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王爷还在犹豫什么呢?”庄宛宜缓缓走了进来,径直到楚元昊面前,“北境与皇上的事,哀家已经听说了。凌云说的没错,鹿离王绝非善类,这样耗下去,对于皇上对于大祁,都会越来越糟。难得凌云肯牺牲自己保全我大祁根基,王爷为何迟迟不肯下旨?”
楚元昊坚持,“我大祁不会牺牲一个女人来换取平安!”
庄宛宜质问:“不牺牲她一个人,难道要牺牲千千万万的人吗?”
“臣说过,臣一定会有解决之法!”
“那王爷找到办法了吗?”庄宛宜打量着他,又问:“如果狄人要的不是凌云,王爷肯答应吗?”
楚元昊竟一时语塞。
庄宛宜看在眼里,“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更不是考虑男女私情的时候,皇上对王爷委以重任,王爷可不能让皇上失望啊!”
楚元昊一筹莫展,“太后再容臣想想。”
“哀家能容你,可狄人不会容你,大祁的百姓不能容你。你再这样优柔寡断下去,也许明天收到的,就是皇上的噩耗!”
楚元昊一惊,刷的抬起头。他看着庄宛宜,慢慢的转向云苓。
一个是他手足兄长,一个是他心里的女人,无论放弃哪一个,他都会于心不忍。
“如果哀家是凌云,哀家也会这么做。”庄宛宜也看向云苓,“你曾为祁国立功无数,哀家心中有数,但唯独这一件,哀家会永远铭记在心。哀家答应你,你若能挽救大祁,哀家便将你的功绩载入史书,祁国后人都会记得你好!”
云苓没有因为庄宛宜的话而有半点动容,她深知自己已是太后眼中的一根刺,太后借此机会不禁可以除掉她,还卖给她个人情,更留下当机立断的美名,这盘棋庄宛宜才是最大的赢家。
她不卑不亢的看着庄宛宜,“多谢太后美意,臣只是个女子,从没想过自己有拯救天下的本事,臣只想皇上能平安归来就够了。”
庄宛宜瞧着她,“哀家早就知道,你喜欢皇上,否则又怎么宁可扮作男装守在皇上身边呢。哀家也看得出来,皇上心里有你,哀家还打算等皇上回来,让皇上纳了你。只可惜天意弄人,你们没办法在一起,但哀家可以向你保证,你有资格做我大祁的皇妃,即便你遭遇不测,哀家也会追封你的妃位,如何?”
云苓心中冷笑,人若不在,要那有名无实的皇妃之号有什么意思。但她却故意道:“只是皇妃么?”
庄宛宜一怔,“难道你想做皇后?”
她早就觉得云苓进宫的目的不纯,却不想她竟有这么大的野心,后位才是她的目的。不过这倒也没什么难的,一旦云苓倒了狄国,能够活下去都要看她的造化,更不要说回来,“好,哀家答应你!且不说当今皇后身犯重罪理应废除,就算是一代贤后,怎比的了你对祁国的贡献,她理应退位让贤。”
云苓淡淡一笑,“臣会铭记太后的心意。”
“好了!”楚元昊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太后已经为这件事操心不少,不如请太后先回去歇息,也容臣再想想办法。”
庄宛宜点点头,目光还在云苓身上,“哀家会记住答应你的事,你也记住你说过的话。”
看着庄宛宜的背影远去,楚元昊再也忍不住,对云苓大呼一声,“你到底在做什么?”
云苓神色淡漠,“王爷没有听清楚吗?”
他怒吼,“你就这么想做祁国的皇后?”
她反问:“不可以吗?”
他怒极反笑,“你不懂吗,你根本做不了皇后!一旦离开祁国,你只有死路一条,一个皇后的灵位对你那么重要吗?”
“谁说我只有死路一条?”云苓神色平静,“鹿离王只是指明用我来换皇上,从没说过动我分毫,我为什么要死?”
,“你知道狄人有多野蛮有多无耻吗?”楚元昊咬着牙,“他们曾在北境掳走不少姑娘,全部捆了押往大漠,那些可怜的姑娘连做奴的机会也没有,全部被那些狄人当作军妓,一个个受尽凌辱悲惨死去,你还认不清吗!”
“可我不是她们。”云苓扬头望着他,眸色坚定,“我会保全自己。”
“你拿什么保全自己?你一个人怎么是那些蛮人的对手!”
“这是我的事,王爷就不必操心了。”云苓催促,“王爷快下旨吧,我的后位,可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王爷至少给我个机会。”
“你……”他记得指着她,紧紧的收紧手指握成拳头,“本王不会答应,你死了这条心吧!”
“王爷不答应,我就不会自己走吗?”
“你敢!”楚元昊冲到她面前,“从现在开始,本王就会派人日夜看守着你,你休想离开这里半步!”
“王爷真的能困住我吗?”她无奈的摇摇头,“太后说的对,如果王爷再犹豫下去,只怕皇上……”
她的语气微微颤抖,没有再往下说。
他亦是明白,可他如何下这种旨意。
突然,她的目光变得凌厉,“一旦皇上遭遇不测,我绝不独活,到时候王爷失去的不只是我,还有王爷你的至亲的手足、大祁的皇帝,这就是王爷想要看到的吗?”
看着楚元昊震惊的脸,云苓拿起笔蘸了墨汁送到他跟前,“王爷,请吧。”
那只笔落在楚元昊眼中,好像便成了锋利带刺的兵器,仿佛他一碰就会伤痕累累。
“王爷难道看不出吗,就算王爷肯护我,太后岂能容我留下!”说着,她从单手拿笔改由双手托起笔,同时埋下身子朝他深深一拜,“请王爷下旨!”
楚元昊看着云苓的发顶,心中纠结万分。心一横,他到底还是从她手里接过笔。
笔尖落下之前,他坚定的看着她,“本王绝不会把你留在狄国,本王定会将你和皇兄都带回来!”
……
如果说祁国还有什么只得留恋的,那就是楚怀卿。
自从云榛被软禁,太后便下旨把皇长子从惜颜宫接了出来,由夏希淳代为照顾。
云苓照常给夏希淳行了个礼,夏希淳的脸色却十分差,“什么时候出发?”
云苓抬起头,“等豫东王准备妥当就走。”
夏希淳明白,这件事不能耽搁,只是对云苓来说,太残忍了,“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
云苓淡淡道:“这世上本就没有公平,有的只是命运和规则,是我的劫,我难逃一死,不是我的劫,我还会回来。”
夏希淳听得心里一酸,“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换作是我,只怕没办法像你一样豁达的接受。”
云苓苦笑一声,“我哪里豁达,只是必须接受罢了。”
“是啊。”夏希淳叹着,“对了,我为你准备了些东西,也许你这一路或是到了那边可以用得上。”
云苓笑了,“我哪里用的上什么,不过还是多谢娘娘的一番好意。”
“这个时候,还说什么谢……”话说到一半,夏希淳竟说不下去了。
云苓安慰的轻轻握了握她的手,问:“殿下可在宫中?”
夏希淳抬起头,“你来见殿下?”
“是啊。”云苓提了提手里的药箱,“临行之前,我想为殿下好好的瞧瞧,备出方子,免得我不在的时候并发不治。”
夏希淳呵叹,“就算是殿下的生母,也只能做到这般了,殿下遇到你,真是他的福气。”
云苓心中颤动,只是笑笑,“那我去见殿下了。”
“等等。”夏希淳拦住她,“殿下说待得闷了,乐安陪他去兰园走走。”
……
远远的,云苓就看见楚怀卿在兰园里开怀的跑着。自从住进夏希淳宫里,他的脾气开朗了不少,最近开始缠着夏希淳教他骑马,孩子的天性完全展露了出来。
云苓笑望着楚怀卿爬上一棵树,一脸期待的去捉一只毛色亮丽的鸟。只是那鸟儿太机灵,楚怀卿伸手过去扑了个空,脚下一滑一下子从树枝上,跌了下来。
我的皇儿!
云苓心里暗叫,生怕他摔倒哪里,幸好乐安反映及时,上前一步将他扶住才没摔疼。
乐安耐心的为楚怀卿拍打着衣服上灰土,“殿下不是答应娘娘不玩这些爬上爬下的了吗,万一摔了,奴婢怎么和娘娘交代?”
楚怀卿吐了吐舌头,“乐安姐姐千万别说,我小心点就是了。”
“那殿下可要……”乐安叮嘱着楚怀卿,抬眸看到了不远处的云苓,“凌大人?”
楚怀卿听到乐安唤云苓,刷的转过身,看到云苓的一瞬间脸上满是惊喜,脱开乐安的手直奔云苓而来,“凌大人,你怎么来了?正好,大人和我一起,这个兰园很是有趣呢!”
云苓一笑,“臣是来给殿下看诊的。”
“可我正捕鸟呢,大人等我一会儿。”云苓笑笑,点点头。
眼看着楚元昊又跑走,乐安大呼,“殿下快回来呀!”见楚怀卿根本不理她,她急的直摇头。
“罢了,让他玩吧。”云苓看着小孩子爽朗的笑容,不由也跟着笑出,“这些年跟着皇后,真是苦了他。”
乐安愤愤不平,“谁说不是,皇后根本就是把殿下当作是争宠的筹码,何时真心待殿下好过!”
“你先回去吧。”云苓看着乐安。
“大人?”乐安疑惑的看着云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