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放寒假,十天之后便是正月春节。
那年的腊月特别潮湿,淅淅沥沥的连着下了一周的冷雨。空气在这冷雨中冻结了似的,寒冷从每个毛孔钻进身体,真正的令人战栗。
每年春节的时候,妈妈都给娘家邮寄一些纤岛的特产海鲜、零食还有钱。今年虽说经历巨变,妈妈仍然不愿家里为她担心,仍然要充足了面子,准备了同往年一样丰厚的礼品要寄回去。
那么冷的天,安琪坚决不让妈妈出门。她围了条围巾,也不过在大衣里面穿了件T恤,撑着伞拿着妈妈要寄的礼品就出门去了。妈妈从后面追上来让她多加件衣服,她还笑着摇头说:“一点都不冷。”
出来了才发现,真的很冷。
那雨很小,连坠下来的力气都没有似的,软绵绵的飘在人身上。就这慢慢点点的浸染,也透过重衣,湿冷的感觉沁到心底去了。
安琪吸了吸冻得流鼻涕的鼻子,收了伞便要上公交车。上车时无意瞥了眼前门的倒车镜,后面跟着两个搭同一辆车的路人,车尾,又有两三个戴着墨镜的人跟了上来。
这么冷的天,出行的人并不多。安琪觉得怪异的是,谁在这样冰冷阴沉的天气里还戴着墨镜?
邮局在一条相对僻静的弄子里。她寄完东西出来的时候,雨下得大了点,邮局的大门旁或站或蹲着几个人,抽着烟,看到她出来,故意三三两两的说起话来。安琪没在意,靠着右边的弄墙,撑伞走了。
雨天的关系,行人很少。
她就要从拐口拐上大街那个当口,忽然觉得身后迅速围上了几个人。她回身想去看,便有一方手帕牢牢按住她的鼻子,那手帕的味道辛辛的,直冲她脑门。她挣扎了几下,发觉身周都被几个高大的男人围住,那手帕盖在她鼻子上不过几秒的功夫,就让她觉得脑袋发胀,眼皮沉得睁不开了。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感到自己被人塞进了一辆车子。
安琪醒过来的时候也许已经是晚上,因为四周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动了动身体,才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绑住,嘴里被塞了一大团带着馊味的布料。她猛的惊醒过来,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她被人绑架了!
她更剧烈的晃动了身体,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黑暗里“嚓”的一声响,有一点细微的火光亮了起来。
似乎是个男人,把脸凑近火源,点燃了叼在嘴上的烟。
那人贪婪的吸了口烟,然后扬着眉,舒服的将烟雾喷在安琪的脸上。
夏安琪难受的更挣扎了一番。
那男人拍了拍手,不知道谁打开了电灯泡的按扭,她身处的那地方总算亮了一点。
这房间是一个废弃的集装箱,四面都是铁皮,只有南面离地面约两米处开了一道小小的缝,用来输送些微的空气。
异常沉闷的空间,合着安琪急速的心跳,一时都忘了这是农历十二月的阴冷冬季。有汗自她额角滴了下来——她已经看清了,那个坐在她对面抽烟的男人就是何老烟——李树全的手下!
“夏小姐!别来无恙啊!”何老烟说着,又是咧出那一口被烟熏得发焦的黑牙。
安琪嘴里被塞了东西没有办法说话,仍然扑腾着身体,双眉都拧了起来。
何老烟让站在他身后的手下拿开了安琪嘴里的布条,安琪立刻叫道:“你们要做什么?放了我!”
何老烟说:“我们李总想你了!夏小姐,李总说让你来做几天客人,过年了,我们要给你和你妈妈送一份大礼!”
安琪听他提到妈妈,心里惊怒更甚,连忙叫着:“你们想怎么样?你们要什么?”
何老烟笑说:“真不愧是夏小姐,你可真聪明!给你妈妈挂个电话报平安吧!省得她老人家不放心!”
安琪强自镇定下来,说:“你休想!我不会跟妈妈说任何一句话,你们休想用我来威胁我妈妈!”
“安琪!”忽然妈妈惊惧的声音从像是手机扩音器的地方传出来,安琪全身一凉,就看到何老烟的一个手下把安琪的手机递给他。看来他们已经事先用她的电话挂给了妈妈。
何老烟贼笑着,当着夏安琪的面,对那头的夏妈妈说道:“李婉芬女士,你的女儿现在在我们手里。如果要她完好无损的回去,三天之内给我们五百万!地址我会再通知你,如果你报警了,我想你应该了解我们这行的规矩——就等着收你女儿的尸体吧!”
“安琪!安琪!你……你们是谁?放了我女儿!”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不已。
“妈!你别怕,我没事的!你不用管他们!”安琪情急之下只能大叫,但是往往这只会增加妈妈的惊慌。
妈妈在电话那头大哭起来,一遍遍的叫着:“这可怎么办,安琪!这可怎么办……”
没有太长的停留,何老烟掐断了电话,然后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夏安琪:“夏小姐,欢迎来做客!”
“疯子神经病!快点放了我!”安琪破口大骂起来,何老烟皱皱眉,摇了摇手指,他那手下又把那块满是嗖味的破布塞到她的嘴里。
夏安琪迅速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因为她曾经富家千金的身份,多少还是了解过对如果被绑架这种事的防范措施的。可笑的是,现在要用着的时候,已经人事全非了。她这么想着,心里又疑虑了起来:按道理她现在并没有可以让这帮不法分子贪图的巨额身价了,除了爸爸留下来的那套别墅,她和妈妈也不过就剩下百来万的存款,根本称不上这个城市的上流人士啊!这群疯子,他们绑她来做什么?
现在没有时间想那么多,当务之急,她要先放松这些人的戒备。
所以她停止了“呜呜”乱叫,拿一双水亮的杏眼柔柔的就看着何老烟。
这何老烟是个黄赌毒无所不沾的浪子,早就觊觎夏安琪的美色,奈何时机总是不对,每次都因为不能到手而心痒难耐。这次夏安琪落到他的手中,令他正觉得机不可失,此时一见到安琪那双勾魂的眼睛,三魂七魄都不知丢到哪国去了。
何老烟嘴里叼着的烟掉到地上也没察觉,直勾勾的就把他那双沉迷酒色的浑浊的眼睛盯着夏安琪,一脸的坏笑。
夏安琪被他看得全身发毛,勉强硬着头皮,朝他眨了眨眼睛,把嘴朝他一努,意思让他拿下这块破布。
何老烟鬼使神差的,亲自上前拿下了塞在夏安琪嘴里的臭布。
夏安琪立马朝他一个微笑,这个笑混合了少女的纯真以及上流千金的优雅,因着夏安琪姣好的面容,更令人心旌摇荡。
何老烟哪里经得起这样的甜笑,那一脸的邪恶劲更肆无忌惮了。看到安琪皱着眉嘤咛了一声,心痒得忍不住就坏笑道:“怎么了,小美人?哪里不舒服?”
夏安琪极力吞下满腹的恶心,捏着声音说:“人家,人家想上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