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干什么,你这个疯女人!”赵四力气大,一下子把她推得远远的。
几名探员见状,忙跑进来制止这混乱的局面。
“哼,赵四,你无情,就别怪我无义了!”孙玲玲的时髦烫发全部散落下来,坐在地上冷笑一声,“你以为老娘就没防着你这狼心狗肺的小崽子吗?”
“
你什么意思?”赵四面色一变。
“警官,我房间书桌最后一格抽屉里放着一盘磁带,”孙玲玲突然对秦朗说,“那天,这小子把毒药交给我,和我说怎样杀死他哥的话,都被我用录音机清清楚楚地录了下来。”
“什么?”赵四瞪大眼睛,没想她还留了这么一手,还以为借刀杀人后既可以独吞财产,又可以摆脱她,没想到——
这女人真是疯了!
“小松,立刻通知现场的探员,”秦朗上说着上前一步,逼近他,“既然这样,赵四,请你接受调查。
“不……不是我。”赵四边摇头边害怕地往后退,左右看了几眼周围的人,突然拔腿往外跑。
警署人多势众,且个个武力值都比他高,所以还没等他跑出门外,就被秦朗一脚踹飞歪倒在审讯桌旁。
“拒捕,罪加一等。”
“不,秦探长,你听我说,都是这个女人勾引我,我才一时糊涂,”赵四吃力地爬起来,又啪的一声跪地求饶,“那毒药是我给她的没错,但我也是听信了这女人的胡话,一时想错。”
“你就尽管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吧!要不是你游手好闲,好吃懒做,整天就想着怎么侵占你哥的财产,会利用我杀了他?”孙玲玲的左脸被指甲划出一道血痕,表情显得格外狰狞,“不管你如何巧舌如簧,都逃不过谋杀的罪名的。赵四,你我彻底完蛋了!一起下地狱吧!”
“你这个贱人!贱人!”赵四指着她气得直发抖,被两个探员按着才没上前揪她的头发。
“行了,把他们都带走,”秦朗挥挥手,“至于罪责何当,法庭上再说。”
孙玲玲被两名探员押着,边走边哭,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赵四,你知道吗?你哥根本没有生育能力,他曾经说过死后把财产都留给你,这也是我杀他的原因。我输在太愚蠢,一次次错信男人,你却是输在太心急。”
晚上八九点钟,这场闹剧一样的案子才基本处理完,除了几个值夜班的探员,其他人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陆青恬在警署蹭了一顿晚饭,看着探员们忙碌地处理各项事务,心里不禁感慨。
原来当警察是一件很辛苦很需要脑力体力的事情!
“头儿,你这次破案又创纪录了,短短半天多的时间,就抓出了凶手。”小松崇拜地说道。
秦朗笑笑,拿起衣架上挂着的风衣穿上,“天晚了,赶紧回去休息吧。今天你们都辛苦了。”
“不辛苦。头儿,我还想跟着你多学点东西呢!”小松摸摸后脑勺,“我先走了。明天见。”
秦朗点点头,看他出去后,又转身走到陆青恬面前。
“我送你回去。”
陆青恬正坐在凳子上,听到声音蓦地抬头,只见面前之人背光而立,不知是光线问题还是劳累了一天的缘故,他的脸色看上去有点疲倦,两道浓眉却是舒展着,眼神温和。
她转头看看窗外漆黑的夜色和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大雨,想了想,“好啊,麻烦你了。”
因为是雨天,车窗玻璃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秦朗将车开得很仔细,昏黄朦胧的路灯在两侧慢悠悠地淌过。
“你冷的话,车后座有毯子。”这时的汽车还没有暖气,所以车内的温度并不高。
“哦。”陆青恬往后一看,果然躺着条黑色小毯子,她伸手拿了过来,再偷偷瞥了眼身旁坐着的人。
秦朗稳稳地握着方向盘,侧脸的线条坚毅冷硬,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道路,一晃而过的路灯投射进车窗,他的脸庞流动过斑驳光晕,深邃英气。
“秦探长。”
“叫我秦朗好了。”他建议道。
“哦,”陆青恬点点头,忍不住说,“其实我有一个问题。”
“问吧。”他微微一笑,似乎已经料到了她会问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怀疑孙玲玲的?她的不在场证明很充分啊。”
她是真的很好奇,反正她以为这就是纯粹的心脏病发,连想都不会往谋杀案方面想,更何况短短半天就将凶手捉拿归案。
怪不得眼前之人会有“神探”的称号,名不虚传啊!
——她长见识了!
“你还记得我今天早上问她还有谁去过现场,她说了什么吗?”
“记得。”貌似说了很多的样子。
“她说的逻辑条理很清楚,时间,地点,干了什么事情,甚至连心情都形容了。”
“对啊。”陆青恬想了想,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可我只问了她一个问题。如果她真如面上表现的一般伤心欲绝,断不会一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事情却说这么多,还分外有条理。而且你再想想她说的话,都是一些自己之前在哪里又干了什么,这分明是把自己撇清在外的说法。”
他顿了顿,又问,“你还记得她见到你说的第一句话吗?”
陆青恬回忆,“她说,他死了,快报警!快……”她话语一顿,脑中某条线清晰起来,一直觉得奇怪的地方好像说的通了,“她后来又说她丈夫是心脏病发,如果真是这样,她见到我第一句话应该是快叫救护车或找大夫之类,而不是报警!”
秦朗眼里露出赞许的神情,“对。孙玲玲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而且只有她进入过现场,可我们在现场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脚印,死者身边也没有。这只能说明孙玲玲根本没有进入过房间,这不是很奇怪吗?一个女人发现丈夫倒在地上,竟然没有去检查他的状况就慌慌张张跑出来说他死了让人报警。”
“除非她早就知道他死了。”陆青恬接口说道,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秦朗点头,默认。
“呵。”她往座位里一缩,拍了拍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大晚上讨论案情比看《柯南》什么的还要令人瘆的慌啊!
可她就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和管不住自己的嘴,“那你为什么怀疑赵四是同谋?他有哪里露陷了吗?”
“根据小松的记录,我发现赵四和孙玲玲一样,都特别强调死者有心脏病这件事。而且孙玲玲杀人动机无非是家暴,为情,为财。第一个排除,根据周围人的口供和她身上根本没有伤痕。那么就只剩两个原因了。我故意安排孙玲玲去听赵四的审讯,一是并不十分确定赵四也参与其中,二是如果赵四真的是同谋,我需要孙玲玲的指认。”
他语调很慢,吐字清晰,让她听得清楚,也有时间理解。
原来是这样,陆青恬弯弯嘴角,“有没有人说你很像一种动物?”
“什么?”秦朗露出好奇的表情。
“狐狸。”狡猾的狐狸,陆青恬偷笑,仿佛看到了帅帅炫酷的探长大人脑袋上长了两只红色软耳朵,然后他坐在地上摸着自己耳朵,拉下嘴角满脸不爽的样子。
不过秦朗没有生气,反而勾起嘴角,眉毛一挑,“你是夸奖我喽?狐狸是一种很聪明的动物,我很喜欢。”
“嘿嘿,”陆青恬也笑,“不过,我还奇怪,你怎么知道赵四会诋毁孙玲玲?孙玲玲又会因此供出赵四呢?”
“一半是根据采集的信息,一半是根据他们的性格推理的。”
“唔,犯罪心理学?”
“你还知道这个?”秦朗侧头看了她一眼,有点讶异。
“一点点啦。”陆青恬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其实她只了解皮毛而已,看小说和电视剧知道的,“你以前在美国是学这个专业的?”
“并不是,”他摇摇头,“辅修过罢了。”
“这样啊,”陆青恬由衷地赞叹了一句,“你真是太厉害了!”
她一颗少女心本来就沉浸在穿风衣叼烟斗,眼神深不可测的侦探中,如今见到个活的,还欣赏了一把精彩的破案过程,心里好不激动。
说话间,汽车慢慢停下,乔家到了。
雨还是下得很大,哗啦哗啦作响,车窗上流淌过一道道蜿蜒水痕,连路面上也氤氲起了朦胧缥缈的雾气。
秦朗下车帮陆青恬打开车门,撑着伞给她挡住雨水,把手里另一把黑色雨伞递给她,“进去吧,今天也该累了。”
“不累,积极配合公务是一个良好公民应尽的义务,”她俏皮地眨眨眼睛,“我先进去了,再见。”
从秦朗手里接过雨伞,陆青恬心里有点小感动,他们并不熟,他把她送回来已经很友好了,雨下得这么大,他完全可以呆在车里,让她自己拿把伞下去就可以了,但人家还是体贴地下车帮她开门,给她挡雨。
总之,秦朗的绅士做派在她心中印下了一个大大的好字。
她走了几步,回过头发现汽车还停在那里,大大的黄色车灯在一片朦胧中闪烁着,照亮了面前的路。她会心一笑,朝秦朗用力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