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水若寒才做回应,语气明显带了不屑,“梦,你太过优秀,朕嫉妒你,嫉妒你有一个疼你爱你、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的爹爹;嫉妒你是一个自由自在、俊美无比的世子身份;更嫉妒你能寻到这样一位独一无二、心灵纯净的倾世女子。相较于我,你知道我是怎么长大的吗?”说着,退掉上身一件单薄的外衫,背后一条条醒目的鞭痕裸露出来,条条密布,几乎找不到一块正常的皮肤,大殿之上顿时唏嘘不已,众臣子纷纷在其身后指指点点。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每天要做的功课。如有一丝不尽意,我就会被吊起来,几个壮汉轮流打。从懂事起就这样,直到父皇去世!”水若寒语气平静地叙述着,似乎早已麻木。
丫的,就是一群变态,张小玉心头愤愤骂着,他们到底怎么了,难道要成大事的,必须要经过思想和肉体变态折磨,才能成为一个真正地王者?
良久,大殿之上一直沉默,他的心事,只有殿后窥听的那个女子能懂,她知道自己的无耐和挣扎,此刻,自己坐在龙椅之上并不觉得孤独,只是,水若寒该如何处置?
“带下去,听候发落!”南宫梦看也不看的将一张俊脸瞥过,往事已矣,他不能再增加她对自己的恨,他需要她留下,永远的留在这个冰冷的深宫,没了她,自己所做过的一切都没了意义。
水若寒被几个护卫快速的拖出殿外,南宫梦心头也轻松许多,对着众大臣扫视一遭,平静的说道:“传旨下去,玉华三年之内,减免赋税、重农扶商,恢复科举选拔!”
忠臣纷纷俯身叩拜,同声应着:“我皇英明,吾皇万福齐天!”
“环儿,朕的皇后呢?”刚刚从殿前走来的南宫梦,看着空荡荡的圆凳,眼神中飘过一丝失落。
“回皇上--”环儿俯身,眼神中带了狡黠的说道:“娘娘说,她去你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等你。”
“第一次?”南宫梦似有回味的重复着,一双凤目里全是惊喜,转身,不顾众人的阻拦,像个孩子般没命的往外跑。
张相国府,后花园。
桃花正艳,空气中全是零落飘散着的花瓣,片片轻散下来,犹如一场花瓣微雨,美不胜收。
推门,一个清秀的身影在花海中乍现,她身穿那件月白色的浮水锦,一头飘逸的青丝垂及腰间,一只纤手轻托着空中漂浮的花瓣,一股淡淡的香草气息袭来,空气里全是她周身散出的温暖。
良久,南宫梦走进,忍不住握住她盈盈一握的柳腰,将头埋进她身后的青丝之间,肆意的享受着此刻的宁静,这一刻,终究是到了!
“娘子?”南宫梦在身后滴滴的呢喃,样子像极了一个被宠溺坏了的孩子。
张小玉转过身来,对上南宫梦一双清亮的凤目,细长的睫毛在金黄色阳光下,眯成两轮弯月,一张白皙的俊脸上全是沉醉。“梦,你好美!”
“叫我相公!”南宫梦表情一沉,故作深沉的纠正。
“册封礼还没行呢?下个月再叫吧!”张小玉很自觉地投进他宽阔的胸膛,耍赖的说着。
“册封礼?”南宫梦宠溺的捏起她白皙的下巴,喜上眉稍,“心里的郁结总于解开了?”
张小玉含笑不答,南宫梦了然,对上她一双含羞带笑的清亮双眸。
一阵微风袭过,带着温温的暖意,抬头,看着飘渺的云端,一时间想起了那天的梦境,那个人,真的成了仙?
“再想他?”南宫梦试探着问,表情很是平静。
“呃。”
“没关系?”南宫梦语气平静的说着,“就是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张小玉起身,表情复杂的看向南宫梦,不知该如何说。
“杀了南宫彻以后,我便带人直接进了皇宫,可怎么也找不到南宫轩辕。后来,有个公公来报,说他可能去了七皇子那儿,我便马不停蹄的闯了进去,只可还是迟了一步。进去以后,才知道,南宫轩辕给他服了毒药,已经气息奄奄了。我扶起他,想给他运功逼毒,他说毒气早就渗入骨髓多年,只是南宫轩辕一直不肯让他死。他求我不要管,多活一天,他就要多痛苦一天。”南宫梦哽咽着叙述着,最后开始语不成句。
“南宫轩辕为何要这样对他?”张小玉难以置信的问着,想着南宫月临走的痛苦表情,心头像被重物砸了下般沉重。
“他是花柔的儿子?”南宫梦定定的说着。
“花柔是谁?”张小玉仍是不解的问着。
南宫梦目光微怔,疑惑的扫向张小玉,反问道:“你到底是哪个世界来的?”
“呃。”张小玉犹豫片刻,半开玩笑的说着:“二十一世纪!”
“哼!”南宫梦冷哼,不作回应,裹在张小玉腰间的手臂又紧了紧,继续说着,“管你什么时机,反正不准在跑了就是。”
“告诉我花柔是谁?”张小玉继续追问着。
南宫梦似有所悟的看向眼前,语气平淡的叙述着:“二十年前,宁侯花府嫡出第三女花柔,美如仙子、才气冲天,后在一次灯会上与盐商柳家庶出柳子期一见钟情,二人因身份太过悬殊,便商定双双私逃,没曾想途径江南一带之时,碰上外出游玩的南宫轩辕,南宫轩辕见到花柔以后,便查清她的身份后,便协同位奸臣魏相去烟花之地享乐,然后被花柔撞见,一番芳心错付,便独身又折回了宁府。再后来,就直接被宁侯夫妇送进了宫,做了七年独宠后宫的柔妃!无法”
“那她是怎么死的?”张小玉不解的问着。
“既然是独宠,当然免不了被人陷害,她的心估计是在进宫前就死了,七年里能好好地活着,估计也是南宫轩辕的细心庇佑,后来格尔与我大荣犯戒之战,南宫轩辕便亲自上阵杀敌,本想带着柔妃母子,可是花柔却突然抱恙,也就只能搁置,没曾想,南宫轩辕战捷回宫,伊人却早已香消玉损。”
“也就是说,南宫月七岁那年,母亲就早亡了!”张小玉惋惜的叹着。
“对!”南宫梦表情淡淡的应着,“可谁也没想到,表面上对他一直宠爱有加的父亲,却是这等的阴险歹毒!”
七年?七年里,花柔就没有察觉这一切都是南宫轩辕的计谋?
“南宫月好可怜!”张小玉发自肺腑的叹着。
“是。”南宫梦眼神飘过,点头说着,“若不是父王与墨亲王起兵,南宫月如今也该蓄足力量谋逆了!”
“这是何意?”张小玉听到一头雾水。
南宫梦浅笑,故作深沉的讥笑道:“能让你张小玉过得上目的男子,必定是数一数二的顶尖人物,否则也不会压得为夫只有想当皇帝的命!”
“是吗?”张小玉不以为然的上千几步,不置可否的说着:“皇帝也好,王爷也罢,与我何干,我要的无非是颗真心,恐怕是皇上想多了吧?”
“我何止想得多!”南宫梦辩解着,“你要一生一世两个人,你要一颗完整的心,还要一个只属于你的男人,你说,这些个条件,哪一样不是再刁难我。从开始认识你,我是拼了全力的娶你,搞得倾家荡产不说,还落得个不忠不孝的罪名。现如今,最可怜的就是整日盼着抱孙子母妃!”
“孙子?”张小玉突然想起来前不久陷害自己的吟儿,慌忙打住道:“吟儿母子呢,她们怎么样了?”
“你不提她,我都要快忘干净了。”说着,摆手道:“好端端的,提她干嘛?”
“我想知道,事情最后如何处置的!”张小玉一脸的肯定,是有一定要其说个清楚的意思。
南宫梦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信步上前,轻描淡写的说着:“其实,她肚子里不是我的孩子?”
张小玉心头微怔,但表情故作沉静的问着:“怎么可能,那日晚,我分明看到你们两个。”
“别说了!”南宫梦表情决绝的打住,道:“娘子,你那么聪明,早就该猜到那天我是因你才会沉沦,我和吟儿本来就是嫣红设好的一场局,你何苦在提这些旧事,来刺痛我的心!”
张小玉怔怔的看着南宫梦,眼睛一动不动。许久以来,他们之间发生了太多不该发生的事情,可是很多事,不是只有痛苦可以掩去的,该面对的始终是要面对。
“好。”南宫梦看出张小玉心意,不说出原委,她始终不会罢休,“开始是我招惹了吟儿,记得那天父王本来答应我去你们府上提亲,突然临时变挂,我便去万花楼寻乐,正看到抚琴的吟儿,她的当时的神情像极了你苦闷时的样子,可是后来你被俘去了万花楼,便打乱了我当时所有的贪欲,之后的事情你全知道了。”
张小玉冷笑,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这么一场相遇。
“之后,我是去找过嫣红,但从没再去碰过吟儿。”丫的,没碰过吟儿,就可以去碰燕红吗?
“是,我知道,你一定在骂我,不碰吟儿,就可以动嫣红对吗?”南宫梦看向张小玉带了一丝怒意的眼神,她杏目微挑,一阵儿狐疑,为什么他什么都看出来。
“因为在你没说一生一世两个人之前,我能想到的,只是单纯的守候你,没想过连对方的身子也是可以封存的。所以,后来我改了,真心的改动,在没动过任何一个女人!”南宫梦目光坚决的说着。
“那这种独守的日子好过吗,你还能撑多久!”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又浮想起穿越前的一幕,那间雅致的小房间,还有那张装满春色的柔软大床。
“直到我死!”南宫梦似乎察觉到张小玉的疑惑,这也是他一直看不懂的眼神。
“你杀了水若寒给你的十万精兵!”张小玉眼中带了痛惜的神色。
“哼--”南宫梦冷哼,摇头叹道:“娘子,你我已是一体,我的心难道你还看不明白?”
“是,我怀疑过,但是。”张小玉看着南宫梦一张凄美的绝色容颜,变得凝噎。
“但是你知道我拿了你换回十万精兵,就什么都不信了。对吗?”原来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其实,最后是他那所谓的十万精兵帮到了我,水若寒刚愎自用,太过自信,鲲鹏国看似一派祥和,其实早已风雨飘摇、危机四伏。他的兵,精锐之师和老弱病残享受到不同的待遇,那些为其拼死过沙场的老弱兵早就存了不满,所以我只是少经扶持和点播,便成功的从其后方攻了进去,是他们帮了我,我怎会将他们都杀死!”
南宫梦带了宠溺的语调补充着,轻柔的将身前的伤心之人揽进怀中,继续滴滴的说着:“娘子,我怎么可能拿你去换什么精兵,就算赔上我的性命,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我们分别之时,大荣却是没有你我的容身之所,我不怕死,但我怕自己保护不了你,你会比我先死。我怕,我真的好怕。”南宫梦一边在其耳畔软语,一边滴下几颗滚烫的泪滴。
“梦!”张小玉哽咽着唤着,一双纤手拢上他的勃颈,“将我送给水若寒,是因为你已经感知到他喜欢我,对吗?如果你真的不幸战死,我也能在鲲鹏国生存下去,对吗?”
“娘子?”南宫梦怜惜的看着张小玉,一双装满水雾的美眸,在阳光的映衬下,扑朔迷离。
“傻瓜!”张小玉带了嗔怪的厉声叫着。
“是,我是傻瓜!”南宫梦带了讥笑的点头道,“古往今来,再没有比我更傻的帝王,只为你的一世平安,可以弃一切于不顾!”
几句话,平淡而又真实,此刻,张小玉已然哭的天昏地暗。
玉华年五月初一,大荣国上下一派欢腾喜庆,皇宫上下,处处张灯结彩、红灯高照。
轩辕殿内外,诸大臣、诰命及女眷纷纷伏地同喊:“吾皇万岁、华玉惠仁皇后福泽永昌、千岁千岁千千岁!”
少许,只见身着大红色龙袍南宫梦,快步从侧门登上宝座,容光焕发的翘首望着轩辕殿外。
不多时,便有身着喜服的太监握着拂尘,小心翼翼的走了来,俯身尖声报着:“回皇上,皇后娘娘说有要事相商,让皇上马上过去。”
小太监话音刚落,店内众人面面相觑,一阵儿唏嘘。
“娘娘怎么了?”
“是啊,大喜的日子还能有比这儿更重要的?”
南宫梦面色一顿,心里好不担心,着急的问着:“娘娘可有什么不适?”
“皇上大可放心,娘娘很好!”小太监看出皇上的担忧,慌忙应着。
“那就好!”南宫梦扫去忧虑,浅笑着说道:“摆驾,朕去看她!”
“嗻!”年轻公公好不得意的应着,给娘娘办事,总是如此过瘾,在威风凌凌的皇上也一样唯命是从。
“娘子?”南宫梦急急地下了龙辇,快步走进新修的玉华宫正殿。却看环儿、杏儿两个丫头不急不慢的收拾着桌上的喜果,面色一沉道:“娘娘呢?”
两人慌忙停了手里的动作,相视一笑道:“娘娘在内室等您!”
“哦?”南宫梦一阵儿狐疑,这丫头,这端口摆的什么架子?
环儿为其打开珠帘,南宫梦放慢步子走了进来,看着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胸前衣襟上钩出几丝蕾丝花边,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腰系一条金腰带,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气若幽兰,颈前静静躺着一只金丝通灵宝玉,平添了一份淡雅之气,耳旁坠着一对银蝴蝶耳坠,用一支银簪挽住乌黑的秀发,盘成精致的柳叶簪,再掐一朵玉兰别上,显得清新美丽典雅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