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明白皇上的心思,哀家的顾虑也与皇上相同,可现在云家如日中天,云戈手握兵权,又才立了军功,而皇上登基不久,根基不稳,许多事还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呀。”庄宛宜叹了口气,看着楚元昭,“皇上娶了他的女儿,不过是后宫又多了一位妃子,也没什么不妥,只要皇上处理好外戚之事便好了。”
楚元昭虽没有说话,却也默认了庄宛宜的话。
庄宛宜见楚元昭终于有了些变化,脸色也缓和了些,“云大小姐也算配得上皇上,何况她识大体,在皇上身处危机的时候能说服她父亲,有这样的女子在身边,也算是不错。”
“母后的意思,朕知道了。”楚元昭终于轻轻启唇。
庄宛宜点点头,“哀家只希望皇上能以大局为重,以后的事以后在慢慢斡旋,且不可坏了整盘棋。”
“是。”
庄宛宜扶着方华的手站了起来,“哀家还要去佛堂,皇上好好考虑吧。”
“母后慢走。”
楚元昭才转过身,就见唐修过来,“启禀皇上,夏大人求见。”
一听到夏振坤的名字,楚元昭的手立刻攥成拳头,“传。”
坐在桌子后面,楚元昭沉着脸看着急急火火进来的夏振坤。
“皇上!”夏振坤一见着楚元昭,立刻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云苓在旁边看着,不由一惊。
夏振坤低头跪着,声音洪亮,“臣特来向皇上请罪!”
楚元昭打量着他,“夏大人何罪之有?”
“回皇上,臣万万不该建议皇上去办那庆功宴!臣罪该万死!”
“哦?”楚元昭一直隐忍着心中怒气。
“若不是那庆功宴,圣驾也不会受到冲撞,一切都是因臣而起,臣甘愿领罪受罚!”
看着夏振坤,楚元昭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他来主动请罪,想必云戈他们做的那些事,他是不知情的。
“起来吧。”楚元昭深深的呼了口气,以平复心绪。
可夏振坤却依旧跪着。
“怎么?”楚元昭目光扫到他的身上,“没听到朕的话?”
“臣不敢起来!”
“为何?”
“臣还有罪!”
“讲!”
“是。”夏振坤顿了顿,“提议办庆功宴的是臣,却是有人对臣授意的。”
楚元昭眉间一动,“怎讲?”
“臣向皇上谏言之前,阮大人曾来找过臣,是他对臣提起庆功宴的事,臣只想皇上能以此立威,却不想受奸人利用,还连累皇上,臣罪该万死!”
阮世才,又是阮世才!
楚元昭桌子下面的手紧紧握着,“起来。”
“皇上?”夏振坤不敢相信,楚元昭竟然不怪他。
诧异之时,楚元昭站起身从桌子后面绕了出来,走到夏振坤面前,俯身双手扶在他的双臂上。
“起来。”楚元昭又说了一遍。
“皇上……”夏振坤一脸惊讶的看着楚元昭,蒙蒙的随着楚元昭站了起来,“皇上不怪臣?”
“朕为何要怪你?”
“这件事到底与臣相关呐!”
楚元昭摇头,“夏大人不顾危险与朕并肩北上,同被困于水泽时,夏大人几乎舍命相救,朕知道夏大人的为人,又岂能不分是非去惩处一个对朕忠心的人呢。”
“皇上……”夏振坤略显苍老的眼睛里有光泽在闪烁,忽然他一抱拳,朝楚元昭深深一拜,“苍天在上,臣夏振坤愿为皇上鞍前马后,夏氏一族誓死效忠皇上!”
楚元昭再次将夏振坤扶起,眸中多了些颜色。
……
转眼就到了封妃的日子。
礼部这一次的办事效率极高,大概也是为了讨好云戈。
封妃前一夜,礼部送来了楚元昭明日要穿的喜服。
这喜服和朝服并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在领口与袖口处多加了些大红的丝线,让人穿了多了分喜气。
云苓把喜服拿到楚元昭眼前,“皇上要不要试试?”
“不必了。”楚元昭正在灯下低头批着折子,手中的笔没停,连头也没抬。
云苓把喜服放下,又回来伺候。
厚厚的几叠折子全部批好,男人又随便拿起一本书瞧着。
外面已经很静了,她不由提醒,“皇上,该歇息了,明日封妃大典,皇上还要操劳一天呢。”
他好像没有听见,依旧看着手里的书。
“皇上,该歇息了。”她又说了一遍,还是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眼看着夜色越来越深,就是现在睡,也睡不了几个时辰了。
若是明天他无精打采的去出席封妃大典,八成又要被有心之人做文章,那就不好了。
“皇上!”她提高了声音,“您该歇息了!”
可即便这样,眼前的男人却像雕像一般根本毫无反应。
云苓知道他对封妃的是有所抵触,可也不能折腾自己的身子呀。
她一急,一把从他手里夺过那本书。
手里一空,他刷的抬起眸子,“放肆!”
换做平时,他最多也只是敲敲她的头,语气很轻的说一句“得寸进尺”,而今天他竟然对她吼了出来。
云苓心里一慌,刷的跪在地上。
他气并没有消,沉着脸看着她,“你当自己是谁,敢管朕的事!”
云苓低着头,“皇上这样会熬坏身子的。”
“朕的身子好得很。”他突然向她靠近,“你该最清楚。”
她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不敢在多说,垂着眸子,缩了缩身子,稍稍离开他一些。
“躲什么?”正是这样一个小动作将他惹恼,“你是朕的人,忘了吗?”
这次,她一动不动,也不敢讲话,生怕自己又说错什么做错什么惹恼他。
可就是这样的云苓,让楚元昭眸光一暗。
她那低眉顺目楚楚可怜的模样顿时勾起了男人的欲望,他伸手一把将她抓了过来。
“啊——”她惊吓之时,已经被他带到眼前,“皇上?”
她不知所以时,他已经起身,长臂一捞,她已经被她抱进怀里。
“皇上?”她不知所措的低呼着,他已抱着她进了内室。
当她明白他的意图时,人已经被她扔在床上。
她是他的人,对于他,她并不抗拒,可今夜的他,令她害怕。
他犀利的眼神几乎将她灼烧,他在解的仿佛不是她的衣裳,而是要将她拆骨抽筋。
这样的他,让她一阵心慌。
“不!”她下意识的拒绝着,她不想和他在这种情况下欢好。
他目光一凛,“你敢拒绝朕?”
“不是的……皇上……”她语无伦次,“明日一早还有封妃大典,皇上真的该睡了!”
他的手掠过她雪白的肩头时,倏地停了下来。
“是啊。”他面带嘲讽将视线移向她的脸,“朕有那么多女人,而你,不过是给朕暖床的一个丫头,有什么资格得到朕的宠幸!”
他的话令她她喉咙一哽。
来不及难过,她便忽听他低吼一声,“滚!从朕的床上滚下去!”
她来不及多想,连忙蜷着身子从他手臂与床之间的空隙里钻了出去。
从外面关好门,她慢慢的转过身。
深秋的夜风很凉,打在她的身上,顿时一个哆嗦。
他说的一点错都没有,从一开始,她便是只是他身边的一个丫头。
可是,她却动了心。
偏偏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他的身边注定不会只有一个女人,而她,却连妒忌的资本都没有。
心中一酸,她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到底是她错了,错把他对她的好当作是对她的情。
……
第二天一早,云苓照例过来伺候楚元昭洗漱更衣。
他看上去精神还算不错,她也踏实了些。
昨天夜里,她便把一切都想通了。
她和他的关系,就该像她留在昱宸宫的那天,只是奴才与主子的关系。
若他有需求,她便会宽衣解带为他暖床。
于是,她做起事来是那么自然,就像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身喜服穿在他的身上极为合适,将他的身形衬托的更为挺拔。
他还是那么好看,她偷偷的看着他的脸,如果他不是这样一直绷着一张脸,应该会更好看呢。
整整一个早晨,他没说话,她也没有说话,两人之间却默契十足,他对她所做的一切都欣然接受。
唐修从外面进来,“皇上,时辰差不多了。”
楚元昭点点头,云苓将最外面的袍子取过来为他穿上。
站在他身边,她扬着头为他系着领口的扣子,却没多看他一眼。
她不敢。
云苓和唐修跟随楚元昭到达宣室殿时,大臣们已经都到齐了,太后庄宛宜和长公主楚元姗也都到了。
站在楚元昭身后,云苓悄悄的瞧着下面的人。
在她的印象中,云戈只着深色素色的衣裳,而今天他竟穿了一件暗红色的长袍,他时常紧绷的眉头与唇角也放松了许多。
在他身边的正是杜徽芝,杜徽芝平日里便衣着讲究,而今天,她更是从头到脚都华丽光鲜,一副养尊处优的贵妇人模样。
除了他们两夫妻,云棠也在,杜纤容也和父母坐在一起。
今日新晋的皇亲国戚们都坐在靠上坐的位置,每个人都面带笑意。
云苓挨个瞧着,当他看到夏振坤的时候,忽然眼神一滞。
他竟然也在这些人当中?
在她的印象中,夏振坤似乎只有夏希淳这一个女儿,而某一次庄太后曾有意将她指婚给云南王,据她观察,云南王也似乎对夏小姐有意,可夏希淳竟成了楚元昭的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