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叶见我如此说立马向我跪下说道，“小主不要赶奴婢去别处，奴婢知道了，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我原也没有想为难她，她如今这样说反而是说的我如此的不通情达理一般。“行了，你既然知道了便是，快些起来吧。”
香叶重新为我整理了一下发髻，又说道，“奴婢只是觉得陛下今日要过来用早膳，小主穿的漂亮些才好。”
我回打量她几眼，见她穿着浅红色的宫装，浅一色的珠光粉红长裙，头上也是点蓝点翠的米珠银花，配一副碎玉金耳环，恰到好处地衬出黑亮的柔和俊俏的脸。
仔细一看已现有不妥，故意略过不去提醒，只不动声色浅笑道，“你今日倒打扮的倒鲜艳。”
香叶笑了笑说道，“今日是奴婢的生辰。”
我听了她的话，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竟然是想多了，我看了看那首饰盒里的东西，挑了一支玉簪递给她。
“我若是早知道今日是你的生辰，我定然会为你备一份好礼物，只是如今倒要委屈你将就一下，小小心意，不足挂齿。”
她的鼻尖一红，眼眶有些发酸，说道，“多谢小主。”
我与香叶说话间莫千尘已经来了，我起身向他走去，他看了看我，说道，“这样素雅的打扮向来是最适合你的，看着朕心情也愉快起来了。”
我浅浅一笑，道，“二爷如今是说这些话哄臣妾开心吧。”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忙碌了一早上朕如今是饿坏了，想到你这里的早膳，已经有些饥肠辘辘了。”
海棠派人收拾了桌子，我与莫千尘同坐，他看了看这桌子上的清粥小菜，说道，“你这里的东西向来都是最精致可口的。”
我笑着又替他盛了一碗粥，道，“陛下喜欢就好。”
我见他心情很好，胃口也不错，这桌上的小菜每一样都动过不少，便开口问道，“可是有什么喜事？”
“只是江南的水灾得到了缓解，如今看起来一切都是一片大好的景象。”
我笑了笑，做出一副欣喜的样子端起面前的粥，说道，“既然是如此，臣妾就以粥带酒，敬二爷了。”
他看着我笑了笑说道，“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不喝酒了吗？”
我低头道，“陛下可不能强人所难。”
他与我笑语了一阵，片刻后，眼神里又掠过一丝愧疚，看着我，说道，“如今皇后快要临产，后宫的事情繁多，朕想着还是让德妃协理六宫，你觉得如何？”
我心里微微一颤，有些不能相信，他应该是知晓德妃作为生母对芊柔做了些什么，既然如此，他如今竟然和我谈起这件事情。
他意欲在我素净容颜上找到一丝半分的不悦与愤怒。我极力克制住这样的表情不让它出现在我的脸颊上，只是微笑，似乎在认真倾听他的话语。心中暗想，连我都是这样不悦和震惊，不知皇后听到了心里是个什么样。
目光犀利往他面上一扫，转瞬我已转过脸，调匀呼吸，亦将蓄着的泪意和惊怒忍下，对他一笑，道，“皇后娘娘是怎么个意思？”
莫千尘停了停，道，“朕还未告诉皇后，先来问问你的意思。”
“陛下体恤皇后，自然是好事。没有什么不好。”
他连忙说道，“朕原本想着让你来，可是你资历尚浅，又才入宫没有多久，劳心劳神的终究不好。惠嫔倒是可以，只是她这人总爱耍小性子，难免不合适。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德妃能帮上一二了。”
面容犹带微笑，得体地隐藏起翻腾汹涌的委屈和怨气。我抿嘴思量片刻，缓缓道，“陛下说的在理，臣妾原也不懂这些。”
我不便再说下去，见他说了许久没有再动筷，正想吩咐海棠再去上一盏杏仁茶来，不想香叶眼疾手，已经手捧了一盏茶放在莫千尘面前，轻声道，“陛下请用。”
我惊疑之下心中陡地一冷，她果然走上前来了。
香叶一双手衬着青瓷茶盏显得白，莫千尘不禁抬头看香叶一眼，不由微笑出声，“打扮得是俊俏，只是红裙绿鞋，未免俗气。”
“奴婢喜欢碧色，今日又是生辰，所以选了身喜庆的衣服。”
莫千尘的眼神在香叶身上流离了一会，许是因为我还在，便不再多问了。
用过膳以后，海棠端来了一盏清茶，道，“小主饮些茶水，顺顺气。”
我将今日早晨的事情翻来覆去的想个明白，只觉得越发的生气了，终究还是忍不住，就那茶杯重重的搁在了桌子上，震得茶水也溅了出来，道，“如今，你们一个个的竟也欺负到我的头上了！”
海棠上前来，笑着，语气柔声细语，道，“小主且不要生气，以免伤了身体。”
“海棠，如今这屋子里就你与我两人，你且把心里想说的说出来便是。”
海棠低眉，道，“如今德妃又起势，皇后有孕，自然没那功夫来和她抗衡，如今安贵人虽然得宠，可是终究不太牢靠，如今看来有些人也再蠢蠢欲动了。”
我默不作声只是出神，右手无名指和小指上戴的金护甲“嗤啦嗤啦”划着梨花木的桌面，留下淡淡的白色迹。忽然“笃”敲了一下桌面，冷冷道，“你说的却是有道理，如今只能小心提防着，也再无其他的办法。”
我转过头，又问道，“宇文将军可有消息？”
海棠点了点头，将一封信纸递给我，道，“昨晚上才到的。”
我打开来看了看，复又交与海棠，道，“你且烧了吧。”
海棠点了点头，又思索了一阵道，“这外敌如今起势，这家贼也难防起来，今早香叶的举动，也实在太引人注目了些。”
我冷眼看了看她，道，“你也看出来了。”
海棠点了点头，道，“奴婢这点还是看得出来的，只是陛下碍于小主在，也没有太过多询问。”
我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道，“既然是如此，我也不想日后生出什么事端，你且把她安排去其他地方吧，再让内务府，给我挑一个机灵懂事的丫头过来便是。”
海棠点了点头，道，“是。”
午后，我闲来也无事，索性去了养心殿。
莫千尘给我这样的特权，让我的地位在后宫如云的妃嫔间越显尊崇。
午后的阳光疏疏落落，浮在地面上，像春闺少女一个幽若的梦。我将香炉捧到窗前，莫千尘正在批阅奏折，闻香抬头，见我来了微微一笑，复又低头。
然而我心里明白，德妃之事带来的委屈和怨气并未因这样的静谧而消退。我犹带微笑，得体地隐藏起不想也不该显露在他面前的情绪，对着他笑靥如花，温婉中带一些天真。这样的我，他喜欢。
而这样的我，这样的静谧时光，适合我的依旧是不动声色诶于温婉中震慑和压制我的敌人。
“莘月，如今局势大好，无论是边境还是国内，朕心里总算是踏实一些了。”
我低眉微微一笑，道，“如今甚好，臣妾也替二爷开心。”
他眼神里略带温柔的将我的手拉过来，道一句，“莘月，等着朕将那齐氏一族的势力扳倒了以后，这大好的江山，你一定要在朕的身旁。”
他眼里这番的动情，让我觉得熟悉而又陌生，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说的，可最后，我与他还不是两败俱伤的模样。
我笑了笑，只柔声道，“陛下批阅奏折一定累了吧，莘月去取些点心过来。”
我正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他一把将我拥入怀中，语气里有些说不明的情愫，道，“莘月，今夜留下来吧。”
我笑出了声，搭着他的脖子道，“二爷可算的好仔细，这样也省了凤鸾春恩车来回一趟了。”
我这样无非是仗着他如今对我的宠爱，反而在他眼里看来，我这副样子是最天真可爱的。
我依靠在他的怀里，脸上的表情却慢慢的变得冷漠。谁也没有我更清楚，每日和这个仇人一起相处是如何的煎熬，我还要扮作他喜欢的样子。
而后的那几日里莫千尘又忙了起来，我很长一段日子里都未看到他的人，玉娆也还是和从前一般无二，只要稍稍得了空就过来看我了。
“咦，我怎么看着姐姐的宫里换了一个新人，我记得以前是香叶在身旁侍候。”
我笑了笑，道，“你记性好，连这也记得。她不安分索性换了别人。这是木槿。”
我说罢，木槿上前来给玉娆行了个礼，玉娆打量了她一番，道，“模样生的也算清秀，看起来人也机灵。”
我抬头看了看这院子里的风光景色。
秋色正好，庭院满园繁花已落。那苍绿的树叶都已然被风薰得泛起枯萎的颜色，去年我进宫种下的桂花开得正好，整个棠梨阁都是这样醉人的甜香。
我低头饮下桂花酒，看了看玉娆，徐徐道，“如今，皇后快临盆，你有何想法。”
玉娆浅浅一笑，道，“只看她生的是阿哥还是格格便知晓了，只是……”
“你接着说。”我见玉娆的脸色有些不好，索性将周围的人都遣散了下去，连海棠也未留在跟前。
“只是，这狸猫换太子，偷龙转凤的事情我们可不得不好好的提防着。”
我疑惑道，“这又是从何说起？”
“从前有位洛常在，我想你也听说过，她可不是一个寻常女子，是陛下的原配王妃，只是后来家族落寞，无奈，陛下为了稳固势力，索性娶了如今的皇后。可是与她的关系并不好，这宫里人人都传，她是用了手段才得来这个孩子的。更有甚者说，她根本无孕……”
我听罢，只觉得心里五味陈杂，道，“既然如此，我也会想办法让人留意着，不过你如今还是得事事谨慎一些。如今德妃起势，我怕她又会有所动作。”
和玉娆又简单的话了些家常，后只觉得这院子里的微热阳光照射在身上很是舒服，慢慢的困意也就来了。
玉娆见状，才起身告别离去。
我睡得正香甜，却被突如其来的嘈杂声音给吵醒了，海棠过来向我答话，道，“小主，好睡，如今都已有两个多时辰了。”
“外面的是谁？”
“内务府的人来了，说是陛下让送些东西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