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刚把银子放于衣袖,红儿便急急的走了进来,道:“小姐,您让奴婢打听的事情,奴婢问到了--”小玉转身看向红儿,一张红红的小脸,涨的像个苹果,额角还有几颗晶莹的汗水流着,许是走的太快,还有些微喘。“杏儿--去给红儿倒杯水来--”小玉转身看向杏儿说完,又回过身来看向红儿,红儿摇头说着:“小姐,不用了!”说着,自己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继续说道:“今天一早,二小姐闹完,没多久,前面就说庄亲王带了世子爷来了--”
说着,杏儿将茶杯给了红儿,红儿接过,继续说道:“说是为了前朝的政事来的,另外庄亲王也听说魏丞相家出了龌蹉事儿,怕我们相爷想不开,正好也过来宽慰相爷,世子爷这两次都是跟着庄亲王过来,可每次都不喜欢在书房里听二位大人絮叨,所以就经常在我们府上转悠,这次也是,不巧碰上小姐了,后面的事情小姐都知道了……”
“哦--这样啊--”张小玉若有所思的说着,后又像自言自语的道:“看来--我是多想了--”红儿不懂,低头摸了摸手里的茶盏,水温刚刚好,放于小玉手上,道:“小姐,水温刚好,喝了吧!”小玉接过茶盏,不经意的喝了两口,又给了红儿。
初春的晌午,阳光透过窗棂直照了进来,暖暖的,让人不觉有了困意。于是,张小玉脱掉外层的夹袄,一股脑的钻进了睡塌,随手拉了被子裹了进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小玉--醒醒--”
睡意朦胧的张小玉极不情愿的睁了睁眼,一张清雅的姣好面容呈现眼前,“呀--母亲--”慌忙坐起,揉了揉昏睡的双眼,道:“怎么了?”张夫人脸上浮上一丝笑意,道:“看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越发懒了?”
“咦--”张小玉转身看向窗外,都下午了,自己睡了多久啊?不过这一觉醒来,脑子倒是轻盈了许多,感觉舒服的很,晃了晃脑袋,道:“晌午感觉困,就躺下睡了,没曾想谁那么久--”
张夫人一脸的嗔怒,道:“以后可不许这么贪睡了,好好的女儿家,没事儿多做点女红、剪剪花什么的,再不行就练练你的琴棋书画!”
“哦--”小玉装作很听话的点着头。起身走向梳妆台前坐下,杏儿拿起梳子开始给她梳着头,红儿慌忙去了耳放,打了盆水过来。张夫人在一边催促着:“杏儿,梳个游龙髻,今天晚上皇上要宴待群臣,我要带小姐过去!”
“啊--”小玉一脸的惊愕,转身看向张夫人,叹道:如此重大的事情,张夫人竟还能镇定自若,不急不慢,要见当今皇上啊,何等大事,以前自己看电视剧的时候,要是皇上不高兴,说砍头就砍头的。
“母亲,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早说啊--”张小玉语气中带了几分嗔怪。张夫人依然淡淡笑着,道:“这不还早呢?何况,你爹爹从朝中还没回来,回来一块去也不迟啊!”小玉转过身,拿起眉笔,自己轻描起来,道:“怎么好好的,突然要请我们吃饭呢?”
“哎呀--”张夫人微叹,道:“真真是闺阁里的女儿家,不问问世事。最近京城里,小街小贩都知道,格尔国国主和妻女前来朝拜,今天不是刚到吗?”
“哦--”小玉似有所悟的应着:“可也用不着我们这些女眷去啊--”
张夫人听后,不语,知道这女儿把以前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于是换了安静的语气,悠悠的说道:“玉儿把之前事情可能忘记了,这格尔国三年前被我大荣朝降服后,便约定每三年来拜一次,记得三年前皇上大宴群臣时,玉儿也跟为娘去了,还见到了九皇子呢!还记得吗?”
又是九皇子,看来这一世英名,全毁在这九皇子身上了。想着,摇了摇头,道:“不记得了--”张夫人淡淡一笑,继续说着:“真真是个画里的人啊,这样的男子,世间少有啊。杏儿去过,应该还记得吧?”杏儿稍顿了下手里的梳子,抬头恭敬的看了看张夫人,点点头,道:“记得,九皇子得确与众不同。”
小玉表情淡淡的,道:“再不同也就是一男人,能比别人多处什么东西来?我就不觉得这长相好看的男人,就是好人!”张夫人会意一笑,知道女儿上次因赵少华一事受了刺激,可能对男子没什么好感。宽慰的说道:“女儿家,总归是要嫁人的,好人肯定有,只要我们慢慢找,肯定能找到好的。”
小玉无奈一笑,道:“那就不急,慢慢来吧。”张夫人暝思一想,饶有兴趣的说道:“我觉得庄亲王世子就不错啊,可是我大荣难得的人才啊,除了地位比九皇子略逊一点,其它的真没得挑啊,另外他又救过你……”
“母亲--”小玉一脸的嗔怒,嚷道:“庄亲王世子身份,我们高攀不起,女儿名誉尽损,配不上人家!”那厮,整日寻花问柳、以酒为友,简直就一浪荡子弟,谁要嫁这种人?长得再好有什么用,就一祸害!嘴里说着,心里早就把他祖宗骂了十八遍。
“也是啊--”张夫人应着:“嫁这种人家,我们顶多也就做个侧妃,这样太委屈我女儿了。罢了,不想它了。”稍顿,说道:“你说舟儿也该提前定个合适的姑娘了吧?”小玉的游龙髻已成,起身洗了把脸,在杏儿的帮助下,妆容也快画好了,淡淡的应着:“那是--我弟弟这么优秀的人才,一定先抢了个好的……”
二人说着,小玉又在装满红红绿绿衣服的橱柜里,一一挑拣起来。“穿那件浮水锦啊,很是好看呢!”张夫人也走了过来。小玉拿过浮水锦一看,果然在这些衣服里面出新,质地颜色都是上层,可是今天皇上夜宴群臣和家眷,那慧玉郡主也会去吗?
天啊,表情一百八十度转弯,一把将衣服丢进橱柜,问道:“那个礼亲王府的慧玉郡主会去吗?”张夫人看向表情怪怪的小玉,不解的道:“会啊,怎么了?”小玉定了定神,心想不能太过激动,决不能让母亲知道万花楼的事情,不然又要跟着担心,于是假意淡淡一笑,道:“没什么,我就很想再见到她--”
随手拿了件淡绿色的夹袄出来,径自关了橱柜道:“还是这件适合今天的心情,穿这件吧!”说着,不管不顾的套在身上,张夫人不语,只是用探究的眼神注视着。
妆扮一新后,张夫人挽了小玉的手,道:“走吧,去我房里用点茶点,差不多就该走了。”说着,母女二人亲密的跨出门去。杏儿和红儿合了门,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跟着。
天微暗,张相国随从喜乐急急的走进正堂,见张夫人与爱女正悠悠的聊着,俯身行了一礼,催促道:“夫人,小姐,老爷的马车在门外候着呢!”母女二人,慌忙起身往外走,喜乐小跑着走出正门,撩开马车帘子一角,恭候着。
上车后,小玉心里像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有些不妥,一路上只是听着张夫人聊着京城的稀奇事。颠簸了几条街,又拐了几个门,一路被守门侍卫拦截两次,喜乐亮出腰牌后,又查看了一遍,才肯放行。进去后,小玉忍不住掀起窗帘往外看去,红砖高墙,幽长狭小的小道,路边几盏星星点点的光亮,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禁宫了。
马车停住,小玉扶着张夫人,道:“母亲,我们下车吧。”
下了马车后,抬头看到“清凉台”三个大字,门口有两个年轻的小太监迎着,看见张夫人和小玉便俯身,其中一个开口道:“请夫人、小姐进偏殿稍等片刻,待会开宴之时一并入座--”
小玉便挽了张夫人低头进去,便有一个粉色妆扮的宫女前来,引了二人走向偏殿。杏儿和红儿大气不敢喘,小心翼翼的跟着。
踏进偏殿,便看到一群女眷在那儿端庄的站着,只远远的看一头挽飞天发髻,戴一紫金凤冠,身穿明黄镶边长袄,面容雍容华贵的年轻妇人坐于殿前踏上,娓娓说着。张夫人对小玉施一眼神,小玉便明白母亲是让自己跟着行礼。
慌忙跟着跪拜磕头,只听张夫人朗声叫着:“皇后娘娘金安--”被唤作皇后的妇人,抬手道:“张夫人有礼,今天是皇上宴待群臣家眷,快快请起。”张夫人继续说着:“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说着,又磕了一头缓缓起身。小玉也学着自家母亲的样子,磕着头,见母亲起身,自己也起了来。
二人起身后,寻了一出空挡站好,那边皇后娘娘悠悠的说道:“张府三小姐也来了?”小玉一个凌冽,稍与张夫人对视一眼,慌忙踏前一步,低头应道:“正是臣女!”皇后浅浅一笑,道:“几年不见,都成大姑娘了。恩--不错--很好!”说着,看向身边的一年长嬷嬷,道:“把前儿皇上赏哀家的那颗东海夜明珠,给这丫头吧!”
那嬷嬷俯身应着,转身走出门去。张小玉受宠若惊,慌忙跪倒拜谢:“谢娘娘赏,娘娘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皇后淡淡的应着,一副习惯了这种谢恩场景的样子,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起身间,那嬷嬷已将一个精美的盒子放于小玉手中,小玉接过,打开来看,惊喜的说道:“好漂亮的珠子--”众人眼光放箭,齐齐射向小玉,小玉抬头婉儿一笑,似是根本没看见的样子。
皇后娘娘,这是唱的那一出啊,为何要将自己推行风口浪尖,相府和她从没过节和来往,为何要单单针对相府?小玉心里来回盘问自己,毕竟以前的事情所知甚少,就现在了解的情况,终是找不到答案。
“好了--”皇后起身,浅笑着看向众人,道:“大家在此略侯一会儿,哀家看看正殿都布置的如何了,开宴了唤人过来通知一声。”说着,挎着轻盈的步子离开了。众人拜倒呼应着:“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皇后前脚刚走,小小的偏殿便像炸了窝般,众说纷纭。
张夫人握着小玉手,想说什么,小玉会意,打住道:“母亲,女儿明白--”母女二人相视不语。
“张夫人--”
母女抬头,一张美丽的绝世容颜引入眼帘,仔细一看,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柔媚的瓜子脸,一双清澈见底的凤眼里,全是笑意,挺而娇俏的鼻,不薄不厚的嘴唇,微微勾起弧线,这神态、这眼睛,像极了一个人--南宫梦。
“王妃--”张夫人盈笑着迎上前去。
“前两天,就一直听梦儿给我讲小玉,不曾想今天就见到了。”王妃依然带着浅浅的笑。
“小玉见过王妃,王妃吉祥!”张小玉恭敬地上前施礼,王妃双手将她扶起,道:“这是在宫里,不必见外,快请起!”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块玉来,道:“今天出门,没带什么好东西,这块玉是王爷去年在边疆寻来的,姑娘只当拿着玩吧!”说着,放于小玉手中,小玉慌忙推迟道:“王爷所赠之物,臣女不敢收!”
“这皇上所赠之物你不也收了吗?快--拿去--”说着,又塞给了小玉。
小玉淡淡一笑,道:“谢谢王妃!”抬头看张夫人,眼神中掠过一丝无奈。
小玉忽想起一人,询问道:“慧玉郡主没来吗?”王妃凤眼一挑道:“来了,和梦儿在一起呢,这会儿应该在正殿了吧!”
众人攀谈间,从侧门走进一年龄稍长的太监,甩了下拂尘,朗声道:“各位皇亲国戚、夫人小姐,皇后娘娘派咱家来知会一声,正殿那边可入席了--”说完,扬长而去。
众人也一一跟着走去。
清凉殿,金碧辉煌的大理石正殿、灯光交相辉映,正上方一处宽阔的大理石石阶,四周喷泉暗涌,微风斜吹,台下高朋满座,正将这一处独立的石阶围住,地下阵阵暖风袭来,夹了淡淡的花香,每一处,都有些斜风细雨、清凉沁人的秋意,不愧为清凉殿命名。
小玉正寻味着清凉殿内的摆景布置,突然被一人从后面揪起,拖了几米之外人少的地方,拼命的咳了几声,转身看去,南宫梦那厮正一脸得意,看着满脸通红的张小玉。“南宫梦--咳--咳--”南宫梦从容的打开手里的折扇,对着小玉扇了几下,讥笑道:“既然这么辛苦,就先歇会儿,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的!”
张小玉来了气,一把夺过南宫梦手里的折扇,迅速的砸向南宫梦的脑袋,南宫梦后退两步,道:“这可是皇宫,你还是放老实点好!”张小玉猛回神,恢复常态,合了折扇,虚伪一笑,道:“是啊,差点被你这厮坏了我名声--”说着,转身就走。
“张小玉--”南宫梦上前拦住。
“干嘛--”张小玉一脸的不友好。
“难道你不知道你名声很不好,很难嫁出去吗?”南宫梦一脸的挑衅。
“是吗?”张小玉不以为然,贴近南宫梦的一张俊脸,信誓旦旦的说着:“我张小玉名声是不怎么样,但是--我不觉得自己嫁不出去啊,这世间男儿千千万,我非要和那些世俗混账在一块儿,如果一个人真心喜欢我,就肯定有不在乎什么狗屁名声的,只愿与我携手到老呢?当然,世子爷,你是肯定没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