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有眼尖的立刻发现了问题,“咦,这坠子怎么少了颗珠子呀?”
这么一说,大伙立刻凑了过来,看着压在下面的那只耳坠子,“是呀,怎么只有一只有珠子,另外一颗呢?”
云苓故作不解,“敢问殿下,这耳坠子,是怎么回事?”
楚怀卿咬了咬牙,“我找到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怎么可能?大家显然都不能接受这个说法,她们都怀疑,大概是楚怀卿找宝贝的时候不小心弄坏了。他是小孩子,知道自己闯了祸,才故意撒了个谎。
大家怀疑的眼神让楚怀卿不舒服,他暗暗的攥着另一只小拳头,稚嫩的眉间一拧,突然扬起头,“我没有撒谎!”
楚怀卿很不喜欢自己被冤枉被误解,小小的他几乎是喊出声的,稚嫩的声音顿时回响在乐华宫。
听到动静,正在赏花的云榛立刻顿住脚步。
那是楚怀卿的声音,她再不喜欢那个孩子,也绝不许他有事。
刷的回过头,她望着声音来处,“怎么了?”
素雪朝那边瞧着,“殿下似乎不高兴了。”
“去瞧瞧。”云榛二话不说,抬脚就走。
她身后面,方才正陪她一起的妃妾纷纷跟了上去。
庄宛宜也听到了响动,回头瞧着,稳重的方华一眼看出端倪,“太后,好像是殿下。”
庄宛宜没有说话,调转了方向直奔孙儿去了。
不大一会儿,四散开来赏花的人们又都聚到了一起,刚才还在嬉闹的宫女们一看见主子们都过来了,一个个的都低着头缩着脖子,大气也不敢喘。
“皇儿怎么了?”云榛看着楚怀卿不服气的样子,忍不住先问,为了看上去母子情深,她更是蹲了下去,抚着楚怀卿的头,“告诉母后。”
楚怀卿把拿着耳坠子的手往云榛眼前一摊,“儿臣找到了乐安姐姐的耳坠子,可这耳坠子不是儿臣弄坏的,儿臣找到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云榛看着那枚缺了一颗珠子的耳坠子,听着楚怀卿的话,立刻明白过来,她站起身目光刷的扫过一众宫女,“你们在责怪殿下弄丢了珠子?”
“奴婢不敢!”宫女们被云榛的眼神吓得不轻,齐刷刷的跪了下来,生怕被治罪。
“难道不是么?那为什么殿下恼了?”云榛为楚怀卿说话的时候,心里却在骂这孩子不省心,堂堂皇长子竟被些个低贱的丫头欺负到说不出话来。
没有一个丫头敢吭声,她们虽然没有明着说是楚怀卿弄坏了追儿子,可都心照不宣,如今被皇后娘娘责骂,也都是自找的。
“母后。”一个小小的声音传来,楚怀卿抬着头,拉了拉云榛的袖口。
看到云榛为自己出气,楚怀卿心里是喜欢的,不过他并不想治谁的罪,他只想证明自己没有闯祸,“母后消消气,母后肯相信儿臣就好。”
真是个没骨气的东西,云榛心中极为不悦,她在为他说话,他竟然要息事宁人,那软弱的样子和他那个低贱的生母简直一个样。
云榛心中愤愤,没想到楚怀卿竟然亲自把耳坠子交还给乐安,“这应该是乐安姐姐很宝贝的东西,可惜少了一颗珠子。”
乐安却没有接,低头看了一眼男孩子手里的耳坠子,说出了一句让人惊讶的一句话,“奴婢多谢殿下,可这耳坠子,不是奴婢的那对。”
跪了一地的宫女都转过头来看着乐安,她们刚才可都看清楚了,明明就是这对白玉珠的耳坠子,怎么突然不是她的了?
乐安从楚怀卿手里拿起一只,翻过来托在掌心里,“殿下请看,这对耳坠子的背面有梅花的图案,奴婢的那对并没有。”
楚怀卿也翻过自己的那只,的确如乐安所说,在这对耳坠子的背面靠近耳针的地方,的确有一朵小小的梅花。
楚怀卿不禁问乐安,“这不是你的,那你的那对呢?”
乐安露出一抹笑容,“奴婢的那一对,尚未有人找到。”
“那你藏到哪里了?”
在楚怀卿的追问下,乐安带着他来到最后将耳坠子丢掉的地方,蹲下来将覆盖在上面的叶片拨开,拾起来拿在手里,“这才是奴婢的那一对。”
不止一个宫女露出疑惑的表情,那个地方实在算不得隐蔽,还有人直摇头,那地方她们明明找过了呀,怎么会没有发现?
楚怀卿从乐安手里接过看着,的确,乐安的这一对背面干干净净,只有一些浅浅的磨损痕迹,像是佩戴了许多年的样子。
乐安为楚怀卿正名,“所以,殿下并没有弄坏奴婢的耳坠子。”
楚怀卿皱了皱眉,看着自己这找到的那对,嘟囔着,“既然不是乐安姐姐的,我还是把它送回原处吧。”
“等等。”云榛看着楚怀卿手里的那对耳坠子,眼神突然一闪。
这对耳坠子,看上去似乎眼熟。
楚怀卿连忙停下,“母后有何吩咐?”
云榛看了看耳坠子,望着楚怀卿,“你是从哪找到的?”
楚怀卿的脸色露出些愧疚的颜色,在别人的寝宫里翻箱倒柜,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于是小声道:“是在徐修仪的房间里。”
“徐修仪?”云榛心有所想,望向徐映娴。
接触到云榛的眼神,徐映娴的目光明显了闪躲了一下,又像是心里在想什么,复又抬头,看向云榛。
“这耳坠子是徐妹妹你的?”
徐映娴点点头,“是,是臣妾的。”
她在说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更让人觉得,她好像并不想承认自己是这耳坠子的主人。
这立即引起云榛的警觉,当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素雪也同时低声在她耳边提醒,“娘娘,那珠子……”
素雪是认识那颗珠子的,当初她与云苓一同猜测,那看上去贵重的珍珠是谁所有。
云榛没有让素雪说下去,和徐映娴打岔,“徐妹妹的耳坠子看上去贵重得很呢,只是丢了一颗珠子,可惜了。”
徐映娴自嘲笑笑,“是啊,臣妾也觉得可惜。”
“不过这耳坠子坏了,不如就丢了算了,妹妹宫里应该不缺吧。”
此时此刻,徐映娴也在想,如果当时把这对耳坠子丢了就好了,只是她舍不得,“不瞒娘娘,这对耳坠子是臣妾进宫之前,臣妾的母亲送给臣妾的,所以臣妾舍不得丢掉。”
“徐妹妹真是孝顺。”云榛笑着,又露出不解的神色,“不过好端端的,怎么弄丢的呢?”
徐映娴的眼神立刻有了一瞬间的回避,然后用不确定的语气答着,“臣妾……也不知道。”
“妹妹不知,还是我来提醒你吧。”云苓依旧笑着,众人看她的眼神却不同了。
谁都听得出,云榛话里有话,而且云榛的话似乎有些多,这与平时的她完全不同,就连庄宛宜也开始奇怪,云榛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徐映娴一听,心也跟着重重的跳了几下,表面上还是故作镇静,听着云榛到底要说什么。
徐妹妹还记得皇儿的生母、我的妹妹从石阶上跌倒的事吗?
徐映娴一阵心虚,还是假装不是很明白,“娘娘此话何意?”
云榛不紧不慢,“当初妹妹从石阶上跌落得蹊跷,后来经查证,害妹妹跌倒的苔藓并非长在那里,而是有人故意撒在那里,除了那些苔藓,还在那附近找到了一颗白色珍珠,与徐妹妹耳坠子上丢失的这颗一模一样,徐妹妹这回可听懂了?”
话说得这样明显,一旁一直在听的人都听明白了,她们纷纷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徐映娴,惊讶得不敢相信,温顺寡言只会读书的徐修仪会做这种事。
徐映娴若是说听不懂,那便是心虚了,她反问云榛,“娘娘在怀疑是臣妾蓄意加害殿下的生母?”
“难道不是么?”
徐映娴据理力争,“就算发现了苔藓,还有臣妾的珠子,又怎么能证明就是臣妾做的?再说臣妾为什么要害云姑娘?”
“这就要问你了。”云榛质问,“那天是你带的路,是你故意引我们到石阶哪里,你还敢不承认?”
徐映娴反而笑了,“单凭这些,娘娘就要将所有罪责都加盖在臣妾身上,臣妾不服!”
她一脸委屈的样子,原本就给人一种老实巴交样子的徐映娴看上去马上就要哭了,眼泪含在眼眶里打着转,让人突然觉得,也许真的是云榛错怪了她,或者,是云榛有意陷害她。
博得别人的同情之后还不算完,徐映娴刷的转过来看着庄宛宜,“太后,臣妾冤枉,臣妾求太后为臣妾做主呀!”
她深知太后与云榛的不合,若要对付云榛,太后比皇上更有用。而她仗着陪伴庄文裕有功,才得了太后赏赐,太后怎么会不帮她,难道还要帮着云榛不成。
而庄宛宜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会对云榛加以质问,而是平静的问云榛,“皇后可有更为令人信服的证据?”
云榛点头,“太后若不相信,宣高大人前来一问便知。”
庄宛宜虽然不明白云榛的意思,还是照着她说的,“传高朗。”
看着下人去往太医局,云榛的目光刷的看向徐映娴,这回看你还如何狡辩。
高朗来得很快,看到乐华宫聚集了几乎整个后宫的人,他并没有感到十分意外,“臣参见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