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仍旧就是紧闭的大门,云若兮冲着惜墨一努嘴,惜墨又上前去叫门。来开门的还是上次的那个小厮阿福,看到门外又是那两位白天逛青楼的公子,阿福连忙回头冲里面叫道:“老板娘,上次那两位公子又来了!”然后转过头对惜墨说道:“两位公子请里面用茶。”
这次阿福比上机灵多了,先是擦出一张桌子让三人坐下,然后又给三人上了好茶,站在一边笑着给云若兮赔礼:“公子请稍候,我已经叫过我们老板娘,她马上就下来,你请稍等。”
云若兮点点头,随手打赏了他点散碎银子。只听得楼梯上噔噔噔的脚步声音,艳茹身穿一件绣白色掐牙镶边团云纹窄袖长衫,逶迤拖地紫色连珠团花锦纹棉绫裙,身披橙红色刺绣四喜如意纹蝉翼纱素软缎。一边向下走着嘴里面一边说道:“这是哪阵香风把您给吹来了?”
上次自这位席公子应承下为藏春园拖延日期之事,第二日那位湛王府的家人便来了,对自己说道不必着急搬走,尽管在这住着便是。从那时候起,艳茹心中便知道这席公子定然是位贵人,只要将席公子伺候好,那自己日后在京中也算是有个靠山,今日听到他来更是欢喜。
轻轻走到云若兮身边,艳茹小姐娇笑着说道:“我说今日一大早就有喜鹊在我窗外叽叽喳喳的叫,没有想到今日您竟然有空来我这小楼里面坐坐。不知道要不要我找几个姑娘陪陪您?”艳茹在风月场中打滚多年,见多了有些非常嗜好之人,这白日宣淫还真算不上什么。
看着艳茹娇笑,云若兮皱眉说道:“艳茹小姐,今日席某找你有正事要谈,若是你再这样玩世不恭,莫怪席某发怒。”云若兮心中极看不惯这等风月场所之人,自然没有好脸色。
艳茹不愧是风月场中之人,迎来送往早就将脸皮磨练的如城墙一般厚实,此时见云若兮脸色拉了下来,知道他心中定然是真不喜欢,于是便正色说道:“既然公子有正事要与艳茹说,那还请公子移步后院雅间,给公子沏上一杯上好龙井,咱们慢慢再谈。公子意下如何?”
这几句话说的云若兮极为舒心,便轻轻点头:“也好,还请艳茹小姐头前带路。”艳茹领着云若兮三人来到了后院雅间之内,上了香茗,艳茹又让阿福在门口看着,然后才坐下来。
轻轻举起香茗,艳茹浅笑着对云若兮说道:“贫贱之地无有上好待客之物,只有前些日子存下的一些龙井,还请席公子不要见笑。”说完仔细打量着三人,上次来时只见云若兮与惜墨,却未见过柳依依,更何况以艳茹的多年经验却还未曾见过去青楼还带着姑娘的人。
能带着姑娘来青楼之人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这带来的姑娘想在青楼入籍,只是以席公子的身份若姑娘是他朋友只要轻轻一句话,便是有天大难事也能解决,何至于送入青楼?
不过这些事情非是自己能问,所以艳茹轻抿一口香茗之后问道云若兮:“不知道席公子以为这茶如何?”云若兮也喝了一口,将手中茶杯放下:“这茶是上好的龙井不错,观其色泽嗅其香气也是上好,只是存放的日子久了,有些香沉味晦。不过还勉强算的上是待客之物。”
坐在对面的艳茹看着云若兮淡淡的样子整个人都傻了,这些茶叶乃是自己今年开春买来的上好龙井,未曾想到在云若兮口中却只能落得一个勉强待客的评价,这人到底是何来历?能比自己这还好的茶叶在京中只有少数几家达官贵人才能喝,想来此人便是这些府上公子。
云若兮丝毫不觉自己已经露出马脚,她平日所饮香茗,不是贡品,便是异种,久而久之这种在别人看来得好茶,在她口中却是滋味全无方才的话也不过是给艳茹几分面子而已。云若兮说完话之后,对艳茹说道:“艳茹小姐,上次我曾说有事拜托于你,你可曾记得?”
艳茹想都不用想,这席公子上次临走之时便曾经对自己言道日后有事相求,原本以为是玩笑之语,未曾想到现在看他面色竟是真的。艳茹心中有些惴惴不安,眼转转了几转之后小心翼翼的对云若兮说道:“艳茹自然记得。这是艳茹人小力薄,怕不能帮上公子之忙。”
看着艳茹小心翼翼的样子,云若兮笑着说道:“艳茹小姐莫要担心。此事不会超出你的能力范围。艳茹小姐可能看到那边坐着的那位女子?”说着,云若兮伸手一指旁边的柳青青。
那柳青青抬起头来轻轻的对艳茹笑了一下,然后便将头低了下去。艳茹眼睛一亮,只见坐在桌边的佳人面容绯红,身穿一件樱草色折枝牡丹中衣,拖地散花留仙裙,披孔雀绿弹墨五彩花草纹样薄纱雨花锦。
乌亮的青丝,头绾风流别致双月髻,云鬓里插着银钏,腰系绣金撒花缎面丝绦,上面挂着银丝线绣莲花香囊,脚上穿一双秀色芙蓉鞋,却是美艳不可方物。
这样的佳人便是艳茹这等在风月场中打混十多年的人都没有见过的,若是真能在自己这楼中入籍,到时候一个她还有一个诗诗,两人争奇斗艳,却是要将整个京城都给轰动了。
不过她却不敢这样直接问云若兮,只是拐弯抹角的问道:“看到了,那小姐当真是美艳动人,若我是男子定然要千方百计将她娶回家中方才甘心。不过,不知道席公子此言何意?”
秀目看着艳茹微微一眯,云若兮说道:“今日我将这小姐带到这等地方来,难道艳茹小姐还不明白?也罢,我就与你明说。我这妹妹想在你这呆几天。”
说道这里,云若兮口中一寒:“若是她能看的上眼的客人,你便好酒好菜的供着,不管那人是贵是贱,便是乞丐你也得当皇帝给供起来;若是她看不上眼的客人,恼羞成怒之下想要强行好事,莫要管那人是何等地位何等权势,给我一律轰出去!”
听到云若兮的话,艳茹面泛难色,这青楼中本就是迎来送往、生张熟魏的生意,哪有往外轰客人的道理?更何况听云若兮所言,似乎还有些达官贵人会看上这人,到时候自己也敢轰出去?也能轰出去?
看着艳茹面泛难色,云若兮轻轻笑着给她宽心说道:“你放心,若是有人因为此时恼怒于你,你便派人送信到瑾安候府上找云大小姐便是,有我在你莫要害怕。”
看着面前的席公子,艳茹心中不仅一颤,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上次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六王爷,这次又是朝中重臣一等瑾安候之女、号称京城第一才女的云大小姐,能驱使动这两位为他效力,莫不是自己当面的乃是当今的一国储君,东宫太子轩辕澈殿下?
不过自己既然已经上了这条船,便没有退路。若是此人能耐当真如此之大,那想来自己这藏春楼日后也会越开越大!想到此处,艳茹心一横,咬牙对云若兮说道:“行,席公子对艳茹有大恩,既然是席公子所托,那艳茹便是拼着这园子不要了,也要帮席公子办成此事。”
坐在艳茹对面的云若兮见她如此,笑着说道:“莫要担心,有我为你做靠山,当今大金国内若是有人想要正正当当的封了你这院子,只有陛下才有此等能力。不过陛下每日国事繁忙,怎么会理这些繁琐小事?你便好好开你的藏春园便是。剩下的一切由我来料理。”
说着,云若兮走到柳青青身边,在她耳边轻轻问道:“青青,你是想住在这藏春园中还是想要回去那小巷里面住?”
想了想之后,柳青青问道云若兮:“公子要等的那人,公子可知道什么时候来?”云若兮摇摇头,她现在只是先把柳青青放在这藏春园中,免得让太子日后察觉出有些不对而已,至于太子什么时候能出宫来这等烟花柳巷,云若兮心中却不知道。
见到云若兮摇头,柳青青笑着说道:“既然公子也不知道,那青青便住在楼中就是。小姐所给的图像,青青已经记熟了。只要见到那人必然能一眼认出,还请小姐放心。”
听到柳青青此言,云若兮点点头,转身对艳茹说道:“艳茹小姐,我这妹妹这段时间便承蒙你多加照顾了。待得来日我接她回去之时,若是她在这园中受了一点委屈,艳茹小姐,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云若兮心中一直感觉有些对不起柳青青,虽是为了己身安危,但将一个已经弃暗投明的女子重新退回火坑之中,云若兮却还是心有不忍,不过也只能这样补偿她。
看到云若兮如此声色俱厉,艳茹心中并不害怕,她知道这是云若兮为了警告自己所以故意装作这般样子而已。于是艳茹娇笑着说道:“席公子敬请放心,这位姑娘在我这里一定呆的好好的,对了,这位姑娘芳名我还未曾请教。”柳青青轻轻说道:“小女子闺名青青。”
未过几日,京城文人雅士之中疯传,藏春园新来一头牌,名叫青青,等闲之人不见。一时京城之中风流才子皆以能见柳青青一面为荣。