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楚元晖离席,杜纤容再也忍不住,跟着他出去。
“元晖哥哥!”她从后面小跑着跟了上来,与她并肩,“元晖哥哥不喝酒了吗?”
楚元晖一如既往的笑着,“酒自然要喝,只是在里面闷得久了,想出来走走。”
“是啊。”杜纤容顺着楚元晖的意思,“我也想出来透透气,不如我和元晖哥哥一起吧!”
“透透气?”他顿住脚步望着她,“杜小姐觉得无聊吗?”
“是啊!”这是让杜纤容感觉到最恼火的一场晚宴,太后平时不露面,一露面就说了一堆令她恼火的话。转念一想,这毕竟是楚元晖的接风宴,于是忙改口,“哦,不是……”她尴尬的笑了下,“我见元晖哥哥一个人出来,怕你无聊特意来陪陪你。”
“怎么会?”楚元晖轻笑,“本王只是舒展一下筋骨,这就回去,你不用管本王了。”
“没关系的!”好不容易有了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她才不要回去,“反正都已经出来了,就在待一会儿嘛!”
见杜纤容执意待在这,楚元晖也不多言,提了步子往前面而去。
杜纤容跟在他的身边,心里一直想着刚才的事。
刚刚太后的意思分明就是意图指婚,虽然楚元晖巧妙的推脱,可她还是担心。
他说他尚没有中意的女子,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她这些年当真是一厢情愿了。
她心中想着,不由问出,“元晖哥哥,方才你回答太后的话,是真的吗?”
“什么?”
“我是说,你和太后说没有中意的姑娘,是不是真的?”杜纤容问过,自己也紧张起来。
楚元晖突然看着杜纤容笑了起来,弄的她一头雾水,“元晖哥哥笑什么?”
“容儿妹妹怎么也和那些老人家一样了?”他睨着她,“该不会是太后让你来跟着本王的吧?”
“没有!怎么会!“杜纤容怕被误会连连解释,“是我自己过来的。”
楚元晖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本王在南境带了礼物给你。”说着从阔袖中取出一样东西送到杜纤容眼前。
杜纤容看着他手里的东西,眼睛里立刻闪现出光芒,“是绢帕!”
她几乎是用夺的的,一把从他手里抢了过来,捧在手中宝贝的端详着,赞叹着,“好漂亮的图案!好美的花纹!”
“这是南越扎染,越人特有的工艺,本王瞧着手艺还不错,就带了回来。”
“我好喜欢呢!”杜纤容是从内到外的欢喜。
上次元晖哥哥送了一只娃娃给表姐,她羡慕的不行,虽然后来她缠着他也讨了一份,可那毕竟不是他诚心送给她的。
她正欣喜着,忽然脸跟着红了起来,她面带娇羞的瞧了楚元晖一眼,捏着手里的绢帕,连声音也变得温柔,“元晖哥哥送这个给我,是什么意思呀?”
在祁国,送手帕是有相思之意,楚元晖送了这个给她,她真是开心的不得了,可表面上又强忍着不敢表现的太过,让他觉得她浮躁。
“自然是本王的一番心意。”楚元晖语气自然,并没特别注意杜纤容的表情。
而杜纤容自是理解为这是楚元晖对她的用心,看着楚元晖的那双眸子里,除了爱慕与娇羞,又多了些感动。
她觉得,他的心里是有她的。
云苓发现楚元晖时,恰好看到这一幕。
两个人面对着面,云苓离他们不是很近,但也似乎能猜到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楚元晖不是才说没有中意的姑娘吗,那现在这算什么,杜纤容一个劲儿的往他身前挪着,恨不得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云苓想,方才太后若是真的指婚就好了,那位夏小姐知书达理文武双全,怎么看都比杜纤容强百倍。
“奴婢参见王爷。”在杜纤容还想再问楚元晖什么话之前,云苓将她打断。
杜纤容一颗心全在楚元晖身上,哪里看得见别人的存在,猛然发现云苓,她的笑颜立刻僵在脸上。
这个死丫头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又是她!又是她坏她的好事!
“云苓?”楚元晖在云苓发现他的时候便看到了她,“你怎么来了?”
“回王爷,皇上见王爷出来的太久,担心王爷喝醉了,才命奴婢出来瞧瞧。”
楚元晖扬唇而笑,“那一点酒怎么会醉,不过本王的确出来的久了,今晚的酒宴是皇兄为本王准备的,本王岂有不在场的道理。”
说罢朝云苓点头,:“本王这就回去。”
云苓听了立刻退到一旁,楚元晖才一转身,就听杜纤容急急唤了句,“王爷?”
楚元晖一顿,回头问,“有事?”
杜纤容的眼中慢慢都是不舍,“元晖哥哥现在就进去吗?”
男人淡笑,“是啊,今晚可是本王的接风宴,不去喝酒难道要在外面吹风么?”说罢又是一笑,“虽说是接风宴,大臣们难免会议论国事,杜小姐若是觉得无趣就随意好了。”
“不必了。”杜纤容忙道,“我和元晖哥哥一起。”
楚元晖走在前面,杜纤容和云苓跟在后面。
杜纤容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云苓一样,低声道:“死丫头,怎么到了哪里都遇见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出现,你是故意的吧!”
云苓知道她指的什么,却只道:“是皇上叫奴婢来找王爷的。”
“哼!”杜纤容气不过,狠狠骂着,“你倒是听话,真是条忠心的狗奴才!”
碍于楚元晖在场,她不好再多说什么,那么好的机会被云苓破坏,她满脸遗憾气呼呼的看着楚元晖的背影,无奈的低下头。
现在,也只有摆弄着手里的绢帕以解相思。
对于杜纤容的谩骂,云苓从不回应,然而余光却扫到她手上的动作。
那条绢帕的花纹好别致呢,如果她没看错,那条帕子应该是出自南越。她还记得般若寺里曾到过一位南越访客,他当时用的便是那样一条帕子。
南越?她心中一动。
那么说,这帕子该是刚刚楚元晖送给她的了?
可是,楚元晖不是才说过心中并无中意的姑娘吗,那他送杜纤容一只帕子又是何意,难道……难道他也是喜欢杜纤容的,是为了她才婉拒了太后的指婚,婉拒了夏希淳?
怎么会是这样?
杜纤容发现云苓投过来的目光,眼神也跟着得意起来,反复揉着手里的绢帕。她生怕别人不知道,这帕子是楚元晖送给她的。
才一回到白鹿台,云苓便感觉到一股凝重的气息。
和刚才她出去时不同,此时的晚宴突然安静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
她悄悄打量着在场的人。
楚元昭面色清冷看不出表情,握着酒杯的手,拇指在上面小幅度的摩挲着。
庄太后看了一眼楚元昭,欲言又止。
下面的众位大臣也都各有所想的样子,他们的视线在楚元昭和庄太后之间来回瞧着。
忽然,云戈突然开口,“臣等所言关系国本,还望皇上与太后多加思量。”
云苓发现,云戈的表情十分郑重,仿若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
庄宛宜看了一眼楚元昭,朝着云戈,“云大将军心系社稷,哀家明白,哀家回去会找机会同皇上商议的。”
说完,庄宛宜扶了扶额,“时候不早了,哀家还要回去礼佛,你们尽兴。”
庄太后先行离开,众人又继续像之前一样欢声笑语,可云苓发现楚元昭和之前不同,似乎有什么心事。
才回到昱宸宫,唐修就给云苓使眼色叫她去泡茶。
过了片刻,云苓端着茶杯到楚元昭身边,“皇上喝了酒再喝茶会伤身,奴婢用葛花泡了水,解酒又安神,皇上试试看。”
楚元昭看了云苓一眼,接过她手里茶杯轻啜一口,忽而问道:“你懂医术?”
“回皇上,奴婢认识一位医术高明的先生,看到过他给人瞧病,也就略略知道一点。”
听着她的话,他微微怔神,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像是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又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他的目光向来犀利,云苓被他看得发毛,不明所以,“皇上?”
楚元昭眨了下眼睛,放下花茶,坐到桌案后面。
每天睡前,他都到再批半个时辰的折子或是看书。
才坐下一会儿,他的视线便从折子上移开。
凝神看着某处,又重新看起折子。
又过片刻,他忽然合上折子,“朕乏了。”
云苓从未见过这样的楚元昭,但还是依着他的意思,跟他进了寝殿。
伺候楚元昭睡下,云苓才从寝殿中退了出来。
究竟她不在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才令楚元昭与平日不同?
云戈当时的表情和语气,仿若那时命令她入宫为后的样子,在他父亲眼中,她甚至看不到其他大臣眼中的敬畏。
想了想,她调转了方向。
“唐公公?”云苓敲了敲唐修的房门,“是奴婢,云苓。”
唐修还没有睡下,开门看看云苓,把她让了进来。
云苓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敢问唐公公,皇上今晚看上去似乎和平时不大一样呢?”
伴在君侧,云苓必须要了解楚元昭的每一点变化,她不允许自己犯错误。
“你看出来了?”
“是啊!”云苓点点头。
沉默片刻,唐修突然开口,“今晚大臣们再次提议皇上大婚立后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