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情动之处,曹绥锋转身一把便将云若雨抱在怀中,云若雨初时身体极为僵硬,而后渐渐软了下来,细细嗅着曹绥锋身上淡淡味道,看看四周无人,方才的侍女已经被她摒退,此时亭中只有两人。
云若雨双手轻轻攀上曹绥锋身背,最终紧紧抱住他。深深将头埋在曹绥锋宽阔胸膛之中,感受着那温暖气息,云若雨心中想起自己母亲死后,自己在侯府所受委屈无处发泄。
原本以为嫁入东宫之后,自己便可扬眉吐气,未曾想到圆房之夜,太子却因自己未有落红之事不喜自己,整日间非打即骂,却又无处可诉。
直到今日,在曹绥锋怀中方将胸中委屈尽数哭出。眼泪如断线珍珠一般滚滚而落。
曹绥锋口中温言安慰:“小姐莫哭,今日有绥锋在此,小姐心中有何委屈尽可对绥锋言说,绥锋虽不能为小姐将委屈一一化解,却也能为小姐排忧解难,让小姐心情舒畅一些。”
云若雨心中更加确定曹绥锋乃是真心喜欢自己,若是只为讨自己欢心,便可豪言尽在掌握之中。然自己所经之事天下又有几人能豪言手到擒来迎刃而解?便是当今圣上若想为自己尽数解去自己心中委屈,亦要三思而后行。而曹绥锋虽无豪言壮语,却是量力而行。
哭了一阵,云若雨心中只觉搬去大石一般。从怀中掏出手帕,轻轻擦去眼泪,又坐回亭中凳上,缓缓言道:“小女心中感怀往事,情到深处不能自己,却是让公子见笑了。”
曹绥锋也跟着坐了下来,不再言那出家之事。试探着将云若雨柔荑握在手中,云若雨亦未曾躲闪:“小姐无需介怀。小姐今日能在绥锋怀中哭上一场,却是向绥锋敞开心扉,绥锋心中自是不会见笑于小姐。只是小姐心中苦闷,绥锋愿为小姐解闷,只愿再见小姐展露笑颜。”
听到心上之人如此体贴,云若雨不禁破涕为笑:“公子言重,便是公子开心,小女亦是开心。只恨与公子相见恨晚,不得双宿双飞。却是小女平生憾事。”
云若雨此言,曹绥锋亦是知晓乃是假话,若是让其现今放弃手中权势与自己远走高飞,云若雨定然不允,故此也未曾在意:“小姐说的哪里话。小生只愿与小姐有那一夜情缘便心满意足,若是小姐应允,小生便是百死亦是心甘情愿。”
轻轻用自己的手封在曹绥锋唇上,云若雨娇羞言道:“公子大好前途,岂可因小女之事而废?若公子当真有心,今夜小女亦是独自宿于侯府西北小楼之上。那小楼乃是小女出阁之前所居,只有一些小女近人侍奉,并无其他闲杂人等。”
知晓云若雨此言乃是让自己于今晚前去西北小楼之上与其幽会,只是不知该何时前往:“不知那西北小楼之上,几时方会吹熄灯火?”
心中虽极想与曹绥锋欢乐,却深知此时并非大好时机,于是云若雨缓缓言道:“小女日日晚睡,每日三更时分方会吹熄灯火,眠于榻上。”
曹绥锋轻轻点头,便知云若雨乃是让自己三更时分在西北小楼与其相会。
此事到此尽数可成!只是侯府戒备森严,自己如何能越过层层防备进得侯府中来?想到此处,不由故意重重叹息一声,以便引得云若雨出言相问。
果不其然,见曹绥锋重重叹息,云若雨连忙问道:“公子何故叹息?可是心中有何为难之事?不如说出,让小女为公子谋划一二?”
看着云若雨满脸关切之色,曹绥锋面色凝重:“小生虽有心让小姐展露欢颜,只是侯府戒备森严,若是今晚三更,贸然来至侯府,小生失手被擒尚是小事,只是想必小姐此后亦是不得欢颜,故此小生叹息。”
还以为是何等为难之事,却不过是如此小事而已,自己只要随口吩咐一声,那侯府戒备再是森严,岂能挡住有心之人?
想到此处,云若雨开口笑道:“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公子便歇于侯府之中,待得明日出府,再做计较如何?”
今日歇于侯府之中,事便可成,明日还用如何计较?曹绥锋心下高兴:“多谢小姐美意,如此小生便不再推辞,在府上叨扰小姐一晚。”
云若雨娇声笑道:“公子说的哪里话?公子既是姐姐朋友,便是小女朋友,朋友多饮几杯宿在府上,有何叨扰之说?公子今日安心歇于府上便是,其余事情一律不用操劳。”
此时天色已是渐渐暗了下来,便是连夕阳也已落了下去。云若雨心中虽有万般不舍,却无奈不能将此刻停留,只得开口高声唤人:“来人呢!”
两人说话之时手却一直紧紧握着从未分开。直到此时,云若雨开口方才轻轻松开。亭外侍女听得太子妃唤人,立刻从园边走了进来:“是殿下,奴婢在此。”
侍女一来,云若兮便重现方才进亭之时那种颐指气使之态:“你带这位曹公子下去,找见客房歇息。记住,曹公子乃是大小姐友人,若是你等敢于慢待,小心你们的脑袋!”
如此声色俱厉之言,吓得亭边侍女一颤,赶紧言道:“奴婢不敢,奴婢定然小心伺候曹公子,不敢慢待。”轻轻挥手言道:“去吧!”
那婢女微微侧身,对坐在亭中之曹绥锋言道:“曹公子,请跟我来。”说着便迈步出了沉香亭,在亭外等候。
那云若雨心中亦是不舍曹绥锋离开,却又不得不让他离开,只得轻轻点了三下臻首,暗暗提醒曹绥锋莫忘今晚三更之事。
此等好事曹绥锋怎会忘记?目中送了一个让云若雨安心的眼神,随后举步出了沉香亭,对侍女言道:“有劳姑娘前面带路。”
望着曹绥锋渐渐远去的身形,云若雨只觉心中似有极为珍贵之物被人抽走,便是母亲离去之时亦未曾有过如此痛楚,却不知今日方与曹绥锋见面便如此记挂于他。
在亭中静坐一会,轻轻唤过自己贴身侍女言道:“今日本宫在侯府与姐姐相聊极为投机,你便去信东宫,今晚本宫便歇息在瑾安候府,请太子殿下切勿担心。”
那侍女领命而去。云若雨从花园之中信步而出,带着几个侍女便来到自己出阁之前所居小楼,小楼虽然精致,却是仅能容下两人,二楼便是云若雨昔日闺房,一楼却是当日自己丫鬟小玉的房间。
想及此处,云若雨轻轻唤道:“小玉。”身后一位侍女闪出身来,看模样正是云若雨未曾出阁之时的丫鬟小玉。自云若雨嫁入东宫之后,小玉便作为陪嫁丫鬟一同随着云若雨进到东宫。
太子虽对云若雨非打即骂,然云若雨毕竟是太子正妃,小玉作为云若雨贴身心腹,自然在东宫之中地位水涨船高,现时已在东宫之中掌握了不小权利。
不知小姐因何事传唤自己,小玉赶紧来到小姐身后,问道:“不知小姐有何吩咐?”云若雨望着小楼一脸追忆往昔时光之色:“小玉,当时你我便是在这楼中共同度过了豆蔻年华,现时再看这座小楼,心中却是另有一番滋味。”
听得云若雨提及往日之事,小玉心中亦是感慨万千:当日自己只不过是侯府之中一个普普通通的丫鬟,只是有幸能够服侍二小姐。未曾想到二小姐之后竟然嫁于东宫为妃,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己现时竟然也在东宫之中有了些小小权利,往昔自己在侯府之时如何敢想?
于是小玉亦是开口附和云若雨:“小姐所言极是,这小楼乃是小姐年少之时所居。今日小姐又回侯府,又恰巧走到小楼之前,却是说小姐于此小楼有缘,不如小姐今晚便歇于小楼之内,找出当年些许感觉如何?”
在东宫之中的多日磨练,小玉成长亦是极快。见云若雨走到小楼之前,又开口言道往昔之事,心中已然知晓云若雨定然想今晚宿于此楼之中。若非如此,侯府虽大,然云若雨自小便在侯府长大如何能走错道路?若非如此,云若雨何用将自己叫出,又言及过往之事?
故此在云若雨呼唤小玉出列之时,小玉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而后云若雨之言更是印证小玉心中所想。虽不知小姐为何非要宿在小楼之中,小玉心中却也是极为明了:自己不该问的事情便需少问。
听到小玉之言正合自己心意,云若雨极为满意的点点头:“既然如此,今夜便宿在小楼之中吧!”说着举步便向小楼走去。
小楼之中虽无人居住,云若璃却日日派人打扫的干干净净,便是生怕有一日云若雨心血来潮,来小楼住上一晚,未曾想到,竟然真有如此一天!
云若雨迈步便走进了自己闺房之中,便见闺房之中亦是自己昔年未嫁之时样子,云若雨心中颇有感触,便言道:“你等下去,在府中歇息吧!留下小玉一人伺候本宫便是。”
身后所带侍女齐声应是。而后除小玉之外,纷纷下得楼去。之所以将侍女遣散独独留下小玉一人,便是为今晚之事行个方便,若是今晚真有如此多人在小楼之中服侍自己,与曹绥锋之事定然不成。
只是若将身边全部侍女尽数摒退,却也有些太过。故此将小玉单独留下,这小玉虽然近日极为开窍,却有一样丝毫未变:若是睡下,便是雷打不动。自己尚未出阁之时便是如此,现今更是从未改变。
于是主仆二人便在楼上歇下。云若雨今日多饮了几杯,又痛哭一场,心中只觉轻松许多,卧床上,不知不觉间便已沉沉睡去。
却说曹绥锋跟着侍女信步出了侯府花园,确信云若雨看不清自己,便对身前之女言道:“有劳姑娘带小生前去拜会大小姐,小生有话想对大小姐说。”说着向那侍女手中塞了一块约莫二三两重的银子。
那侍女乃是刚来侯府不久,哪里见过这许多银子,欢天喜地的便将银子收了下来,领着曹绥锋前去拜会大小姐。
云若兮虽然下午故作生气离开后花园,却将惜墨留在那处,在云若雨摒退众人之时,惜墨便感觉有些蹊跷,于是藏于花树之下,将曹绥锋与云若雨之事看的清清楚楚。
虽离的远,未曾看清亭中所生何事,却是知道曹绥锋与二小姐定然生情。于是急急忙忙回来向小姐禀告。
云若兮早就知道此计必成,却未曾想到如此之快,看来这曹绥锋对付女人却是极有一手。正四量间,从外面进来一位家人,跪在地上言道:“大小姐,曹公子于门外求见。”
云若兮一扫方才慵懒之态,双目之中放出异色,连连言道:“快请曹公子进来。”
曹绥锋由门外迈步进来,云若兮面上早已恢复平静,见他进来,便淡淡问道:“我交待公子之事,不知公子办的如何?既然敢来找我,想必是有了一些喜人消息。”
曹绥锋对于云若兮之智极为佩服,此时见她猜到,心中亦是丝毫不觉奇怪,云若兮今日叮嘱之事干系重大,若非自己有所进展定然不会前来求见,故此对云若兮言道:“小人幸不辱命,成功将二小姐春心引动,二小姐已经许诺于在下。”
听得云若雨许诺于曹绥锋,云若兮心中好奇。方才虽听惜墨说了一遍,只是奈何惜墨为掩人耳目未敢站的极近,只是看的身形,却未曾听到话语。现时曹绥锋已来,想必可将此事一一说于自己来听。
故此云若兮开口问道:“许诺于你?不知她许诺于你何等之言?”
“小姐言道,今晚三更时分,让小生去往侯府西北小楼与其幽会,只要今夜幽会能成,小姐嘱托在下之事便已完成。”
曹绥锋心中对云若雨并无多少感情,今日下午于沉香亭中亦是做作之态极多,未有几分真心在内。故此说起此事,面上一点愧疚之色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