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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只缘黛玉

我们都会走向一个结局,可是没人知道我们的结局终将走向哪里,秋风掠过,时间来了又走,此时,想把最后一份文字留给人生中最喜爱的一位文学女性:林黛玉。

只因当日西方灵河岸边神瑛侍者以水灌溉滋润绛珠一说,便生出了这一番还泪的风流韵事。提起林黛玉列为不免要说出一个“愁”字来,黛玉的底子里确实不缺少“愁”,为自幼寄人篱下而愁,为爱而不得而愁,为落花而愁,即便是和宝玉居所如此之近,短短的潇湘馆到怡红院三两步也能够郁结成一种离愁。

可笔者认为我们可以这样另避蹊径来观察一个人,蒋勋老师曾在细说红楼梦中提到过这样一种说法:世间大概有许多“还”的说法,父母要“还”儿女许多东西,儿女要“还”父母许多东西,老师要“还”学生东西,朋友之间也要相互“还”一些东西。总之这种“还”构成了你一辈子永远都在做的事情。而小说里黛玉要用一生的眼泪还给宝玉用以报恩,或许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整天只会哭哭啼啼的女孩子,可试想一下,黛玉的眼泪并不是我们所谓的不堪月下愁的懦弱,而是一种一生执迷的坚强,黛玉一生爱竹,竹乃岁寒三友经冬不凋,即便是忍受着节节分离的抽拔之痛也依旧迎风不倒,竹是黛玉性格一个很好的写照。黛玉自幼母亲过逝,父亲怜爱之下不得不将其送与贾母照料,可即便是投奔这种至亲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寄人篱下,黛玉的要强使得她身在贾府却处处小心事事谨慎,为的只是一个对情对心的清白,这份清白是留给她自己而非他人。人活着想要不清白显得是多么轻而易举,而这份至情至性的清白却千金难买。黛玉自出生就有一种“坚硬”刻在她的性格里,因为她就是灵河岸边那株生存在石缝中的仙草。还记得元妃省亲之际黛玉代宝玉所做的那首《杏帘在望》:

杏帘招客饮,在望有山庄。

菱荇鹅儿水,桑榆燕子梁。

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

盛世无饥馁,何须耕织忙。

这是黛玉所有诗作中情感上比较开阔的一首,像是从阳光雨露中汲取而来的妙词佳句,对比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也有三分过人之处,黛玉原本就是一个心怀大爱的女子,试想是怎样一个大度的女子才能做出这样有普世济世之情的诗文。周遭常常有人与我谈论黛玉的时候总会说她太小心眼,说话习惯歪派人。小心眼这三个字用给黛玉是一种十分不合事理的字眼,一个人的性格里不可以由一种主导性的特点占据,人性本善,只是在后天的环境塑造过程中,产生了更多元化的附加性格,黛玉对所爱之人的忠贞,她理解宝玉的不读经纶,却不能忍受宝玉的每一分在感情上的背叛。黛玉和宝玉的的确确就像是曹老将一个完整的人剥离开来的两个部分,宝玉的疯疯傻傻不拘不束,黛玉的谨小慎微从容不迫;黛玉的才华横溢,宝玉的鉴风赏月;他们的两个互为一体却又你我分离,就是这种完美却注定了永远不能合二为一。

之所以从研读红楼梦以来单单对黛玉情有独钟,并不是我喜欢她郁结在五脏六腑内的那股“愁”,而是一个弱柳扶风一样的女子却有着难以摧毁的坚强,她时而像个孩子,用自己特有的幽默逗乐她周围的人,时而像个刚毅的男子为爱驰骋沙场,她的死亡在我看来并不是一种对封建礼教的投降,而是一个愿意用永恒的死来唤醒对短暂苟且偷生的一种反抗。一个人历尽岁月过程中,总会产生这样那样对他人的认识与观点,最后你总会发现,一颗慈悲心看待所有人,为善的、作恶的,高贵的、普通的,你总会发现慈悲心是会让人获得快乐的方式,因此后来慢慢懂得了,慈悲的看待曹老笔下的每一个人物,即便如贾瑞那样的情痴也不会用鄙夷的眼光看待他,他只是为了爱宁愿饱受折磨的一个孩子,至死不渝,只是他的这份爱来的太悲苦、太不易、太惨烈。

红楼梦二十二回中恰逢宝钗过生日,贾母携众夫人与小姐们听戏,宝钗是个极易会讨得众人欢喜的女子,为了年岁已高的贾母欢心,其中宝钗点了《山门》一曲,皆因宝玉好奇发问,宝钗多讲了几句与他,黛玉便还之以《妆疯》表示对宝玉不满,实则是对宝钗的不满,戏曲听罢,凤姐道其中一个唱戏小旦却极像在座的一个人,湘云快人快语毫不掩饰说出了长相神似黛玉一话,宝玉因避嫌隙则使眼色与湘云,只因这一眼却闹出了多少事端,湘云收拾包袱直言要走,黛玉对宝玉也是切责之深,这一段个人觉得并非黛玉小气只会歪派人,黛玉并非怕众人取笑于她,而是宝玉这个使眼色却使得她更加尴尬,宝玉虽不比不笑,但正是这种私心的维护使得黛玉懂得自己的境地之尴尬,素来黛玉就不喜主动去恭维他人讨别人欢喜,所以才如此伤心。黛玉忖度说话过重,心里放心不下来至宝玉房中佯装来找袭人说话,袭人将宝玉所写递与黛玉,次日宝钗同湘云看见后便以一首神秀与慧能所写畿子来点化宝玉。其实这一切烦扰并无来源,皆是出自内心所想所致,人活着也无非就是笑笑别人,被别人笑笑罢了。

洋洋洒洒挥笔就到了这里,好像完结却又万语千言欲话衷肠,曹老在前八十回一直没有描写黛玉的衣着打扮,只是那样似又若无却又重笔浓墨的描写了她的神态和感觉,如果单单看书而没有看到陈晓旭所饰演的黛玉,你大概只能从字里行间读来这个似仙女一样的女子,末了还是无所畏惧的写出自己对这位从天上下来和我们玩了一场的女子的一声赞扬,她来如春风去若朝梦,等到你回过神来,却无法记得那个带给你世间诸多震惊的女子的样貌,可你总会记得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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