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邦宪预估了下形势,本来稳操胜券的,但是由于杜仲山的突然反水,形势猛然严峻起来,再一个,杜仲山又拉拢了哪些股东,这还不是一个确数。
稳妥起见,只有先缓一缓了。
秦邦宪朝角落处的李思思望去,李思思摇了摇头,秦邦宪的心里猛的一沉。
杜仲山显然已经急不可待了,就欲组织表决,走程序。
“黄大拿先生还没有联系上,我们耐心等一等吧。”秦邦宪最后时刻,发了话。
黄大拿一直在汶洲,没有赶回来参加会议。他是最大的自然人股东,份量自然很重。黄大拿一支持表态,两大股东合力,秦邦宪自然稳操胜券。
“不用等了!”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众人走了进来。为首一个叼着雪茄,龙行虎步,头发水亮,趾高气昂,众人一看,赫然是木山集团公子周放山。
周放山拿下的雪茄,喷了一口烟雾,对着秦邦宪微微一致意,“秦老先生,好啊。”
“他怎么会来这里?”秦邦宪心里疑惑道,不仅是他,就连秦思礼也一肚子疑惑,“这家伙怎么到这来了,不会是来要我还钱的吧,想干嘛啊这是……”
周放山身边,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唰的抽出了一张纸,往众人眼前一亮,“我是黄大拿先生的全权代表,黄大拿先生全力支持周放山先生接任秦氏集团董事会首席。”
“嗡……”会议室里顿时一片哗然。秦邦宪眼前一黑,“幕后黑手,原来是他们……”
杜仲山几个幸灾乐祸,欢欣鼓舞,伊蕊娜看周放山的雄姿英发,风流潇洒,再对比身边呆头呆脑的秦思礼,不由得更加仰慕,媚眼含情的望着周公子。
秦思礼虽然也有些愤慨,但又怎能理解秦邦宪的内心痛苦。不是要我还钱就好,不做就不做了,不就一个首席吗,反正我们秦家还是大股东,乐得逍遥快活啊。
秦邦宪心知此时不能倒下,未到最后时刻,怎么也得搏下去。
“呵呵,周公子,好手段啊。不过,就算黄大拿支持你,可是我秦家还拿着33……的股份,还轮不到你主事吧。”
周放山咬着雪茄,啪的打了声响指。身后核算师走上前来。
“秦先生,经过核算,周先生目前掌握秦氏集团34……的股份,而你们秦家总计握有股份26……,所以现在,周先生是秦氏集团的最大持股人。”
“什么?!”秦邦宪站起身来,一个趔趄。“怎么会这样。”
“市场吸纳21……,股东转让13……,其中,思礼少爷贡献了10……”周放山得意的报道,边说边向秦思礼抱了抱拳。
“不带这样的,周放山,你说了,股票只是抵押,我还了你钱,你要还给我的啊!”正坐在那惊慌失措的秦思礼站起身来,指着周放山叫嚷道。
“呵呵,幼稚。”周放山不屑的冷笑一声。
“爸爸,不是这样的,我不是卖的啊,我是想抵押买房赚大钱的啊……”秦思礼看到秦邦宪双眼喷火的望着自己,惊恐道。
“你这个畜生,我……我打死你!……”
秦邦宪愤怒的扑身去打秦思礼,秦思礼连蹦带跳的逃出去了,秦邦宪指着他,身子一晃,手捂着胸口僵住了。
“爸爸!”“秦先生!”
一个靓丽的身影冲了过来,一把搀住了将要倒下的秦邦宪,正是二女儿秦思涵。
“……”秦邦宪眼神呆滞,已经说不出话来。
秦思涵泪如雨下。
“秦先生。”站在旁边的李俊飞,架住秦邦宪,伸手在他胸口底下轻轻一揉。
“噢……”秦邦宪长出了一口气,身子软了过来。
杜仲山几个幸灾乐祸,王大永几个元老满脸悲愤。
“秦老先生,保重身体啊,正好,无事一身轻,好好休养休养,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周放山笑意吟吟,面有得色,这回露脸可露大了,用不了多久,恐怕到处都得传遍,木山集团玉面公子商战秦邦宪,成功吞并秦氏集团,秦邦宪技不如人,差点脑溢血,变成隔壁吴老二。
周放山想起小品里“我们家隔壁吴老二,瞅我一眼都浑身发抖”的台词,终于禁不住得意,仰头大笑起来。
“秦先生,君子之道,进退自如,拿得起,放得下。”李俊飞轻声道。
秦邦宪深深的望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爸爸……”秦思涵轻声喊道。秦邦宪摆了摆手,轻轻推开搀扶的几人,理了下西装,步履缓慢,但却坚毅无比的迈步走了出去。
柳婶鱼馆。
店里的客人还不多。秦邦宪依旧坐在角落的位子上,打量着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这段时间,他无所事事,就在女儿的美食街这边转悠,倒也尝了不少地方美食。不过,终究还是放不下心中隐忧。
我不当首席好多天了。
对一般百姓来说,能有个百十万资产就很了不起了,几辈子都满足了,更别说他还是集团大股东,身价何止百万千万。
但人的层次不一样,所追求、所在乎的,自然就不一样。
秦氏集团是他一辈子的心血,是他当年从一个风华正茂的小伙子,带领着几个弟兄,奋斗了大半生,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腥风血雨中,创下的一份家业。
几十年来,它一直稳稳的掌控在自己手中,自己也不会让任何人对它染指。
可是,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败给了一个小子,而且,还是一个痞子大少,压根都称不上是自己的对手。
哪怕是落给王大永几个老弟兄也好啊。
但事实就是事实,没有那么多如果。现在,只能祈祷,让秦氏集团能够稳稳的发展下去,不能断送在他人手里。
“秦先生,尝尝我新做的红烧鱼头。”柳婶围着围裙,亲自端了一盘刚出锅的红烧鱼头,放在了秦邦宪面前。
秦思涵自不必说,秦邦宪对自己一家也是有恩的,柳婶一直记在心里。陶兮倩在医院时,是秦邦宪安排疏通了关系,陶兮倩才能得到最好的待遇,就连医药费,也是秦氏集团给出的。
“哎,好,好。”秦邦宪笑了下,拿起筷子,夹了块鱼尝了起来。
“嗯,柳婶,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了不得了,味道很好啊。”秦邦宪称赞道,却依旧脸有愁色。
“唉,秦先生,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这人啊,还是得向前看。”柳婶试探着,想开导几句。
“男人重事业,对你们来说,事业就是全部。对女人来说呢,男人就是全部。”柳婶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何尝不是一个道理啊。
“有些东西,你越是怕失去,却越容易失去。一旦失去了,你再难过、再懊悔,也没用,你只有努力去争取,想尽办法去试试。总之,竭尽你的全力,去争取他。实在争取不到,那就是命数了,就别太固执了,人不能为了一样东西活着,干脆去忘了他,珍惜现在你还有的,好好的。你要这么想,说不准哪一天,或许他又回来了呢?生活就是这样,谁也说不准的,只要努力做了,无愧于自己就好,放开心胸。”
柳婶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不过秦邦宪心里还是有所触动。一个底层社会的女人尚且有如此认识,何况自己还算是个功成一方的大男人呢。
“柳婶你说的有道理,输了要输得起。不过,我一定会重新拿回秦氏的。”秦邦宪正色道。
“肯定能的。”柳婶见自己开导有用,不禁高兴道。“秦小姐那么能干,也能帮你,何况还有俊飞在她身边。”
见秦邦宪没动声色,柳婶继续道:“俊飞确实是个好孩子,人好不说,是有真本事的。以前,我还惋惜他,惋惜他出身低,又没什么手艺。不怕你笑话,我还怕兮倩这丫头喜欢上他,将来跟着吃苦。嗨……”柳婶自惭的一笑,说出了心里话。
“可是你看,这才多长时间,这孩子就帮着秦小姐,做出了这么大的家业。可见啊,出身低不可怕,只要有能力有本事,再大的家业,那不也是人挣下的吗。”
秦邦宪微微一笑,柳婶赶紧转了话头。“一样的道理,秦先生,别看集团现在到了他们手里,可是只要咱好好的,能吃能喝,凭咱的本事,把它夺回来,那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