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怎么了?这么大个人了还莽莽撞撞的。”张作霖本低头审批文件,结果便看见他慌张地冲了进来。
“爹……六子出事了。”
“什么!六子不是在训练场吗?怎么会出事了?难道日本人去训练场了?到底怎么回事?”
这件事实在出乎他的意料,在他的心中六子一直都是很沉着冷静的人,一向是不会惹是生非的,除非是有什么棘手的事,要不一般人是不可能伤害到他的!
张学良简单讲给了他听后,他镇定了下来,反问道:“那你来找我是想干嘛?”
他其实大概就猜到了他的想法,这一问只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
当然张学良的答案也令他紧了眉头,“我要灭了鬼林子里的鬼子,为六子出气!爹……六子也算是你亲手养大的,难道你就无动于衷吗?”
看着老头子没有一点儿紧张感,说明这件事还不足矣让他上心,也就是说他压根不放在眼里。
张学良便没了多大把握说服老头子派人帮他,毕竟成功的几率小了。
他又继续翻看着文件,没有搭理冒火的张学良,直接当他是透明人,对于刚才的话题也不再提起就像是不知道一样。
张学良也是一个铁铮铮的男人,不会轻易求人,这次能来找他家老头子帮忙都算是奇迹般的事了。
现在明知道不可能,却还要他舔着脸去说,那断然是不可能的!
“那没事,我就先走了。”
刚灰丧着脸转身走到门外,张作霖慢悠悠的声音飘了出来,“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别冲动行事。”
张学良愣了一会儿,黑着脸走了。
“怎么就走了呀?”杜飞阳好不容易打理好伤口,急忙靠过来,没想到张学良居然都向外面走了。
“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呀!”张学良不说话倒是急死了他。
这人一看就是碰了一鼻子灰吧,要不怎么会阴沉着脸!
他突然停下脚步,冷言冷语到,“你等会儿去将训练场的兄弟们给我全部召集好,晚上我有事宣布!”
想了一会儿,又说:“晚上你不用回营地了,我会过去。”
杜飞阳知道张学良这次肯定是要动真格了,要不怎么会连训练场的兄弟都叫上了?
看来大帅真的没出手相助。
还不知道他这样做到底是好是坏呢?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杜飞阳叹了口气,叫了个车往训练场去了。
这一路上,张学良都在想在京城除了他家老头子能给他兵,还有谁有这样的能力,思来想去,倒是有一个人可以用,可是他宁愿战死也不会求他的!
“少帅,少帅,怎样了?我们什么时候去将日本鬼子杀个片甲不留?”
肖乐扛着大枪粗声壮气地问张学良,看他样子随时准备好了战斗。
“再等等吧!最迟明晚动手,我们先商量对策。”
“还商量个啥呀!直接冲去将他们一个一个地拎出来不就好了,何必还这么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儿!”
一想到六子现在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肖乐心里就窝火。
他刚来营地时因为不服气没有少挨打受饿,都是六子明里暗里护着他,要不是有他在,可能他早就因为这欠揍的脾气死了好几回。
现在看到他出事了,他怎么会不急,他恨不得冲去砍了左冈的头!
季山一把将他给按在了柱子上,“肖乐,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看清楚你说话的对象是谁,还有,什么时候行动,少帅自有安排,你就给我老实待着!否则别怪我山子无情!”
被硬按着头却还不安份,嘴上还要逞能,“有本事你将我放开,我们正正当当地打一场!”
“你再嘴硬,信不信老子今天就毙了你!”不知道何时张学良已经拿着枪抵在了肖乐的头上,在场的人都清晰地听见了子弹上膛的声音,干脆骇人。
大气都不敢出,呼吸都紧了紧。
肖乐知道事情闹过头了。
京城的大多数只知道他花心顽劣成性,成天嬉皮笑脸,却不知道营地上处理事情的手段果断阴狠,在训练场上更是出了名的急躁粗暴,最好别惹他,要不你就会去见阎王。
颤抖着声音,“少少……少帅,我我我……没有其他意思,真的,真的。”
他不敢直视张学良深不见底的眼睛,只能盯着他高挺的鼻梁,哀求着,“少帅,原谅我一次吧!是我糊涂,担心六子过了头,被仇恨蒙了眼,求你放过我一次吧!我保证没有下一次!”
黑洞洞的枪还没有离开他的头,汗水早已经浸湿了衣襟,都是滴水了。
张学良也没有真的想要杀了他,只是想吓吓他,给他长个记性,同时也告诉其他人在这儿谁才是他们的头,别太不当回事了,背叛他的话,随时他都可以送他一程。
收起枪,对着众人,“好了,我希望这种愚蠢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至少别被我看到,否则就是这样的下场!”
话音一落,‘嘭’的一声,远处的一个坛罐子应声而碎。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有委屈也不敢说,各自的邪门心思都收了收。
“是!少帅!”
张学良将季山叫了进去,有些事要交代他去做。
走进屋里,关上门,季山恭敬地站在张学良的面前,微垂着头。
“少帅,有什么事要我去做的?”
他手里握着一支烟,却迟迟没有将它点燃,拿在鼻头嗅了嗅,本想放进嘴里,突然又想到了于凤至说过,“你不能再吸烟了,不仅对身子不好,而且孩子也会有影响的,如果你这样不断吸烟,我们以后的孩子怎么办?”
嘴角一笑便将烟扔进了烟灰缸里。
“季山,这次行动,你还是不用参加,就留在京城了保护沁园的安全。”
“可是……少帅让我去吧!沁园有千琴和一大堆士兵守着肯定连蚊子也飞不进。”
张学良又想单独行动,撇下他,他怎么能答应!
“你听我说你留在京城不仅是帮我照顾大姐,而且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你去做。
我今天去了大帅府本来想让老头子帮忙的,可是他闭口不提。那这营地的一兵一卒我都不会用的。
所以如果我除了什么事,你要带领着营地的兄弟继续下去,老头子老了也需要人随时守着,其他人我都信不过,唯有你。
你跟了我这么久,我相信你也学到了不少,所以将这些事交给你处理我很放心。”他的话语满含着不舍与无奈。
季山没想到张学良这次居然是要私自行动,这要是出什么事了,他该如何是好?
一向做事有把握的少帅居然都想到了意外的发生,那么可见这次真的很危险,或许会回不来。
那要他在这儿偷生,眼睁睁看着少帅丧命,他做不到!
“少帅,这样我更要去,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上次你去鬼林子就该知道那儿光是地形都有多复杂,要不是有六子在,你一个人真的能保证拿到图纸吗?
不说别的,你把我当兄弟一样对待,六爷也对我不薄,我的很多拳脚都是他指点的,现在他出事了,你要我坐视不管不问,我真的做不到!
还请少帅成全!”
季山重重地跪在了张学良的面前,红着眼看着他。
他就这样看着面前的季山,没有说话,也不像是在思考,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悠悠地开了口,“那好吧!你陪我去。”
得到了许可,季山居然激动地流了泪,擦了擦眼睛,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那少帅打算怎么做?”
张学良勾了勾指头,让季山靠过去,附在了他的耳边,“我们这样……然后再……”
他着急离开后,于凤至就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了,去婴儿房看了看瑛子,睡得正香,小小的鼻头和眉眼像极了张学良,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想到这儿,于凤至突然想起什么,转身下了楼。
“千琴,少帅回来过吗?”
“回少夫人,没有。少帅自从中午走了便没有回来,少夫人有事吗?”千琴从季山嘴里倒是听到六爷受伤了,其他具体情况也不清楚,也就不好贸然给于凤至说什么。
而且还不知道这件事少帅对外隐瞒没有,所以考虑到各种问题,她只对不起少夫人了。
于凤至想起今时张学良走得如此匆忙,肯定是有什么大事,而且季山也不见了。
这种种现象都说明问题很严重!
训练场的杜飞阳焦头烂额的,他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想办法阻止张学良,可又不能直接说明。
还真是难倒了他。
就在刚刚他和张学良分道扬镳后,他收到了张作霖的一封信,是由四夫人亲自送来的。
信上说,要他全力想办法阻止张学良擅自行动,并且要他去找孙锦睿帮忙。
这不就是在为难他嘛!那个孙锦睿是张学良的情敌,挂念着少夫人,本来情敌见面就分外眼红,现在还让他去求他帮忙,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这么难的事怎么可能完成嘛!
要是那小子会听就不会是张学良了。
唉……
只能尽力了吧!希望等会儿他别打死自己,留口气也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