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这样的梅雨季节，她一个人窝在房间里将门窗紧闭，然后一本正经地坐在沙发上拿着两个麦克风，左手唱汤嘉遇，右手唱夏小白。一直练习那首还没来得及唱完的情歌。她的声音瞬间被淹没在这个有着倾盆大雨的小城。
一直到嗓音沙哑。原来，夏小白再如何歇斯底里地鬼哭狼嚎，也唱不出汤嘉遇那高亢嘹亮的腔调。就如同他所说的那样，每个人只有自己的歌声才可以激荡起心底的涟漪。
她知道有个人早已消失在属于自己的小城。
“你知道暗恋一个人的滋味吗？”
曾有人告诉过她在感觉到孤单和无助时最好的方式是找一个陌生人倾诉。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拿起手机，随便按一串数字。
淡蓝色的屏幕上显示短信已发送成功。
2
夏小白16岁那年，小城一如既往的阴雨连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到下课时间她便迫不及待地跑出教室，并且在十分钟之内以各种理由来回经过4班教室无数次。
她总是透过玻璃窗远远地凝望着她。这个周末夏小白冒着被奶奶打的危险在左耳上穿了三个耳洞，因为刘子萱的左耳上同样有着三个耳洞，她经常佩戴漂亮的耳环。夏小白只是羡慕她，因为她有镇江南拥护。
只要夏小白稍微将视线平移大约5米就可以看见趴在桌子上写字的镇江南。夏小白做出一副不经意的样子，迅速扫视了一遍镇江南所在的位置。
可这次夏小白看得很专注，一回过神正好与刘子萱碰面，夏小白很不自然地用手掌掩饰住左耳，因为就连自己的蝴蝶结珍珠耳环都与刘子萱的一模一样。还有发型，服饰，甚至球鞋。
“若你不姓夏，别人还当真以为你是我妹妹呢。”刘子萱面带微笑地说。
“我……只是觉得你很漂亮。”夏小白战战兢兢地回话，显得语无伦次。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种“刘子萱式”的打扮不但没引起镇江南的注意，倒招惹到了刘子萱本人。
夏小白生怕刘子萱是看穿了自己的心事，欲找借口转身离去。
此时更没有让夏小白想到的是刘子萱伸出了白晳而纤长的手，表示愿意与夏小白交朋友，理由是她觉得夏小白模仿自己的打扮很有品味。
接着夏小白的掌心轻轻地被刘子萱的手指触碰了一下。她感觉到她的手指有些冰凉。
3
在小城充满阳光的那段日子夏小白种过一些小雏菊，但屡次不成功。于是在一个月前终于写好信寄给远在乡下的堂哥。当他给夏小白邮寄回新的小雏菊的种子后，她一个人便热火朝天地将它播种在庭院的土壤里。期待有一天它能在初夏盛开出纯洁的花朵，那一直是她埋藏在心底的一个愿望。
奶奶在院子里嚷道：“你发什么神经，种这些乡下遍地都是的东西。”
夏小白这时才想起手机刚才在口袋里振动了几下，于是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掏出手机按开二条未读短信。
“那味道就像是在吃一个酸苹果。呵呵。”
“不好意思，你是谁？”
为了隐私，夏小白直接忽略了第二个问题。她并没有打算跟这个第二天才回短信的陌生人继续聊下去。也许只是昨天太无聊，现在想起来还真有人回复，实在可笑。
直到晚上，夏小白又收到一条短信。
“怎么不理我了？我是汤嘉遇，17岁，住在永安街2号，休学在家帮忙父亲做早点生意。”
当时夏小白躲在被窝里用短信与这个没见过面的男孩子聊了很久。她第一次将心底的秘密告诉另一个人。
在此之前，是因为“永安街”夏小白才开始与汤嘉遇无话不说。
夏小白告诉汤嘉遇自己一直在暗恋那个痞子气十足的男生，他叫镇江南。并且还给他描述自己所住的夏家门，正前方的马路边是一个站台，每隔半个小时会看见一辆城南至城北的小巴从此地经过。
夏小白一直想去城南以南的那个安逸的小街长年居住。它就是永安街。她曾幻想着将来把户口迁过去。
那天夜里夏小白失眠了，听着雨滴击打在窗台上的声音，心底最柔软处微微在痛疼，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清晨，她便迫不急待地穿过马路，到对面的站台上坐小巴，去往城南以南的方向。
4
夏小白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不久前埋下的小雏菊种子为什么一直没有发芽？就像自己爱的火苗在还没来得及萌生时便早早夭折。16年来她从来没有这么执着的去喜欢一个人。
夏小白心想着要是自己更早些能遇到镇江南，或许现在他手中拉的那只手不会是刘子萱的。
此时夏小白看见刘子萱正挽着镇江南的手在街上行走。她抬起右手，看了看，那天刘子萱友好地触碰过这只手，是否也带有镇江南手心的温度？可当时它明明是冰凉的。
“夏小白，夏小白。”刘子萱正在对面马路向夏小白挥手。她开始感觉到紧张，迎面走来的还有镇江南。镇江南永远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挣脱开刘子萱的手，就连过斑马线都显得很不情愿。刘子萱连拖带拉地将镇江南带至路口。
当红灯熄灭时，经过斑马线的车辆仿佛将空间交错得没有半点缝隙，就在这时夏小白消失了。她气喘吁吁地逃离到一家便利店。待心跳平静后，步行回到家里。她趴在床上，心有余悸的在日记本里一笔一划地写道：“我还是远远地看着你吧。”
很自然地每次写完日记后夏小白都会抽出夹在日记本里的一张纸条，它像是被人很随意的从练习本上撕下来的一个角，却被夏小白小心翼翼地保存着。她清楚地记得第一次与镇江南近距离接触是1年前，如今想起依旧是惊心动魄。
即将迟到的夏小白当时急匆匆骑着自行车穿梭在马路上，刚到学校门口正要与停靠在前方的一辆的士擦肩而过时，车门瞬间被打开，“砰”的一声，夏小白的鼻子以最快的速度贴到车窗玻璃上，接着便连车带人倒下，鼻血止不住地流，也许就是因为当时满脸鲜血，镇江南才不会记得她的样子。
5
“我们见面吧，在永安街。”
夏小白承认自己对汤嘉遇万分好奇，特别是以随机短信的方式认识的这个人。
大约在一个小时后，夏小白站在城南的终点站，环顾四周。一场大雨后，整个地面湿淋淋。清晨赶集的人们穿着厚重的大衣在人群中穿梭，早点摊的上空渐次被一层层烟雾笼罩。
她就是在若隐若现的雾气中看见汤嘉遇的脸。他的手在空中抖动，像变戏法一样从手指间拉出长长的面条，他几乎是同时看见夏小白。他的脸上粘有少许的面粉，身后的店铺写着永安街2号。
汤嘉遇是个清秀的男孩子，甚至他的面容比镇江南还要英俊，他径直走来递给夏小白一碗拉面，满脸微笑。即便在一个小时之前夏小白还感觉到惊讶。最终仍然一如既往地来到永安街。汤嘉遇告诉夏小白他在一年前发生了一场意外，由于中枢神经受损造成构音器官衰弱，最终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汤嘉遇接着在手机上按下一段文字：“见到我后，有失望吗？医生说通过治疗也许会痊愈。”
夏小白拼命地摇头。差一点眼泪都要流出来，她似乎开始有些同情汤嘉遇。但他看起来是那么的乐观。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汤嘉遇才忙完生意，简单的换了一件衣服后从店铺推出一辆自行车，他拍了拍后座示意夏小白坐下。不知道是弯了几道街，有一种进了迷宫的感觉，夏小白记得镇江南的家应该就在这附近，那已经是二年前的记忆。
夏小白让汤嘉遇将自行车停到一幢民房前，然后告诉他：“我就想在这里长年居住，并且幻想过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镇江南家的户口本上。呵呵。”
夏小白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接着大声喊道：“镇江南，镇江南。”她是来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离开了。
从阳台将头探出来张望的那个女人应该是镇江南的母亲。只听见她回应道：“江南不在家。”
6
如果可以将时光倒转，夏小白一定会让镇江南知道有她这么一个人存在。因为她突然害怕镇江南的人生里没有半点关于她的回忆。
夏小白总是在回忆那个片段，他与镇江南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她当时依稀的能感觉到自己将脸贴在镇江南的脊背上，一路颠簸到医务室，后来他只是留下一张字条便急忽忽地走了。
“对不起，等我办完急事再来向你道歉，高中部二年4班，镇江南。”
夏小白的鼻子血流不止，简单的止血后校医给她开了一个病假证明。那天早上还没等放学，夏小白便推着自行车，仰着头，走出学校大门，像傻子一样边走边笑。
夏小白在那样混乱不堪的场面，还能看清这个俊朗少年的脸，自始至终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终于等到第二天，夏小白打算攥着纸条理直气壮地去高二4班找镇江南算帐，她都想好了要对镇江南说的台词。当她真的走到4班窗口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温柔的女生正在为睡觉的镇江南********，然后一脸甜蜜地趴在桌子上盯着镇江南。后来她得知她叫刘子萱。
夏小白有些失落，从此便知道镇江南原来喜欢这样类型的女生。她多少有些失望。
夏小白认得刘子萱，刚上高一时，刘子萱在洗手间向夏小白要过烟。她将双手交叉搁在胸前，偏着头对夏小白说：“明天这个时候，不带来你知道后果的。”
夏小白看见另一个初中部的女生捂住红肿的脸蹲在一旁抽泣。她点了点头，连厕所也忘记上，就退了出去。
那天下晚自习时夏小白打算跟踪镇江南，理由是找到他家里要医药费。那只是夏小白设计好的台词，万一被镇江南发现，便可以找个理由，然后理直气壮地辩解。
事实上夏小白的担心是多余的，她一步一步走在镇江南的脚印上，直到他停在一个叫永安街的地方。
她开始习惯每天晚自习后踩着他的脚印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
直到后来，夏小白最后半年的生活开始过得近乎暗无天日，仅仅只是因为他想念的那个人彻底失踪了。
彼时，她喜欢镇江南整整两个学期了。
夏小白要去大学报道的前两天在网上终于遇见了刘子萱。夏小白迫不及待地问了她几个问题，一连几个问号。
“成绩不好，考大学没什么指望，他便去参军了。”刘子萱告诉夏小白镇江南参军的理由。
“那么，他还回来吗？”
“最快得两年时间，如果努力考上军校的话也许是一辈子。”夏小白在想若能再次看见镇江南一定会告诉他自己心底的秘密。这一别也许真的无缘再相见。
之后刘子萱传来一张图片，待显示成功，夏小白看见穿着军装的镇江南，如果再多看一眼，泪水便会滴到键盘上。
刘子萱说：“这是去年11月份送他走的前一天拍的。”
夏小白立刻将相片另存到D盘一个命名为LOVE的文件夹里，小心翼翼地收藏，还不忘记用U盘备份。
夏小白再次想起初次见到镇江南的情景。那天当她止完鼻血仰着头，捂住鼻子从医务室走出来时，正看见朝自己走来的镇江南。夏小白立刻回避到大门后面，因为她不想让镇江南看见自己鼻孔里塞着药棉的样子。她想打扮得漂漂亮亮后再出现在镇江南的面前。
回到家里，奶奶遇见夏小白傻傻地笑，她上前将手背贴到夏小白的额头上说：“你是不是流鼻血流傻了啊？”
夏小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便好奇地发短信问一个陌生人：“你知道暗恋一个人的滋味吗？”
7
在离开永安街时，汤嘉遇塞给夏小白一张CD光盘。然后在公车上收到他的短信：“让你听听我的声音，也许在一年前我录下这些歌的时候就是想着要唱给今天我所遇见的你听。”
回到家里夏小白将CD放入电脑，很显然从视频里的场景可以看出当时是汤嘉遇的生日，一开始他便唱道：“把每天当成是末日来相爱；一分一秒都美到泪水掉下来；不理会别人是看好或看坏；只要你勇敢跟我来；爱不用刻意安排……”
他在唱道“死了都要爱”那一句时，歌声高亢嘹亮，然而夏小白却听得泪流满面，她知道汤嘉遇也许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歌曲切换到下一首《广岛之恋》时，汤嘉遇笑道：“这首歌我要与将来我喜欢的人一起唱”，很自然地又切换到下一首，一直到最后一首。
整个视频时长39分钟，汤嘉遇从头唱到尾，没有停息，像是一个人的演唱会。
汤嘉遇后来说：“也许我将一生的歌唱都浓缩在这短短的39分钟里。”
夏小白知道这每一秒对于汤嘉遇来说都弥足珍贵。
他们期待着下次见面。可夏小白明白她的心里再也装不下第二个人了。
汤嘉遇吻夏小白的时候是在一个星期后，那是第二次见面，汤嘉遇就狠狠地吻过来，吻得夏小白措手不及。她闭上双眼，眼前浮现出来的全是镇江南的身影，她便用力地将汤嘉遇推开。
就在夏小白离开永安街时，她却无意间碰见了几年没面的刘子萱，在公交车上夏小白的对面，她的小手被包裹在另一只宽大的手掌里，待夏小白将视线缓缓上移，她所看到的那个男生并不是镇江南。
回到家里夏小白流着眼泪在日记本里写道：“镇江南真是一个大笨蛋。”
夏小白看着那厚厚的一叠日记本，几年过去，无疑每一页纸张上都写满了自己对镇江南的思念。唯独这次，夏小白甚至有些憎恨镇江南。
她也开始讨厌刘子萱，倒不是因为当年在洗手间里也无缘无故的被她甩过一耳光，而是她看到了她对镇江南的背叛。
8
“对不起。”连续几天夏小白都会收到这三个字。
夏小白原谅汤嘉遇时。是小雏菊盛开的季节。那天汤嘉遇第一次打来电话试图对夏小白说对不起。
她告诉汤嘉遇自家的庭院里终于开满一朵朵白色和桃红色的花朵。
她还手舞足蹈地告诉身旁的每一个人，正在择菜的奶奶说：“上初中时去老家的田硬上遍地都是这小雏菊，怎么就没看到你这么开心？”
夏小白只是笑笑说：“这个不一样。”然后拎着包朝站台跑去。
当夏小白再次见到汤嘉遇时，他可以咿咿呀呀地发出简单的声音，单调得如同婴儿的哭泣声。即便这样已经足够让他们看到希望。
夏小白觉得能在本城上大学的好处就在于可以离永安街很近很近。之后她会坚持在每个星期日去永安街看望汤嘉遇。
那天汤嘉遇用手比划着：“他还没有回来吗？”
夏小白摇摇头，将带来的小雏菊插到花瓶里，然后一个人走在永安街，算算时间已经差不多5年没有见到镇江南了。
那个时候汤嘉遇正在为康复治疗做准备，将随同父亲走访每一个城市。
“夏小白，你知道吗我想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喊出你的名字。”
夏小白像是在某一段时间忘记了有镇江南这么一个人存在。那时的她整天忙着考研，只是偶尔在街头看见军人时，她才变得安静起来，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她习惯在电脑桌上摆放一束小雏菊。几乎每个星期都会去花店让老板娘给自己带回新鲜的小雏菊。那天夏小白在去花店的路上碰见了一个外号叫梅子的高中同学。她当时是刘子萱的好朋友，自从她高三转校后夏小白就再也没有看见过她了。
后来梅子告诉夏小白她转校的原因是因为刘子萱当时与她，还有另外几个女生在洗手间抽烟时被人告发。梅子当时是自愿站出来一个人承担的。
梅子还告诉夏小白事实上在镇江南去当兵的前一天他就与刘子萱分手了，确切地说并不能叫分手，因为镇江南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刘子萱，只是她一厢情愿。
“你知道为什么刘子萱当年甩了你一耳光么？”梅子问道。
夏小白摇摇头。
“因为镇江南喜欢你。”
9
汤嘉遇说：“你可以答应与我在永安街长年居住吗？”
在那个阳光明媚的盛夏，夏小白答应等待汤嘉遇康复归来。
2009年12月5号的那天傍晚。夏小白站在花店门口，永安街2号，汤嘉遇将门面装修成一个花店。
就在夏小白给每一盆花浇水时，她分明是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夏小白。”
她的身后传来异常陌生的声音，也许真的出现了奇迹，汤嘉可以讲话了。
当夏小白抬头看见不远处朝自己走来的那个人时，此刻间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镇江南笑道：“你还好吗，夏小白。”
然后接着说：“帮我选一束玫瑰花吧。”他打份得很妥贴，像是准备去约会的样子。
夏小白点点头，然后一直沉默。
“你还认得我吗，还记不记得很多年前我把你撞伤了，然后将你背到医务室？”
夏小白将脸转向一边，假装努力在回忆有那么一回事，然后仰着头，就像拼命想止住鼻血那样止住眼泪。这是她暗恋镇江南7年来第一次听到他讲话，他原来是记得自己的。
“我知道你很讨厌我，呵呵，要不然当年你为什么每次遇到我都会刻意避开？”
夏小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样的话，如果不是讨厌，那么就是喜欢了。
这个时候手机短信铃声响起，汤嘉遇说：“我想你了，夏小白。”
待夏小白选好一束玫瑰花，包好后递给镇江南，顺便塞给他一包小雏菊的种子，然后强颜欢笑：“就当是送给你的，你种下后，看看能不能发芽！”
镇江南说了声谢谢，接过种子，便转身离去，他的背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夏小白终于泪如泉涌，她盯着镇江南消失的那个街口一直到天黑。
夏小白在日记本里写下最后一句关与镇江南的字：“他的声音原来是这样子。”
10
那一年，夏小白并不知道的是打一开始刘子萱羡慕的其实是她。
刘子萱那次与夏小白握手时，她攥在手中的那张小纸条最终还是没有交到夏小白的手中。刘子萱隐瞒了一个真相，她将镇江南写给夏小白的纸条紧紧地握在掌心里。
从远处看，镇江南好像亲眼看见刘子萱将纸条递到了夏小白的手中。然而后来镇江南一直在等待那个遥遥无期的答复。
汤嘉遇归来的那一天，赶上小城新一年的梅雨季节。夏小白迫不急待地打上雨伞到机场接机。
出机场时，汤嘉遇与夏小白紧紧地拥抱，一路上夏小白已经知道汤嘉遇再也喊不出自己的名字。
夏小白说：“我还等着与你合唱一首情歌呢，《广岛之恋》。”
汤嘉遇一路上沉默并不是因为手术失败，而是他在想是否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夏小白他打算离开她。
雨过天晴，太阳透过薄薄的云层笼罩着小城，天空呈湛蓝色，当出租车经过一个花园时，夏小白又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在种小雏菊吗？”
汤嘉遇点点头，然后拿出纸和笔写道：“小雏菊的花语是暗恋。隐藏在心中的爱。就像是缪塞的诗里写的那样‘我爱着，什么也不说；我爱着，只我心理知觉；我珍惜我的秘密，我也珍惜我的痛苦；我曾宣誓，我爱着，不怀抱任何希望，但并不是没有幸福——只要能看到你，我就感到满足’。”
“我决定还是回到最初暗恋你的时候。”这一句，是写在纸张的末端。
那一刻，夏小白终于明白，原来我们每个人在青涩而纯真的年代都曾暗恋过一个人，然后一次又一次地错过这个人，直到最后将这个人深深地藏匿在心底。镇江南与汤嘉遇只是自己心中两座无法跨越的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