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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你只是不满意自己

我和Lily在咖啡店商讨下一期的专栏,专栏主题是:最讨厌的生肖。Lily说,她最讨厌的生肖是蛇,她讨厌与蛇有关的一切,说完转动着勺子,轻轻饮一口咖啡。我发现她手上戴着的一枚戒指就是某大牌旗下最出名的蛇形系列。没错,线条流畅的冷光蛇形设计,蛇的头部嵌着的一颗润盈的红宝石,戴在谁的手上都是bling bling的,这款戒指是上季珠宝秀上的宠儿。

“蛇是自私,狡猾,高傲,冷酷无情的。冷血动物的身体特征就不用说了,《西游记》里面的蛇精、恐怖片里面的蛇蝎女子、无不是吐着大红的信子想要人性命的。甚至《圣经》里面,也是蛇的引诱才让亚当和夏娃吃了禁果,结果亚当必须累得满头冒汗才能活下去,夏娃必受分娩之苦。”

“你这是有多讨厌蛇啊,不见得蛇的形象都是令人恐惧的,《青蛇》里俏皮善良可爱的妹妹,游啊游的到人间找真爱,连佛都差点动心呢。有些民族,蛇和龙一样时他们的图腾,而且我记得ET是属蛇的。”我眨了眨眼睛笑着对Lily说。

ET是Lily的前男友,Lily和ET分手已经2年多了,到现在还单身。在ET之前Lily基本没有空窗期,她之前的爱情理论是:“管它爱情不爱情,我要的是,在青春的肉体里找灵感。”

“Ls,你说我们年轻的时候是不是也和她们一样活力?拖着小男友的手,站在马路边排队买甜品,吃完甜品再去逛夜市,接着再去不起眼但是味道超正的路边摊吃烧烤。”Lily看着外面牵手走过的小情侣,玩弄着手上的戒指说。

“每个人的生活轨迹是不一样的,我们无法判断别人过的是怎么的生活,但是我能肯定,年轻人的状态都是一样的,那就是生机勃勃的向往,这向往里包括的就多了,比如,相信,努力,付出,等等。怎么你在羡慕年轻的女孩子吗?”

“是啊,我突然羡慕起她们来了,不是羡慕她们水嫩的皮肤和泛着红润奶光的毛孔,只是羡慕起她们的生猛来了,对生活爱的如此生猛。”

“对生活爱的如此生猛。全心全意的爱过某个人,做过某件事情,都算爱的生猛。你对ET就是啊。”

“我对ET,也许吧!我还可能这样生猛的爱一个人吗?应该不会了!”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答案,不是吗?你说你最讨厌蛇,讨厌与蛇有关的一起,包括这个生肖,可是你却爱过一个属蛇的男人。”

“爱上他之前,我是不知道他属蛇的。”

“那又怎样?你并没有在知道他属蛇之后马上拂袖而去,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Lily说她爱ET就像爱生病一样的失控着魔,最后不得不强迫自己退出。

ET是某品牌秀场总监,Lily是某时尚杂志的主编。本来Lily是没有必要去秀场的,在office订好主题,收集完秀场传过来的照片,将任务分给手下的编辑就好。Lily想将当期专栏做的更实际立体丰满点,呆在office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思维空洞固化的像垂死的鱼,毫无灵感。创作的人,最怕没灵感,却又经常没灵感,这个时候还呆在原地的话,一定会由垂死变的干枯,Lily毫不犹豫的驱车去到秀场。

Show还没有开始,一帮人进进出出的在布置舞台和灯光,模特们在化妆室往脸上青红蓝紫的涂抹着,负责人带Lily到总监室休息。总监室有个大大的监视屏,可以看到整个舞台的情况。监视屏后面一个英俊的男人游刃有余的在指挥着,只是刚迈进门的第一脚,Lily就被吸引了,那是自信笃定成熟男人独有的声音,这声音非常的有磁性。Lily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又推开窗子,在房间里溜达了几圈,灵感就出来了,主题定好后,赶紧发邮件指示编辑们安排组稿。

组稿的压力没有了,Lily干脆支着胳膊,坐在这男人后面的空座上,听他的声音。他的声音雄浑有穿透力又温柔,听他讲话的时候,Lily整个人处在放空的状态,脑海里浮现的是天空的云朵、疼爱她的父亲、以及快乐的童年。

可能是Lily花痴又陶醉的样子出卖了她,那个男人转过身来对她说:“你好,我有这么迷人吗?你盯着我的背影看了很久吧,我是ET。”

Lily毫不掩饰的说:“你的声音真好听,我是Lily,负责这期专栏的主编。”

“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真人比传言更美丽,更可爱。这个是我的名片,想听我声音的时候,欢迎随时骚扰。”

那天晚上我就有收到Lily的电话,她兴奋的告诉我,遇到一个帅哥,不仅仅是帅,而且声音好听,更主要是他很有气场,他的名字叫ET。Lily觉得他就是她的菜。

ET我是知道的,非常有名的一位艺术总监,确实很帅,帅到即使和一堆男模在一起也不会溺没。他声音好听这一点,也是圈内人公认的。不过他好像是有女朋友的,他的女友是某品牌的设计师Ana,尤擅长设计戒指。Ana的戒指造型都非常独特,上季的蛇形戒指就受到很多好评。

我将我知道的消息一股脑的倒给Lily。

“他有女朋友吗?也是,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呢?”Lily喃喃自语的挂了电话。

后来Lily和ET恋爱了。

Lily这次的恋爱和以往完全不同,她火速搬到ET家里,ET经常在外面跑,只要ET回到家,她必然推掉所有的约会在家里陪ET,甚至花一个下午做一顿晚餐。ET工作的时候,如果她有空,她会在最塞车的时间,驱车几个小时去show场等ET下班。

“Lily,你不知道你这样的爱情方式很疯狂吗?你还是那个口口声声喊着要给伴侣自由和空间的理智女人吗?你现在眼里就只有这个男人。”我在连续约Lily几次都约不到之后,生气的提醒Lily,爱应该保留点空间。

“可是人家喜欢他嘛,你知道吗?我甚至想到了和他结婚,在他身边我有一种特别安心的感觉,我就只想对他好,温柔的捧着我的心,将所有的好都给他。”

难得看到Lily为爱疯狂,我只有原谅她的重色轻友。

过了几个月,Lily到我家楼下约我吃晚饭,她消瘦了很多,席间又是谈她的爱情。

“我突然觉得我好像变成一个疯子一样的在爱ET,我想分手了。”Lily悲壮的说。

“怎么啦,你前段时间不是还想和他结婚吗?”

“他就是一个自私的男人,冷血,总是我在对他付出。对,他是属蛇的,早知道我就不应该开始,还有他那个前女友,那个设计蛇形戒指很厉害的前女友Ana,他们才是完美的一对。”Lily幽幽的说完这些,大口的喝酒。

“我就像是个好好表现等着他给糖果的小孩一样,等着他的爱,等着他的关心,等着他的消息。他出差忙,我就在家里一遍一遍的看他以前负责的秀场活动vedio。你知道吗,每个活动我起码有看过10次了,我连哪场秀配的是哪首音乐都可以清楚的分辨出来了。他虽然也每天打电话给我,但都只是叮嘱我几句,每个电话不超过3分钟就挂线了。”

“我最近睡觉的时候都会梦见他,睡午觉也会梦到他,连在梦里面我都是在等他的电话。最可恶的是,上次他回来,我不小心发现,他居然还和前女友有联系,难怪他每次给我的电话那么短。你说这还是我吗?我怎么可以为了一个男人神魂颠倒?要想在爱情里面保持不败之身,绝对不可以这样的。再说,我又不是18岁的少女,我吃不消这样的神魂颠倒。我知道自己错了。我拼命想给的好,未必就是别人想要的,可是和他在一起,我除了拼命的爱就别无其他了。”

“你吃醋啦?你的意思是他和前女友又好上了?”

“我不吃醋,但是我怀疑他和前女友好上了。Ls,我觉得好累,他们才是一对不是吗?一个是冷血自我属蛇的男子,一个是专门设计蛇形戒指的蛇性女人,你也知道她前女友在业界的名气,那是一个独立,前卫,自主的女子。他们才是灵魂伴侣,而我不是,我要和ET分手!”

“可是你根本就没有弄清楚,他们之间的电话也许就是一通普通的电话而已,再说我觉得ET是很爱你的,他看着你宠爱着微笑的眼神是不会欺骗人的。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有什么事情和ET好好商量。”

“不了,我考虑的太清楚了,我就要分手,和他在一起,我总是觉得自己不够好,生怕自己配不上他。他的声音那么好听,我就希望自己的声音像黄鹂一样婉转,可是你知道的,我的嗓子并不好。他的手指修长白皙,我就希望自己手指葱嫩水灵,可是你知道,我之前练体育,手指关节已经很粗了。他永远成熟理智,我也希望自己可以这样,但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小性子,经常向他撒娇,向他索要拥抱和吻。我越发的觉得自己不如他前女友,我要分手!”

Lily真的又火速的从ET家搬了出来,彻底的和ET分手了,ET有来找过她,她却避而不见,最后只是接受了ET送给她的一枚戒指。

后来ET有来找过我的。

“Ls,你知道吗?其实我已经有向Lily求婚的打算,我还托Ana替我设计了一枚戒指,戒指背后刻着EOL“ET love Lily”的意思。可是想不到,我出差回来,Lily就走了,还单方面宣布分手。”

“原来你和Ana联系是托她给你设计戒指啊。”

“是啊,因为她的设计是一流的啊。”

“你有没有想过,可能这通电话是导火索,引发了你们的分手,Lily觉得她爱你爱的太多,爱到失去自我,怀疑自己配不上你,她觉得Ana才和你最适合。”

“怎么可能呢?她怎么会配不上我,她是那么优秀的女孩,业内出名的主编,她的杂志可是业界的第一名啊。我知道她很爱我,我能感觉到她像中学生那样纯洁的爱着我,所以我非常珍惜。我其实也很爱她,可能我平时不太习惯表达自己的爱意,但是在我心里已经认定了她就是我的另一半。想不到这个傻瓜,却落荒而逃了。”

“你知道吗?其实Lily很讨厌蛇的,她说过讨厌与蛇有关的一切,包括生肖,但还是爱上了你。”

“不会吧,我最后送给她的那枚戒指,就是蛇形设计,看来我真的有些地方不了解她。”说完这些,ET陷入了沉思。

“Lily曾经对我讲过,年龄越大,越不喜欢真心付出,也越害怕真心付出,再拥有一份光是想着那个人就牵肠挂肚魂牵梦绕的爱情那是奢侈的。我能想象出Lily一个人躺着床上,洁白的月光透过窗子静静的洒满整个房间,Lily翻来覆去,一会儿看记录着你的vedio,一会儿看着窗外,最后浅浅微笑着睡去的样子。但不是每次都会好心情的浅浅微笑着睡去的,如果遇到狂风暴雨的夜晚那会怎样呢?Lily觉得你和Ana才是一对,讨厌你们两人蛇的属性又是为什么呢?其实你未必就是完美到没有一点瑕疵,Ana也一样。Lily这些不满和不安,根源只是她不满意自己。而你没有发现到这一点,及时消除她的不安。”我将我的想法全部告诉ET。

那次ET是垂头泄气的走的,其实并不是ET做的不够好,而是感情里我们总是没办法100%理解对方。每个人的特征细分的话,大概应该包括:出生环境,教育程度,工作状况,健康和长相,人格魅力,而这些指征直接决定了我们对待爱情和对待生活的方式,哪怕是对自己最爱的人。太多的时候,相爱的两个人只是了解了这些特征里面的某几个,而忽视了其他几个,造成理解的偏差。这也算正常,因为很多人是不愿意将这些完全展现出来的,哪怕是对着自己爱着的人,所以ET也没有做错什么。

太阳渐渐下去了,华灯初上的街头,人潮越来越多,我和Lily的专栏内容也大致敲定了,我的思绪又回到现在。

“Lily,你觉得你还可能和ET和好吗?你看你现在都可以戴着蛇形戒指了,也算是一种进步对吗?”

“Ls,这是ET最后送给我的礼物,我看这枚戒指很特别的,就戴上了,一戴就戴到现在了,时间过得真快啊,都2年多了。”

我不确定Lily是否知道这枚戒指是ET打算用来向她求婚的戒指,以及戒指后面还刻着“EOL”这样的字眼。我也很犹豫,如果Lily不知道的话,我还要不要告诉她这些。

“Lily,你的戒指真的很特别,可以摘下来我看看吗?”

Lily小心翼翼的摘了一会,戒指还是牢牢的套在手上。

“你看太久了,手指可能长粗了,摘不下来了。”

最后我选择了沉默,我和Lily相互望着对方笑了笑,然后静静的看着街上的滚滚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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