昏了过去。付蔷一阵喊叫,她才缓缓地醒过来。
“快,通知冯老丞相,两家合兵找付薇啊。”她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催人去找付薇。
冯府已经知道了。
付薇的夫君冯君劢气得差点把侍卫给撕了。
冯君劢二十二岁,和付薇已经做了四年夫妻了,二人鹣鲽情深,乍然听说付薇被劫走了,差点得了失心疯。
怕侍卫找的不尽力,他自己带上宝剑要跟着去。
付蔷定下心来分析了一下,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假设廖含姜是废太后的人。
进一步假设廖含姜是废太后的女儿。
那么,韬王府里的消息传出去以后她自然是关心廖含姜的安慰。
但她不知道廖含姜有没有暴露。
她手里没有筹码,万一廖含姜暴露,她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营救。
她还听肖新仁说过前朝宫廷里的一件旧事,当时的宸妃还是婕妤的时候为了巴结当时的皇贵妃苏氏,把刚生下来的女儿给苏氏抚养,这个女儿就是后来的玉簪公主。
这样一假设,付蔷心中有七八分认定付蔷是被废太后李氏的人劫走了。毕竟,刘氏还有很多亲信在暗中活动。
付蔷对付彦卿耳语了几句,付彦卿大惊,立即领着几个心腹出门去了。
城西临郊有一座高墙围起来的小院,院门时常关闭着,南汉刘承祚被废后与母亲李氏被软禁在此处。院外有几个哨兵站岗,很少见人进出。
付彦卿带人走到正门处被哨兵拦了下来,说皇帝有令,李氏母子不许见任何人。
付彦卿不能硬闯,就转到院子的高墙后面去踩点。
转了几圈,想不出见到李氏的办法。他走着走着,觉得军靴踩下去的地面是空的,多年沙场挖战壕的经验使得他对地下泥土的虚实十分敏感,他马上叫随身的侍卫来挖,几个人一会儿工夫,挖了一人多深,突然地面塌了,幸好没人掉下去。
“奶奶的,这个娘们儿定是挖了个和某个地方相通的地下通道。”差点掉下去的侍卫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